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沒錢而斷線了,我抱著媽媽的骨灰,從巴黎往機場走去,累得差點昏過去,在機場坐著都當我是乞丐,還趕我出來。


    就隻能坐在外麵望著天上的飛機來來往往,天黑了,天又亮了。


    喬東城來了,他找到我幾乎不敢相信我變成那樣。


    護照也弄得很髒了,和戶口本,身份證在一起放著,我們的陌家的戶口本孤伶得隻有我活著。


    喬東城無比心憐於我,在機場買了衣服讓我去洗澡,要幫我抱著骨灰我都不肯,在法國的記憶,就如最後的那洗澡水一衝而走。


    一邊咳著,一邊不停地吃麵包,吃到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吃麵包了。


    離開了法國,我帶著媽媽離開了。


    媽媽魂斷異國,死後我也要把媽媽帶回去,她還愛著爸爸,就讓她和爸爸葬在一起。


    然而我很恨他,我不曾給他買過花,也不曾去多看一眼。


    那些記憶,分明已經埋葬。


    可是那個買個下我的男人出現了,他說原來你是陌千尋,他說他是紀小北的哥哥。


    小北,小北,小北,紀小北,我不敢再愛你了,你不配再愛你了。


    “千尋,我不希望你出現在小北的生活裏。”他閑淡地說著,我沒抬頭看他,可是感覺他令我渾身都發寒。


    “小北應該不知道你在法國的生活,陌千尋,我爸爸不希望小北的身邊有任何汙髒的人,我也不想讓滿北京城都知道你的事。”


    我知道,是真的不能愛小北了,不管你說什麽,不管你威脅什麽。


    我的手機還在響,他聲音笑得輕輕的:“你知道怎麽做的,我的東方美人一向很聰明,在床上我叫她做什麽說一次她就會努力讓我快樂,哦,我們的交易,還沒有完成呢。”


    唇角的血流了下來,痛猶還不知道。


    他的手機也響,他接了輕鬆愉悅地說:“小北,我一會就到,我去接媽咪。”


    他的腳步聲漸遠,我坐在地上虛脫地喘氣。


    腳麻麻的,腳步聲又響了,我心口痛得一手用力地按著。


    “千尋,你怎麽了?”是喬東城焦急的聲音,大步跨了進來將我抱起來:“坐在地上很涼,你臉色蒼白,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現在才記起來,我答應他,陪在他的身邊去看晚會的。


    我眼裏隻有紀小北,我隻記得紀小北的約會了,但是喬東城,卻來接我。他去我衣櫃裏找了件厚衣服蓋在我雙肩:“這些晚會不用這麽隆重的,穿這麽少太冷了。”


    “我沒事,沒事。”我笑著跟他說:“正要出門,不小心就摔著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取了衣服,取了一些東西我把手機關機了:“喬東城,可以走了。”


    車子駛去北京的一個地方,搭建著很好的舞台,是電視台和部隊聯合起來的晚會,當晚的主持人之一就是海潮,喬東城帶著我坐下就有一個頗有些身份的人過來跟他握手說:“這晚會的成功開場,東城你是功不可沒啊,跟電視台溝通也是麻煩的一件事。”


    “哪兒,岑老你過獎了。”


    “我看不錯啊。這節目豐富多彩來著。”


    什麽節目都有,各路大牌的明星也能看到,歌功頌德更是少不了,我很認真很認真地看著。


    喬東城握住我的手:“千尋,千尋。”


    轉頭看他:“什麽事?”


    “你怎麽哭了?”


