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回來了,約了我一塊吃飯。


    私房菜館的地方幽靜,盆栽梅花竟然開得絢麗,粉豔豔鬧得像球一樣。珠簾染上了暖氣的衝撞,變得柔和與朦朧起來。


    林端已經點了菜,深色的西裝讓他看起來十分的俐落,多了幾許的強者之氣,我進去他正合上菜譜,朝我笑:“來了。”


    我應了一聲,脫了大衣擱在椅子上,林端把菜譜給我:“千尋,點些你現在喜歡吃的,或許以前的,你大概也是不喜歡的了。”


    “不會啊,你點好了就好。北京現在下雪可冷了,你從新加坡回來,還習慣嗎?”


    我搓著雙手,凍得有點紅。


    “很冷?”他笑著把椅子旁邊的熱水袋給我:“早叫服務員準備了一個,你最是怕冷了。”


    我一笑,接過熱水袋捂著冰冷的手指,抓著按著揉著,沒知覺的手指,慢慢地暖和了起來。


    以前我和林端戀愛的時候,冬天也是這樣手指這麽冷,他總是會隨身帶上個小的熱水袋,去到哪兒就充電,再給我捂著,要不然就會將我的雙手放在他的口袋裏,讓我暖和。


    熱騰騰的菜一一都擺了上來,那些菜都是我以前愛吃的。


    “林端,二個人何必點這麽多的菜。”


    “難得與你吃一次飯,以前是囊中羞澀,想好好給你點很多吃的,也得顧念著錢袋,你又是貼心的人,從不會讓我難做。”


    我笑笑:“那你現在的意思,是發展得還不錯了。”


    “挺好的,在新加坡找到了投資商,千尋,以後我自個的事,會越做越大,我會在京城裏紮根下來,哪也不去了。”


    “以後就要常請我吃飯才是了。”


    上了清湯,他給我放了點蔥花,小碟裏的香菜撒了點兒:“你不喜歡香菜,但是這樣還是味道會比較好一點。”


    “謝謝。”


    端起湯喝了大半碗,砸砸嘴:“好喝啊,味道幾乎是沒有變的。”


    很多年了,我們也在這裏喝湯吃飯。


    他夾了些菜到我的小盤裏:“多吃些,你總是這麽的瘦。”


    嚐了一口,很多年了,味道也不曾變過。


    吃完了飯上茶,喝下一杯清清心,林端便才說:“剛才吃飯不想跟你說,怕是你沒有胃口吃飯。”


    “那你現在跟我說,你就不怕我消化不了嗎?”


    “千尋,現在是和林夏在一起,是麽?”


    我點點頭:“是的。”


    他閉上雙眼,心中的難受在臉上浮現著。


    我伸手過去拍拍他:“算了,不要多想什麽,林夏對我的好,我想你也是知道的,他是絕對不會委屈我的,我要什麽,他都會給我最好的。媽媽說得對啊,她說愛一個人,未必相處的就是那個人。你不用為我多擔什麽心,而且我現在也過得挺好的。”


    “千尋,你愛一個人怎樣,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千尋,可惜發生那些事的時候,我不在北京,紀小北車裏藏毒一事鬧得個沸沸揚揚的,千尋,你絕不會因為他這樣就離開的,你對林夏怎樣,我也很清楚。他雖然對你好,但是你不愛他,什麽都是假的,所有的好,都會成為你的負擔。”


    林端真真是一個很了解我的人,我把茶給喝完看著他笑:“林端,愛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如不相愛會更好一點,讓人愛著,也許會更幸福一點,我的事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也不要為我多想什麽,一切都是塵埃落定。雖然與紀小北很相愛,可是那路會挺難的,雖然他爸媽也默認,然而我們之間真的相差很多,誰敢能保證一如即往這樣愛?誰也不能,是不是?我們現在好,指不定幾年後也就那樣沒有結果,算了,真的算了。我會在林夏的身邊,做一個聽話的女人。”


    林端很難受:“我心疼你啊,千尋。”


    “我挺好的,這世上隻怕沒有從比林夏會更疼愛我,不過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幫我做。”


    “什麽事?”


    我從包裏取出小錦袋給他:“林端,幫我把這個戒指放在保險箱裏。這張卡裏的錢,用來支付費用。這件事情,我不想林夏知道。所以能托付的人,也隻有你了。”


    林端握住錦袋:“這是紀小北送給你的。”


    “嗬嗬,林端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他送的,我不太方便去周旋這些事。”


    他心疼地問:“林夏管你,管得很嚴嗎?”


