小宇讓一輛黑色的車子撞在地上,倒下的聲音那樣那樣的重,我看到他抓著的小熊也落在地上。


    我聽到心裏的弦,崩的一聲就斷了,痛得都要透不過氣來。


    甚至想跑到他那兒,抬起的腳,都是那樣的沉重無力。


    “小宇。”我尖叫著。


    “媽咪。”


    他看著我,軟軟地叫。


    我要去抱他,林夏使力地一拍我的手:“…千尋………別碰……他,打電話叫救護車啊,快。”


    “爹地。”他還在笑:“爹地,我冷。”


    我的淚湧出來,急忙地把外套脫下來給他蓋著:“小宇別怕,爹地媽咪都在。”


    林夏將手機重重地一摔在地上,大聲地叫:“給我拔打救護車的電話,快啊。”


    血,如一朵嬌異,而又令人害怕顫抖的花一樣,慢慢地從小宇的腦子裏滲出來。


    我咬著手指,我什麽也不敢做,也不能做。


    我怕動一動他,他痛,他哭。


    “媽咪,我不痛,媽咪不要哭,小宇最喜歡媽咪笑了。”


    “好,我笑給小宇看,小宇看著哦,媽咪笑。”我用力用力地笑,笑得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在覆蓋著小宇的衣服上。


    “媽咪以後不要哭,好不好?”


    “好,媽咪答就你,以後一定不哭,不哭,咱們一家人以後開開心心的。”


    “爹地說我是小男子漢了,要保護媽咪,媽咪啊,可是我想睡覺了。”


    “不要睡,小宇,救護車,馬上就來。”林夏的淚水也滑了下來。


    小宇卻是一笑:“媽咪,我這一次睡,不會再夢到那些可怕的人了。”


    “小宇,媽咪求求你,不要睡好不好,媽咪給你唱歌,給你跳舞,媽咪帶你去蕩秋千,玩沙子。”


    “讓一讓,讓一讓。”


    機場的急救人員抬站擔架出來,小心地把小宇抱了上去。我起身看向開車的人,卻如遭電擊一般。


    我看著他,淚流滿麵,他看著我,心如死灰。


    小北,怎麽是你,怎麽是你開車啊。


    我閉上眼睛,天在暈沉著,站也不站穩了,我聽到長長的一聲歎息,不知是誰發出來的,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小宇的心裏,終究有一個心魔,永遠的心魔,揮之不散,驅之不去。


    到c城已經好好些時候了,我還是無法適應這時的梅雨季節,下得個沒完沒了,正應了那句詩了,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清明了,遠在北京的爸媽墓碑,不知是否有人會去給我上香,也許陌燕會去給我爸爸上上,也許不會,可惜了媽咪,我隻能在南方的c城,朝你輕拜。


    北京有著太多太多的傷心事,我決意的遠離,永遠也不想再回去,但是你們習慣了北京的水土,就在那裏安生吧。


    這裏,沒有我所熟悉的人,沒有認識的人。


    很多東西都在更換,窗外的雨,還在細細地隨風而飄著,居高臨下看可以看到底下的蘑菇,一朵一朵爭相競放著。


    雖一杯苦咖啡,再埋頭苦幹著。


    這份報表在下班之前必須交上去,我可不想讓主管念念叨叨的。


    “陌姐,一會你幫我把這個分析報告交一下,我先走了,約了朋友吃飯。”


    “好。”


    新來的大學生,真的是青春洋溢,我所在的這個公司,是沿海城市的一個物流公司,公司占地倒挺大的,但是辦公室,卻隻那麽點兒,事兒卻很多。


    我的來曆,我的一切,在這裏都化為零。


    戶頭上所有的錢,捐了出去,房租直接轉到紀之嫻的帳戶,讓她給有需要的人。


    錢與物,事業什麽的,對於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可有,也可無。


    在這裏工作著,是必須工作,工作是用來生活,要不然我活著,為什麽呢?


    梅雨的季節沒有朋友,是一件很感傷的事。


    工作的收入,支付房租,生活費用,這樣就好了,我希望自已過得好一點,存錢也不知為什麽,再說一個月就那麽幾千的工資,能存到哪兒去。


    “陌姐,今天周五,明天我們去香港,你去不去?”


    我抬頭笑笑,手嫻熟地把數字輸上去:“我便不去了。”


    辦個通行證,多少會讓人知道,我現在不想讓誰知道我在這裏,帶什麽心意來,都不想。


    “陌姐,你是北京的吧,北京現在發展也可好了,怎麽會跑到這地方來呢?”


    我笑笑,將眼鏡取了下來揉揉眉宇:“這地方也不錯啊。”


    “真是的,北京也不一定就處處是富人,對不?”另一個女孩不讚同地說。我打印出報表,把我的名字簽下:“你們去就好了,香港那邊吃的不錯。”


    “真不去啊,現在香港那邊春裝上市了。”


    什麽也沒有意義,對這些不再狂熱。


    我快三十了,再追求這些,也沒有什麽意思,而且休息的時候,還是想一個人呆著,哪兒也不去的。


    雨,越下越大,把事情做好,剛好也就就五點半了,今天周五,而且主管,經理,老板什麽的都不在,完全的放羊吃草,我把報表放在座位裏,還給他發了一份電郵這才關電腦下班。


    到門口,恰好就進來的楊經理。


    他看看辦公室臉色有些難看:“陌小姐,她們都提前下班了?”


