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回去,就在書房裏查找昨天沒有看的新聞,果真是有一條的。


    三個年輕人在沒有開發的滑發山上冒險,由於風雪太大的原因,再加上雪山的崩塌一角,三人都失去聯係,其中一個是英國劍橋年輕的教授,一個是本地冒險的愛好者,還有一個是中國身份的年輕人。現在已經找到英國教授的遺骸,於昨天晚上十點,冒險者停止了呼吸,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中國公民的消息。”


    我一手捂著嘴,緊緊地捂著,怕是傷心會那麽不小心從嘴裏溢了出來。


    我瘋了地找著紀小北給我發最後的那個郵件,我對電腦不熟,但是我可以去請教,我開了很高的價錢,請人給我找回來。


    我在線等著,希望第一時間內可以知道。


    林夏回來了,他瞧到我在書房沒吭聲,而是出去換了鞋,再去換了衣服端了杯水進來給我:“你今天下午沒有去上課。”


    我不應聲,還是直直地看著電腦待。


    有人加我qq跟我聊了,林夏轉到我身邊來看著,我沒有掩飾半分。


    直接跟那個加我的人說:幫我找回已經刪掉郵件,你開個價錢。


    1000


    我回:可以。


    他又問:什麽日期?


    敲了幾個字:我給你三千,把我郵件裏所有紀小北的郵件給我找回來。


    他就遠程教我,開始一步步地做。


    林夏煩燥地站著,然後一把就把電源給關了。


    我電池沒有嵌在筆記本上,就這麽著給關了。進行到一半的事就這麽斷了,我抬頭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拉開桌子去我的電池找出來,嵌上去,再登陸,再上網。


    林夏咬著牙:“夠了,千尋。”


    “我不想跟你說話。”


    “你曾經怎麽應允過我的,千尋,你要看他給你發的郵件是不是,我給你找回來就是了。”


    他手指在鍵盤上敲著,很快地就把刪掉的郵件找了出來:“看吧,愛看便看。”


    我失落地坐著,要點開這些郵件有千斤重,所有的,以前的,沒看的都在。


    可是現在點開來看,還有什麽意義呢?


    現在看了,又能改變什麽呢?


    我閉上眼睛,心裏好是難受。


    “聽話,千尋。”林夏輕聲地說了一句:“不看就出來吃飯。”


    我看了,為什麽不看呢。


    最後一封沒有看的郵件,是他錄下來的盛夏飛雪,美得如夢如幻,比在紀之嫻手機裏看的不知要好多少。


    我多想去看這樣的盛景啊,他替我去看了,他發給我了,他就是我的眼睛,哪怕我們離得很遠很遠了。


    看了一次又一次,看得雙眼有些熱淚盈眶的,擦了擦淚出去,林夏如若往常地把飯給我裝好了。


    “吃飯吧千尋。”


    “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一點。”


    他過來拉住我,把我推到飯桌那兒去,裝了小半碗的雞湯:“何媽買的土雞熬的。”


    輕歎一口氣,還是把那半碗雞湯給喝下去了。


    他淡淡地說:“千尋,不要再讓他的任何事影響到你了,我不管你與紀之嫻的相交,是出自於什麽樣的原因,千尋,我並不想管你太多,你也該有你的自由,才會有你的美麗風采。”


    美麗風采,我還有嗎?不是早就給你們給抹殺了嗎?


    夾了點菜在碗裏,他勸我:“吃點兒飯。”


    整夜整夜都睡不著,心口那兒悶痛著,我怕手機忽然響,可是又期望著能早些響起。


    從北京到瑞士要轉機,那得多遠呢?然後紀之嫻會傳來什麽樣的消息?可林夏也說得對啊,不管什麽樣的消息,與我也是沒有什麽相幹的了。


    我們都選擇著彼此的解脫,我們不能再前一步,往前一步最終隻怕連過去那點美好都會被抹殺。


    為什麽我想要愛一個人,我這麽勇敢不顧一切地去愛一個人,最終都是這麽難呢?