    “不是的,他是個心細的人,如果我去做他必會知道。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你打電話給我,他都在旁邊聽著的,然後叫我出去林穿件衣服。”


    “卡你拿回去。”


    我按住卡笑:“林端,用我的錢去保存著這戒指,這在西藏買的,不值什麽錢,就是留個念想而已。”


    他輕歎了一口氣:“好,我幫你去辦好。”


    他握住我的手很是悲傷:“千尋,千尋,若是在法國我沒有離開,所有的事都不會讓你這麽傷啊。”


    “別這麽說,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林端,永遠你都不要帶著這樣的包袱,真的不要,我的命,是我自已的,路也是我決定走的,怎麽與你有關呢。”


    他閉著眼睛,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不喜歡他因為那些過去而自責,不值得。


    就算是自責就算是後悔就算是想得再多,也不可能改變現在的事實了。


    林端看來發展得很不錯,真好,我替他開心著。


    “這一段時間都會挺忙,很多的事都在發展之中。”


    “好啊,然望有一天,林端自已過的就是林端自已的生活。”不用因為誰,不用因為什麽而改就。


    他一笑,也很是無奈地說:“林夏其實真的很有眼光的,他知道千尋是個寶貝,我一早也發現了,隻是這個寶貝卻讓我一不小心就弄丟了,想尋回,卻不得。”


    “切。”


    心頭一暖地笑,很多人都瞧不起我,可是我還是很幸福,因為很多人,也把我當成心頭寶。


    這麽多的寵溺與嬌愛,把我所缺失的也都是彌補回來了。


    “有空的話,就多約我出來吃飯,打球。”


    “打遊戲去不去?”


    “好啊。”


    我欣然而應,一塊了了外麵就打車去遊戲室,多少年了,那些地方都沒有怎麽改變,不過現在網絡的時代,遊戲室冷清得不得了,以前都得排隊等著,還會讓警察查封的。


    現在可好了,空得緊,一人占一台機子,就廝殺了起來,可惜我還是不如林端。


    明明他是被我帶壞的一個,以前是玩俄羅斯方塊,然後是撞球,還會玩旋轉木,那個我反正頭痛著,林端聰明啊,一轉就轉得好好的。


    直在外麵的雪地上,我依然如那時般,總是喜歡去踩那些幹淨的雪,聽到那雪破碎的聲音,就挺快樂的一樣。


    林端扶著我的手走,我小心地踩在花圃上麵的圍欄,一步一步吱吱作響,東得真笑:“林端,我的青春,真可沒有白過啊,以前我是放肆著,享受著,作壞著。”


    “瞧,現在不是長大了,收斂了,也淑女了。”


    “嗬嗬。”我笑著跳了下來:“假淑女,骨子裏還是很壞的,你的車呢?”


    “就在前麵。”


    “挺不錯的啊,奧迪a8,這個係列居說很受青年才俊精英們的喜歡。”


    “讓你開。”


    “成啊,不過你放心,我現在的車技可是好得多了,不會再跟以前一樣了。”


    林端笑著應了一聲:“是嗎?”


    “切,當然是啦,我騙你幹嘛,我在北京都開了快三年的出租車,閉著眼睛我都差不多知道路了,每個路口的紅綠燈要多少分鍾,我也心裏有數著呢。”


    林端頓時又有點兒感傷:“千尋,那些時候,你過得很苦吧。”


    “嗬嗬,不會啊,我倒覺得挺好的,那是對我意誌力和獨立的磨練,那時候你們不都說我能不能不要任性,能不能懂事點兒。我現在終於學會了,所以說成長都是要代價的,所以也沒有什麽啊。”把他的車鑰匙搶到手:“居說車子是男人的小老婆,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小老婆。”


    開了車門進去,車子不那些人要送我的昂跑名車,但是這車子坐著,竟然覺得踏實一點。


    我那些發小們,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他們玩得起送得花得起,吃的用的都是老子們積累下來的,都借著老子們的關係在京城裏搞這個搞那個混點政府的油水拿錢,林端的卻是他辛辛苦苦掙來的。他踏踏實實沒有靠過誰,也沒有誰幫他。


