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說對就對吧,我是一點也不去反對什麽。


    但是心裏,還是有一點點不好的感覺的。


    指間的痛,反而是輕了許多的。


    纏好了他去收拾著一切,雅舒沒有人理她,她就坐到沙發上與我說話。


    “到現在,我還有點難以接受,你就要成為林夏的老婆。”


    別說你現在難以接受,我就是現在,我也還沒有完全接受呢。


    不過跟她說這些,也沒有什麽意思。


    “我林夏哥,打小就很出色,樣樣都好,就是太好了,太不讓人操心了,所以才覺得有隔閡,我阿姨千方百計想要討好他,讓他展現出他孩子性的一麵,但是他是從來不的,做什麽理都是老成,穩重,像個四五十歲的人一樣,所以我阿姨也沒有什麽辦法?”


    我笑笑:“我也沒有辦法,林夏哥,我以前也是這麽叫他的。”現在,我也多想就這麽叫他啊,而他也不會再樂意的了。


    很多東西就能像花瓶一樣,移動了還可以放回去,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人與物,總是有區別的,總是不同的。


    “你到底有什麽樣的魅力啊?”她認真地,很好奇地看著我。


    我聳聳肩一笑:“我也不知道呢,大抵是因為我是個糊塗蛋吧。”


    她又問我:“你喜歡詩經?”


    “不喜歡,但凡學習的,增加氣質之類的事,我一向都不是很喜歡的。”


    “真奇怪?”


    “可不是。”我笑著盤腿坐在沙發。


    林夏過來,拿了個墊子給我靠在背後,然後又擰了毛巾來,給我洗臉,擦手,再把洗好的提子也端了過來。


    “雅舒,你該回去了。”他說。


    雅舒有些不樂意:“林夏哥,我今天沒有什麽事,所以。”所以就不回去吧,但是林夏沒有讓她把話說完便說:“回去吧,我們遲些還有事,千尋,一會我們去醫院查查。”


    “現在嗎?下午很多醫院都不坐診的。”


    “我帶你去便是坐了,我去換件衣服。”


    “好啊。”


    我應了一聲:“林夏,把我那件中袖的衣服取出來吧,穿那個方便一點,去醫院老是要量血壓,袖子長了不好拉起來。”


    “我知曉了。”


    雅舒壓低了聲音問我:“陌千尋,要是你真的是白血病,那你怎麽辦啊?”


    我看看手指,淡然地一笑:“我能怎麽辦?”


    “呃,我的意思是,你和我林夏哥,怎麽辦,你總不能拖累他吧,他對你多好,你心裏是有數的,難道你還想要再嫁給他嗎?男人二婚的話,再是鑽石級的身份,也會打點兒折扣,往後過什麽樣的日子,也會有點矮人一級的。”


    哦,原來是擔心這些,不愧是林夏的小妹子,到底心裏是為他著想的啊,我也是叫他林夏哥呢,但是我從來不去想這些的。


    “隨便吧,對很多的事,並不是我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


    林夏出來,看到雅舒還在頗有些不悅。


    雅舒趕緊站起來:“呃,林夏哥,陌千尋,那我先回去了。”


    “你這麽大了,也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的。”林夏拿襪子過來給我,很淡地說了一句話。


    “林夏哥,我明白的了,我先回去了。”


    他把鞋子提了過來:“小心點。”


    車子直接開到了軍區醫院,各項專業的人員已經在等著了。


    血的話,用針抽了一管血去化驗,再檢查我身體的各項指標,血壓,關節等事。


    醫院再詳細地問我的身體情況,林夏都一一地告訴他。


    他對我用心,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坐在一塊兒等結果,他坐得端莊,我看著他的側臉,依然是那麽的清雅,往前一點看,看到他眼眸底下一片的緊張。


    他握住我的手,一時握得緊,一時又趕緊鬆開,像是怕抓痛我了一樣。


    我忍不住輕聲地問:“林夏,如果我真的是白血病的話,那會怎樣呢?”


    “不會。”他很堅決地說了這麽一句。


    “如果是呢?”


    “一定會治好你。”


    “如果治不好呢,這種病我也知道一點點,治好也未必就能活得久,也未必就能適應,身體差得出乎我們所有的想像。”


    他握緊我的手,硬生生地擠出了一抹笑安慰地說:“我林夏是誰啊,我不會允許這些事發生的,便就是,也總是有機會治好你,不僅要治好,還要你身體好。”


    我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麽傲地說話,也許是有他的緊張著,所以我現在才是如此的寧靜。


    白血病,會要去命的病。


    聽起來很怕,可是我也經曆過了死亡,我也親眼看著好多的死亡,我已經沒有什麽好畏懼的了。


    死,似乎一點也不可怕,反而會是一種解脫呢。


    我沒有放棄我的生命,是老天爺選擇了,讓我放棄。小北,你得等等我哦,我很快就會去見你的。


    在那裏,大概沒有什麽世家,沒有什麽門當戶對的了。


    林夏我也沒有什麽好愧疚的,反正一開始他就知道,我怎麽說的。


    我可以聽他的話,但是我的心,是屬於我的,你可以命令我什麽事情,你卻命令不了我的心,主宰不了我的靈魂。


    靠在他的肩上,唉,林夏,你看吧,這一次命令權,也許不在你身上了,都由不得我們了。


    現在輕鬆了起來,坦然了起來。


    “林公子。”醫院過來:“報告出來了。”


    他的手心裏,都冒出了汗,看著醫生:“快說啊。”


    “陌小姐的確是如你們所料的,是白血病,但所幸的是白細胞現在並不是很嚴重。如果現在及早治療,並且在全國,或是全球的資源裏查找有相對的骨髓的話,身體也是可以恢複的。不過我們看了陌小姐的血型,可不太好尋找啊,不過已經發出了這麽一個請求。”


    如所料,所以並不怎麽驚訝。


    一開始來醫生就問我哪裏不舒服,我直接就說:“醫生,林夏不是跟你們說了嗎,可能是血液的大問題,最有可能的,就是白血病。”


    我的直接,還讓他們覺得訝異呢。


    “如果不治療的話,我能活多久?”