    “也才剛走。”


    “好。”他點點頭:“五點半,陌小姐你也該下班了,但是我有一份急件,能否幫我處理一下。”


    “好啊,沒問題。”


    再開燈,回到座位上去,他從公文裏給我一份文件:“現在複印一份,你再掃描進去,把各類數據整理出來,這一個大單,對公司很重要。”


    “好,我馬上去做。”


    是北京的一家服裝公司,名字叫霓虹,如今也算得是中國有名的服飾企業了,借著她李家的權勢,那麽順風順水的事。


    其實有爸爸媽媽在,真的會很幸福,我想如果我爸媽在,我絕對不會和如今這樣,那些過去的傷痛,也是不會存在的,我會是驕傲的,永遠驕傲的陌千尋。


    複印機作響,把文件弄出來給了他一份,再開了電腦做事。


    做完一切天色已經暗得無邊了,經理說要請我吃飯,婉言謝了便回去,走在細雨飄飛的街頭,喜歡迎麵來的清冷雨氣。


    周一去上班,如往常一樣,隻不過一接到郵件,辦公室人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主管林維被炒,辦公室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扣全獎獎,還有這個月的獎金,最後麵還有一道人事命令,命令陌千尋辦公室主管。


    楊思明是什麽意思,這樣子整個辦公室的人,還能再和諧下去嗎?


    把報表拿起,在種種異樣的眼神裏走去經理辦公室,敲敲門。


    進去把報表放下,他朝我笑:“恭喜你,千尋。”


    “楊經理,我想知道為什麽?”


    他擱下笑,挺認真地說:“沒有為什麽,我楊思明看中的人,會善用,如果把工作不當一回事的人,我楊思明最是不喜歡,還有事?”


    “我隻覺得這樣不好?”什麽意思,他看中的人,雖然我知道他不是那意思,但是難保別人不會那樣想的。


    “你不能勝任?”


    “大概是。”


    “慢慢來吧,沒事的話把門帶上,林維的工作我給你傳過去。”


    果然內鬥得厲害,林維,楊思明,都是林氏家族的人,不過這是他們的事,我隻是想過平穩日子的。


    辦公室的氣壓很低,往時熱聊的那個群,靜寂寂的,我想因為我在那兒吧,她們一準是另開了小群,討論起這忽如其來的人事命令。


    不喜歡這樣,我把眼鏡擱下去洗手間。


    可還是逃不掉,洗手間永遠是聽八卦最好的地方,使如是現在。


    “居說快三十了呢,還是風騷得不了,那天我們一早走,馬上就叫經理來查崗了。”


    “得了,也別想這些,楊思明都四十多歲的男人了,這個年紀男人最容易受誘惑。”


    “嗬嗬,那倒也是,老女人想抓住楊思明這顆棋子呢,但是楊思明的太太,可不是吃素的,人家是林氏的人,楊思明還不是吃老婆飯,要不然他能爬上這麽高的職位,還敢把林維炒掉嗎?”


    洗了手出去,回到工作崗位上。


    我原來是被湊和著和他有一腳了,這些剛畢業或是沒有進來多久的女孩兒,想得還真是有點多了。


    不過也是,如今是小三橫行的社會。


    我總是不願意把人心看得太複雜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


    往事,不堪回想,不願意再去回想。


    “千尋。”


    “嗯。”


    “趕緊的整理一個,李氏企業的老板,如今在c城,可能會過來參加。”


    “好啊。”


    我在群裏發了一個信息:請大家把自已的工作環境整理了,整齊,清潔,美觀。


    沒有一個人有反應,或許故意當成看不見。


    我再加一句:十分鍾若沒有處理好,我會申請經理把剛位補貼取消。


    關了群,率先起來整理起我的,把公共區的東西也處理好。


    她們開始慢吞吞地做了起來,拿水杯去衝杯咖啡喝,水桶裏一點水都沒有,人人都忙碌著,視若不見。


    都以為是我告密,真可笑。


    搖搖頭打個電話叫外送,總也是不能虧待自個的。


    上了這個位,走馬上任,那也必須做著前主管做的事,公司在日益地規範著,我沒有很重的參與心,隻是工作,生活而已。


    終究霓裳那邊的人還是沒有過來,楊經理訂了個包廂,務必要請她吃個飯把霓裳那邊的單子敲下來。


    正如公司謠言所說,他也想證明他自已的能力吧,故此,對這個單子十分的認真。


    公司的高級業務員,能喝的,能說的,帥的酷的各樣都上場,連我也在座上。


    早早到了場等著,還訂了好幾束的香水百合,我聞了有點想打噴嚏,揉揉鼻子,似乎又要感冒了。


    他連打了幾個電話,最後一通確定了眉開眼笑的,叫服務員把菜單子送上來再看看,要了一份鬆子露。


    “霓裳的女董事居說對這個還挺喜歡的,而且你們都記住,她說話不喜歡讓人打斷。”


    看來楊經理早就打好了關係,連這些小秘密都知道。


    “楊經理,我有點肚子痛。”


    “叫服務員去買點止痛藥,今兒個我們必須把單子敲定了,這裏隻有你一個人是北京人,指不定人家李小姐,就喜歡和北京人說話,所以無論有什麽事,今兒個你都別離開。”


    還霸王硬上弓起來了?我淡淡笑:“我不擅長於言語的。”反而我在這裏,會讓你搞砸也不一定。


    不過,已經來不及尋理由閃人了,楊經理接了電話,喜形於色:“我們下去,李小姐和助理馬上就到了。”


    又是一桌的人,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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