    為什麽為什麽?難道我這一輩子,就不能愛一個我愛的人,就不能和我愛的人在一起嗎?


    林夏固然是好,跟我之間也非清白的關係了,可是不愛就是不愛,這麽的簡單。


    他睡在我的身邊,我卻覺得離他挺遠的。


    他猜測著我的種種心思,而我,卻不想去知道他在想什麽,也不想去研究他的種種喜好,不想討他的歡心。


    大半夜都不能睡著,背對著他,我知他也是不曾睡,呼吸的聲音是那般的輕淡。


    我歎口氣,伸手摸到他的手:“睡吧林夏。”


    黑暗裏他輕聲地說:“我擔心你。”


    “沒有什麽好擔心的,睡吧睡吧,開盞床頭燈,太黑了不好。”我沒有一點的安全感。


    “千尋,別背著我,別把你的世界埋起來隻容你一個人,不要這樣子,會讓越發的孤獨。”


    我轉過身平躺著:“真的有點困了,林夏。”


    “以後我不會再碰你私人的東西,也不會自作主張地去把你的東西給刪了,別生我氣了,可好?”


    “對不起,我現在不生氣了。”


    “渴不渴?”


    “不渴。”


    “餓不餓?”


    “也不餓。”


    他伸手來抱住我:“千尋,你說我為什麽就這麽喜歡你呢,哪怕是你心不在我身上,我與你一起,就覺得很滿足,每天的天空,都是帶著甜味兒的,都是晴的,千尋,別生氣了,我心疼。”


    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前:“睡了好不好,我真的有點困了。”


    “好。”


    他按開了一個床頭燈,淡淡的暈黃光華照得房裏好是溫暖,抱在一起,可是心,卻還是離得遠的。


    你說你也不知道為什麽你這麽喜歡我,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不喜歡你,如果我喜歡你,那我這一輩子是多麽多麽的幸福啊,在你的懷裏永遠沒有陰天。


    迷糊糊的倒是真的睡著了,九點鍾林夏喚我起床,吃了早餐就送我到學校那兒去。


    下午之嫻在課間給我打電話,泣不成聲地說:“千尋,搜救隊找到了小北的行囊,但是下麵的積雪全不能行走,不能再下去搜救,他們都說小北十有八九……千尋,我隻有這麽一個弟弟啊。”


    我如化石一般,怔怔地站著。


    小北,活生生的小北,橫行霸道的小北,就這麽被壓在下麵,永遠不能再站起來了嗎?


    小北,不可以這樣的,我得去找你,我得去問你,你對我說過我不嫁你不娶,你背棄了,不行不行,你非得親口告訴我一個答案才行,紀小北,我放不下你啊。


    “陌千尋,你在呆站著什麽呢?”陳景景在後麵叫我:“馬上就要上課了。”


    我這會兒,卻是無比的鎮靜:“請幫我請假。”


    “啊,你又請假啊?”


    “是的。”


    “多久?”


    “不知道。”我要找到小北為止,哪怕是……最後一麵我都要見到他。


    我曾經那麽用心用命去愛的男人,我為你可以不顧一切,你怎麽可以說走就走。


    小北,我不相信,那些人說你十之八九埋在雪地上凶多吉少,可是我不信,除非讓我看到你一動不動,我怎麽喚你你也不睜開眼皮子,我淚水落在你的手心,你也不為我而動一下的時候,我就相信,我最愛的男人到天國去了。


    淚水靜靜地滑著,迷糊了眼前的路,我一手抹了去,頭痛得厲害,可是每一次,都不曾遲疑過。


    紀小北你這討厭鬼,我在哭你知不知道,你這討厭鬼,你在北京就會要了你的命麽,為什麽跑那麽遠的地方去,為什麽還要去冒險。


    上去就趕緊的去找我的東西,沒有行李袋就用背包隨便塞了幾件衣服,然後去翻我的護照,我的證件。


    何媽看我提著東西,頗是驚訝:“陌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呢?”