    “也指不定是三個月,六個月,一年二年。”


    “找,不管要什麽樣的代價,都得找到相配合的骨髓。”林夏抓緊我的手,然後一凶我:“千尋,別再挑戰我的怒火,不得再說話了。”


    得,不許我說,我不說就是了。


    可是好的事,人人都在想要,倒是不好的後果,我不過是先說出來而已。而我,卻無所謂,好與不好對於我來說,真的沒有什麽所謂。


    “馬上就治療吧,辦理入院手術。”


    “林公子,陌小姐,這邊請。”


    “林夏,我不想住院,我不想治療,治了也是白治,是治不好的。”


    “這一次,不能由得你任性了,千尋。”


    他固執地抓著我的手跟著醫院生,抓得我很痛。


    “林夏。”


    “原諒我這一次,不能不能由得你,我要你活著,好好地活著,做我林夏的老婆。”


    他真有點瘋了,固執得令我頭痛起來了。


    這會兒一個醫生匆匆地過來,在另一個醫生耳邊說了些話。


    於是那醫生便說:“林公子,陌小姐,我想有件事,你們必須知道,剛才驗尿,陌小姐已經有了身孕。”


    我呆若木雞地站著,這些話像是迎頭一棒,打得我有點暈沉沉的,什麽意思?已經有了身孕了,我不是有在吃避孕藥嗎?


    這幾個月,每一次事後都有吃的。


    “醫生,你們糊塗了吧,我怎麽會有孩子的呢?”


    醫生很確定地對我說:“陌小姐,你也看到了,我們急回院裏,就是專門給你做全麵的身體檢查的,你這事是特辦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會錯,你是懷了身孕,應該是半個多月,驗孕棒裏測出來的,如果陌小姐真的不相信,可以馬上再驗一次的。”


    “不可能的。”我衝他們吼:“怎麽可能。”


    我有些衝動,林夏緊緊地抱住我:“千尋,別激動,也許真的是有點錯了,你自個再驗一次。”


    “好,我就要讓你們看著,我沒懷孕沒懷孕沒懷孕。”


    醫生給了我幾支各個品牌的驗孕棒,我去廁所裏,可是驗出來,卻是有孕的。


    我有吃藥的,這怎麽可能呢?


    林夏過來扶住疲憊的我,我抬頭看外麵等著的醫生:“我有吃事後藥的,為什麽會懷上?”


    “事後藥,也未必就是真的很安全,我現在告訴你們這個消息,是讓你們有一個心理準備,化療的話有孩子那是不行的。”


    “吃了藥的孩子,還能要嗎?”氣上來衝他吼。


    “千尋,你吃的是維生素。”林夏在我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


    我推開他,他抱得緊我就使力使力地推,不管如何也要推,他怕是我受傷一樣,才放開了我:“我把你的藥,換成了維生素。”


    “林夏,你真是自私啊,你不僅要我做你的女人,你還想我給你生孩子,我不想把我的一輩子,都放在你的手裏,我跟你說,你真的好狠,你真的是想得好美,不要過來。”


    “千尋。”他著急地叫。


    我扶著牆:“不要過來,我好恨好恨你,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我都可以把我自已毀了,當成布娃娃一樣聽話,你還想要我怎麽著?啊。”


    我心裏亂了,很亂很亂,什麽也不想聽,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


    我不許他靠近我,一邊哭著一邊抹眼淚。


    我和紀小北在一起的時候,孩了也許真的可以讓我們直接到達幸福,可是小北他尊重我,不會勉強我。


    可是林夏你呢,我都已經吃藥了,你還要把我的藥給換了。


    林夏,你要我把一生,把我的心,把我所有的靈魂都係在你的身上嗎?孩子以後就會像是一根無形的線,把我牽引著。


    我這一生很苦,沒有愛的孩子,生下來會怎麽樣?


    我不想為你生孩子啊,屈到今天這地步,都說我現在過得很好了,你對我的好,那是誰也無法做到的。


    可是沒有驕傲的靈魂,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感受不到十分,你懂不懂?


    如果我和小北有了孩子,那麽我們也許不會分開,他就不會到瑞士去,他就不會這樣地離開。


    上了車還不停地抹著眼淚,林夏的車就跟在出租車的外麵,我恨不得這會兒推開車門滾到你的車前去,讓你輾過我的身體,看看你會不會痛?


    “小姐,你還沒有說你想去哪兒呢?”


    “一直開,一直開。”


    “小姐,我五點鍾要交班的。”


    “開到你交班的地方,不就可以了,別煩我了好不好,我現在好難受啊。”


    我什麽也不想去想,我也想不通這之間的可笑的種種關係。


    司機到了目的地,交了班我還坐在那兒,另一個司機問我去哪裏,我說我要去天安門。


    下了車就走地下通道過去,傍晚的風帶著紅紅的夕陽拉得長長的身影,我在這裏看著莊嚴的天安門。


    風刮過臉,很是痛疼。


    林夏跟了上來說輕聲地說:“千尋,對不起。”


    別跟我說話,說什麽我也不想聽。


    對不起有用,那就去殺人啊,去放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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