    開起來很順手,性能是很不錯,這麽大的雪也不敢開得太快了,慢慢地在長安路上兜過。


    天安門廣場,白雪一片,衛兵還在守著,遊人仍然是這麽的多,北京不管多冷都是這麽熱鬧的。


    他送我回去才自個開了車離開,我上了去林夏不在,老媽子在擦著地,看我回來說:“先生剛才才出去的。”


    “嗯。”


    去書房上網打發時間,桌上擺放著一張邀請函,林夏的東西對於我來說,從來是沒有秘密的。


    翻開看,那些字卻是刺痛了眼。


    敬請林夏先生攜伴參加紀小北與李菲兒的訂婚宴,時間是二月二號,雲上大酒店。


    手指去撫著紀小北三個冰冷的字,小北,你要訂婚了,真好,祝你可以幸福,一輩子因為簡單順心而美好。


    跟我在一起,我給不了你太多的東西了,太是委屈你了。


    合了上去,長長地歎口氣。


    打開遊戲,一遍一遍地玩著連連看,可是一關也沒有通過,真是可悲極了。


    林夏一回來就把我抱起,讓我坐在他的腳上,雙手抱著我的腰笑:“玩不過?”


    “是啊。”


    “來,咱慢慢玩。”


    “嗬,罷了,也是無聊的遊戲,不玩也罷。”


    “也是,就別太傷腦了,看你還有些動氣了呢,剛才個在門口看你殺氣騰騰的,還以為你想砸電腦。中午和林端出去吃了什麽菜,對不對胃口?”


    我又重新點開,至少這樣可以讓我分更多的神。


    一邊玩一邊答他話:“還好啊,吃的私房菜,不太喜歡那兒的紅燒肉,太膩了。”


    “廚房裏現在在燉著湯,一會兒喝一點。”


    “又是補湯啊?”我跨下了一張臉。


    林夏就笑:“你看你現在瘦得可以,不補怎麽行啊,乖,冬天是補身體的最佳時候,好好地補一補,身體就會暖和起來,不會一到冬天就冷得像雪一樣了。”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在家?公司的事現在不用去忙了嗎?”


    他臉貼在我後背:“今在星期六,千尋。”


    “哦,原來是星期六了,我都沒有記著呢,不上課就是星期幾也不知道了。”


    其實我知道,是我不夠關心他,但是沒有辦法,心還沒有在他的身上打轉,要我做到很多的東西,但原諒我,我真的做不到。


    “要不要給你請個家教來,教你學英文。”


    “不用了,對了林夏,明天星期天,那我得去看看陌燕。”


    他輕聲地說:“也好,你是想一個人去,還是……。”


    “我去就好了。”


    “千尋,我善良的千尋。”他笑:“真的長大了,懂事了,也懂得怎麽去處理一些感情了。”


    我卻發現,我再長大,再懂事,我也就這麽個樣的了。


    “就這麽抱著你,真好,千尋。”


    我不答話,卻是幸好把遊戲開了,可以把心神給分走。


    他握住我的手:“這兒,先把這二個幹掉,再殺出重圍去,如果你用包圍的方法從外麵殺進來,你想一次性不用提示不等它洗牌你是過不了的。”


    “真的啊。”


    他笑著把臉擱我肩上:“試試看。”


    我就照著他說的去點,果不其然,一次性就過了。


    林夏啊林夏,聰明如斯,多看二眼就把整個複雜繁多的架局給看透了。所以一開始,也把我給看透了。


    所謂如果我誰也不愛,我無往不利。


    偏偏,我卻去愛,愛得那麽的瘋狂。


    “過關了。”他笑:“接著按下一關。”


    “不玩了,越玩越是難的,嗬嗬,如果不是一次性過關,我就沒有什麽興趣再玩了,林夏,湯好了沒有,有點想喝了。”


    “應該好了。”他抱起我,一路抱到飯廳裏將我放在椅子上:“等會,我去裝一碗出來。”


    很鮮很鮮的湯,熱騰騰的一碗喝下去。


    他笑:“還要不,碗給我,再喝一碗。”


    “嗯。林夏你不喝麽,挺好喝的。”


    “看著你喝就像我喝了一樣,都無所謂。”


    我再喝了半碗,就已經飽了,林夏把剩下的半碗也喝完,老媽子去午睡了,他就在廚房裏細心地把碗洗好,然後放進消毒櫃裏,裏麵的碗排列得相當的整齊,就是杯子上的花色偶爾沒排好,他都會移正一點。


    林夏的要求這麽的完美,甚至是有潔癖的,可我也不清楚,為什麽對我這麽的好與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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