    “遠行。”


    “先生他知道嗎?”


    “不知道。”


    不再多說,把鞋子換好就開門出去,電梯裏一張臉,這麽這麽的狼狽。


    匆匆地出了小區,在外麵攔了出租車就去機場。


    然後手機就開始叫囂了起來,是林夏打的電話。他現在一定知道我提著東西走了,何媽會打電話給他的。


    可是現在,我隻想一心飛到瑞士那兒去,我得親自去看看那混世魔王,他說要我的人還要我的心的,他怎麽可以出事呢?


    車子終究還是被攔了下來,在十字路口那兒交警就攔了我坐的這台出租車,林夏好本事啊,連我坐的車也這麽快就打聽到車牌號好了。


    沒車,也一樣可以到的。


    提著東西走在人行道上往機場而去,林夏,車你可以攔下,可我走,你是不是要把我的雙腳弄殘,讓我像是斷了腳的小鳥一樣,再也不能飛,不能行走了呢?車喇叭在響著,我聽而不聞,細雨打在臉上,又濕又冷。


    “千尋。”林夏大聲地叫我。


    我不想回去看,也不想應他。


    他車子又往前開:“千尋,你要去哪兒?”


    “瑞士。”


    “千尋,你冷靜一點。”


    “我不想冷靜,林夏,我要到瑞士去,就讓我再任性這麽一次。”


    他把車子停了下來,我越過車子繼續前行著。


    他說:“千尋,你記得你對我許諾過的什麽嗎?你記得你自已說過什麽話嗎?”


    我記得,怎能忘記呢。


    “千尋,我允許你去,現在你給我回來。”


    我提著東西,還是仍舊往前走了幾步,悲哀地將行李一丟,蹲在地上抓著頭發無聲地哭著。


    他在車裏看著我,我知道他心痛,我在地上哭,我的痛,沒有人比我現在更深刻。


    為什麽不讓我去瑞士找小北,林夏,我真的好愛他。


    我為他連命也可以舍去,何況是答應你這些事,可是林夏,小北他死了,以後我就真的沒有他任何消息了。


    我所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


    “上車。”他叫我。


    我卻不聽蹲在那裏一直一直哭著,他下了車把我抱在懷裏:“傻丫頭,下雨了你不知道嗎?你這身體一感冒多難受,你不知道嗎?”


    他抱著我上了車,到前麵拐了個彎回去,放了一缸的熱水把我泡著,我心如枯木,沉沉浮浮。


    像是布娃娃一樣任由他清洗,擦拭著頭發。


    坐也坐不住軟倒在地上,索性就滾進床底下去靜靜地流著淚。


    我念想著,我們曾經那些美好的過去,我初初認識紀小北這個小霸王的時候。


    小北說我崆湖見過我,我真的不太記得這件事了,但是打遊戲那事我卻是騙他的,我會,我還打得很厲害。


    小北還喜歡吃我做的魚,還喜歡吃我做的酸辣土豆絲,小北還會拖地,聽我念英文。


    他的種種好,那樣的刻骨銘心,如何能忘得了。


    我們並沒有解脫,而是把這些情,深深地掩埋起來。


    “千尋,千尋。”


    林夏出來沒有看到我,著急地叫著,到處地找,然後發現我在床底下,一臉的心痛,坐著伸手進來輕輕地拍我:“千尋,不要這麽傷心。”


    你不是我,你焉懂得我的傷心。


    他也躺著,伸手輕輕地抹去我眼角的淚水。


    “我在路口看到你坐車出去,來不及叫你,就叫人幫個忙把你攔下,千尋,你怎麽這麽衝動呢?你要去瑞士,你辦簽證了嗎?你去了你就能走得了嗎?千尋,不要哭了可好,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千尋,別哭了,我心裏難受著,最怕看的就是你的眼淚。”


    “林夏,紀小北他……。”


    “我比你還早收到消息,千尋,你便是去了,你也改變不了發生的事,人的命數,那是天注定的。”


    他便真的離開了,連林夏也是這麽說。


    我合上雙眼,酸痛著,脹得難受著。


    頭暈痛得厲害,可這些,萬萬抵不上我心裏一分的痛疼。


    林夏把我抱了出來放在床上,不停地親吻著我的淚:“別哭了,千尋。”


    “林夏,讓我去瑞士看看,可好?”


    他輕聲地說:“他會回來的,他的姐姐們會把他帶回來的。千尋,他家裏人從來不把你當成什麽?你去了,也沒用。”


    我與紀小北一起的進候,我愛他,那是與他家人無相幹的事,愛他,就隻愛他而已。


    林夏又說:“那邊現在很冷,千尋你的身體受不了那麽重的寒,他都已經放過你,與別人訂婚了,你還要再去,你算是什麽身份?算是什麽角度呢,我不要我的千尋讓別人汙辱半分。”


    那夜的夢,破碎而又痛疼著。


    我夢見小北從雪山上落下,被大片大片的雪給壓在身上,他伸出手,可是我抓不住,看著他就這麽被雪給掩埋了。


    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已也被雪給藏住。


    我拚命地挖著,我挖不出他,但是我可以挖個洞出來把我埋下去。


    把雪覆在我身上,開始感覺喘不過氣來了。


    “千尋,千尋。”林夏急急地喚著我。


    我睜開眼睛,映入的是林夏那焦急的臉。


    喘著氣看著他,他輕撫我的心口:“哪有人這麽睡的,用被子把自已壓得死死的,千尋,做惡夢了吧?”


    我坐起身來,看看牆上的鍾是五點,喘氣地看著,渾身都是冷汗了。


    “我去倒杯水給你喝。”


    “不用了,我去洗個澡。”


    進去把門給扛好,把浴霸的大花灑給開了,水飄潑下來打在臉上頭上,痛著,難受著。


    我蹲在地上,無聲地哭。


    想到小北,眼淚總是止不住,我多想現在就到你最近的地方去,可以看到你。


    不管我在什麽地方,你也不會輕易地放棄我,我也不會輕易地放棄你的,找,沒有找到你就不甘願。


    他們的語氣裏,都說你已經不在人間了,小北小北,我不相信啊,你這個混世魔王,你能手眼通天的。


    “千尋,千尋。”林夏在外麵叫了


    我吸口氣,再難過,我仍然沒有我自已的空間。


    然後他開門的聲音,我把暗扛扛了,把水關掉:“我沒事,一會就出來。”拜托林夏,給我歇口氣的空間吧。


    他沒有再催我,我坐在馬桶上看著鏡中的自已,這麽的傻,這麽的迷惘,這麽的單薄。


    你們都說林夏寵我,愛我,護我,我跟他一起是我的福氣,也覺得我會過得很好。


    可是這樣的我,總是開心不起來。


    但若問我一句,後不後悔這樣做,回到那時,我隻怕還會這樣選。


    出去用毛巾擦著頭發,林夏給我一杯溫水:“喝點,需要點安眠藥嗎?”


    “不用了,現在都快六點了,天一會就亮。”


    不想在臥室裏呆著,出了外麵去,找出我藏好的煙到陽台那兒,把陽台的窗開了,呼呼的風一下就將我吹得往後退了一步。


    點上根煙,讓心肺間充上淡淡的煙草味,把煩燥都放在一邊,居高臨地看著下麵。


    五點多的北京,已經開始有了煙花的味道,太陽還沒有出來,灰白灰白的一片,濕潤潤的帶著無盡的寒意一樣,那及眼的蔥綠,現在黑綠一團。


    如果從這裏跳下去,也許就不會再為誰而哭,也不會為誰而傷心,不愛誰,不恨誰。


    一個聲音催促著我:跳下去,跳下去,陌千尋你現在這麽痛苦,活著就是為了一直痛苦的嗎?


    另一個聲音又說:真可笑,死都敢,還有什麽不敢的,尋死的人才是懦弱,活著讓人看不起,死後更是讓人看不起。


    我揮揮腦袋,讓自已更清醒一點。


    橙黃的燈火,照不開三月的濕冷。


    風太大了,才吸了幾口的煙就給吹得到了底,我靜靜地看著,煙蒂慢慢地燒了上來,指間的灼熱越來越重,痛意也開始慢慢地染上知覺了。


    能這麽痛,真好。


    林夏沒睡,但是沒有出來,也沒有叫我。把燙手的煙屁股扔在地上,煙圈吐出來讓風吹得不成樣子。


    小北就像煙,怎麽也戒不掉。


    我不想怎麽去傷害林夏,但是我想,遲早有一天,我會狠狠地傷害他,哪怕我不想。


    現在像是在死胡同裏,我出不來,我隻能仰望著天,四麵八方都是洪水淹過來,無路可逃,喘息不了。


    不知要如何才好,我不知不知不知。


    “千尋,進來吧,那兒風大。”


    林夏終於開口叫我了,我歎口氣進了去。


    他把窗關上,隻留了個小縫入風:“去吃早餐吧。”


    似乎並不想等何媽上來做早餐了,我就這麽穿著棉睡衣跟著他下去,他開了車載著我,走過這個城市冷冷的早晨。


    不停轉著的紅綠燈,早起的環衛工在清掃著馬路,這個城市靜悄悄的,而一切,卻還是這樣的在進行著,每天都是這麽的井然有序。


    送報紙的,清潔的,賣早餐的,賣菜的,送花的,不管什麽時候,北京總不會寂寞。


    麵包店裏已經有了麵包的香味,燈火,也逐漸地亮得越來越多,隻是天色也越來越亮,看起來慘淡極了。


    熟悉的路,熟悉的店,這地方沒有摩天大廈,沒有很多的車流,這裏的清潔工,沒有城市中心那麽的多,碎紙,落葉,及目可見。


    林夏徐徐停了車,正是一家剛開的早餐店。


    以前我總是在這裏吃早餐,味道很好,而且很便宜又很多,吃一碗就可以連中餐也可以省點了。


    我跟著他進去,簡樸的桌子有了歲月的痕跡,香味還是如此的熟悉。


    “陌小姐,好久好久沒見你了,難得再來嚐我們的桂林米粉。”


    我不吭聲,林夏說:“一碗素米粉。”


    “好咧,林先生。”


    他和他們,果然不是陌生的,如經我所料的啊,林夏對我是從來沒有淡落過,他總是遠遠地看著,但是我的一切,他都知道。


    如果我沒有愛上紀小北,也許,他拿我沒有辦法。


    桂林米粉送了上來,圓潤的晶瑩的潔白,誘人的湯,他挖了勺辣椒放下去:“吃吧。”


    我端起來,勺起湯喝,辣得緊啊。


    所有的味道,都和以前一樣,吃著就如若回到了從前,那時候多苦啊,林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


    把一大碗吃了個底朝天,怔怔地看著空碗。


    他把錢放在桌上,拉著我出去。


    回去的路上,不再是那樣的空寂,車子多了起來。


    生活就是這樣,忙忙碌碌著,就這樣周周轉轉,甚至是不知自已為什麽要這麽的忙,為什麽而活。


    但是生命,卻又是那般的珍貴,一旦失去再也不會回來。爸爸離開了,心痛的是我和媽媽,媽媽離開了,心痛的是我。


    我若是地離開,我知道必然林夏會為我心痛,但是,並不是我想要的啊。生命總是這樣,離去歸於塵土,什麽也不知,活著的人才是痛。


    紅綠燈的轉變,也就是這麽的幾分鍾,若是早一分,又或者是早一秒,都有可能在這馬路虎口消失。


    生與死之間,也隻是一念之差。


    我合上雙眼,愛情是什麽,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因為他不在,我就想放棄我自已的生命麽,那我受過的苦,算是什麽?


    閉上雙眼,雙手抓緊又抓緊。


    回到家裏時候也不算是早了,換衣,拍上一點的隔離霜讓膚色精神看起來好一點。


    取了書本如往常一樣去學校,聽著講解,可是我自知,我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是不是他也會成為我過去的傷口一樣,剛開始會很痛很痛,但是日子久了,還是會好起來的。


    也許吧,需要的是時間,能慢慢將心裏的傷彌補好。


    我的安靜,讓林夏鬆了一口氣,也不會處處看著我了,上課,下課,吃飯,睡覺。


    紀之嫻回來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我,我便跟林夏說:“林夏,之嫻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到北京。”


    他輕聲地說:“那行,明天我帶你去吧。”


    “好。”應了一聲。


    洗澡,上床睡覺,哪怕是大半夜沒有睡,白天一樣睡不著,精神好得緊。


    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想著法子讓何媽做各種我愛吃的東西,我卻是隻吃那麽一口,就不思飲食了。


    下午沒有去上課,他讓我去午睡,二點就喚我起床。


    開著車晃悠著到機場,我睜大眼睛看著外麵,馬上就要四月了,可是天氣卻不曾有什麽樣的變化,還是這麽的冷,還是會時不時地飄細雨,細膩膩,汙髒髒的。


    飛機盤旋在上空,離開,歸來,每天都是這樣,很多的人來,很多的人離開。


    停好車就一直上了接機廳,我看到了紀媽媽,坐在輪椅上,更是消瘦,頭發也灰白了許多。


    不過是一些時日不曾想見,卻成了這樣。


    世間最痛,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莫過到放在手心裏的寶貝,硬生生地夭折,永遠也得不回來了。


    從法國到北京的班機,馬上就到,我戴著墨鏡,不讓別人看出我含著淚的雙眼。


    阻隔著所有的憐惜眼光,不需要。


    站在這裏,人來人往著,可是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的孤獨過。


    我最愛的一個人,又離開我了。


    紀小儀一身黑色的衣服,紀之嫻也是,墨鏡遮眼著,她們的後麵跟著紀湘湘,她手裏捧著一隻木盒子,看到那瞬間,我覺得心,一片一片地被割碎著。


    總是帶著僥幸的心理,總是想著你能手眼通天,可是還是敵不過現實的這麽殘酷。


    小北,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說我不嫁他不娶的男人,就這麽永遠地離開。


    小北,你怎麽可以這麽的殘忍,先我而走,你知道留下來的人,才是最心痛的麽?


    紀小北,你總是這麽的自私,把所有的痛留給別人,而你,卻再也不知道了。


    我手抓成拳,緊緊地抓住,指甲掐著手心,狠狠地掐著,那痛才微微可以穩住我,讓我不至於連站的力氣也沒有。


    我總是這麽孤獨的,沒有你之前是,失去你之後,亦也是這樣。


    沒關係,陌千尋再是孤獨一個人也沒有什麽關係,都可以挺過去的我不想哭,隻是眼淚太不爭氣了,一直一直地滑下來。


    紀媽媽也是淚直流著,紀家三姐妹泣不成聲。


    李菲兒拉著她的東西也出來了,一雙眼睛哭得多是紅腫,可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看的,我隻看著那隻木盒子,我的小北,那個活靈活現,那個蠻橫,霸道,很凶悍的紀小北現在就在那兒,多少的地方啊,紀小北你習慣麽,北京這麽冷的天氣,你還能適應麽?早春的桃花開了,可是你,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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