    我摸摸臉,一手都是濕濕的,我竟然哭了。


    “眼睛不舒服。”


    “是不是眼病又犯了,那時去法國接你回來,你就一直在哭,千尋啊,已經過去了,不要想得太多了。你總也是說不能想著過去,那千尋,你要更善待於自已。”


    “好。”


    我伸手去取紙巾,他卻塞給我一塊帕子:“別傷了眼,用這個擦。”


    “喬東城。”


    他輕笑:“走吧,我帶你去看醫生,你眼病要是犯起來又看不到就慘了,好不容易才複健好的。”


    “見風流淚沒有什麽大毛病。”


    他拉起我:“走,帶你去個地方看。”


    有些做的包廂,是給大官們看的,喬東城去要了一個:“進去那兒就不會讓風吹著了。”


    “謝謝。”


    從頭坐到尾,我在笑,心在苦。


    我知道現在紀小北一定滿世界找我,我知道一開機,一定全是他的電話信息。


    但請原諒我,紀小北,我真的無法再愛下去,我不佩擁有你。


    誰都有過去,然而我的太汙髒,對象還是你的哥哥。


    我寧願你恨我,我也不會讓你去承受這一種痛。


    恨我吧,我不是天使,我是壞女人。


    恨我吧,我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你愛,不值得你掏心挖肺對我好。”


    紅繩還在指上,我隻是想貪戀多一點這樣的感覺。


    “東城,還有多久呢?”


    “不想看了我們就走吧,要不要去吃宵夜。”


    “不要。”


    “千尋,你是怎麽了,很不開心的感覺,你不要騙我,我能看得出來。是不是遇上什麽不開心的事了。”


    “喬東城,海主持是真的很喜歡你的,這個世上純粹的喜歡真的不多了,而且她年輕,漂亮,家世也不錯,對你的事業上也有一定的幫助,喬東城,你要好好的考慮一下。”


    他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不喜歡今是的宴會,其實早幾個月之前就和電視台的人頻頻接觸,敲定了下來的。”


    “不是的,我隻是這麽跟你說,嗬,我沒有帶手機,你可以借你的手機給我發個信息嗎?”


    他把手機給我,我接過編了條短信給林夏,一會兒再把記錄給刪了。


    “喬東城,真不好意思,我想現在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你們是負責這一次晚會的,而且還有這麽多的政商名流在,你走不好,你也不用送我,有人會來接我的。”


    他有些失落:“是紀小北嗎?”


    我不吭聲,保是笑。


    他輕歎一聲:“那你去吧,我總是不能阻止你太多事,你有你自已的思想意誌,你知道你在做什麽。”


    “嗯,那我先走了,很抱歉。”


    謝絕他的相送,他也知曉我是有些心事,就沒有堅持送我出去。


    那邊是熱鬧的,戰士們的呼聲總是那麽的嘹亮,那是最鮮活的心與最單純最可愛的人。


    月亮涼得能滲透肌膚,一點點讓心也冷了起來。


    披肩太單薄,我用力地擁抱著我自已還是無法暖和起來。


    濃蔭下隻有我的影子,隻有我高跟鞋的聲音,喜歡這樣走在黑暗裏,沒有人能看到我在想什麽,也沒有人知道我是誰。


    穿的高跟鞋起碼十寸,太高太高了,而且是新鞋子這會兒磨著腳,但一點兒也不覺得痛。


    林夏的車燈,照得我有些睜不開眼睛,他調了頭才停下來:“千尋,上車吧。”


    開了車門讓我上去,才繞過去上車,我動手把車燈給關了。


    “千尋,要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


    “要吃些東西嗎?”


    “不餓。”


    打了個噴嚏,他停了車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我身上:“現在多冷,你也不多穿件衣服出來的,你知曉你身體一感冒就會成什麽樣子。”


    “林夏,你是不是去了法國。”


    他一怔:“你聽誰說的。”


    “誰說的不重要,我問你,你是不是去了法國。”知道了我的事,所以送我那透晶純淨的水晶,那無憂樹,那天真小女孩,那一切都是一個很甜美的夢境,以及,他送我的白紗裙子。當初我不知是什麽意思,現在我想,我是明白了。


    怪不得他會來跟我說那些話,林夏是什麽人啊,他藏得深,他不會做我不喜歡的事。


    如果不是知道我在法國的事,他不會出麵,他不會叫我離開北京。


    可是林夏,遲了,該來的,還是發生了。


    雖然我很痛很痛,可是有一種踏實著。


    我所有的秘密無處可藏,這就是真實的我,一個不能愛你的人。


    我不有再貪戀你給予的愛戀,溫暖,回歸到我孤寂的位置上,隻是愛你,留下了傷口。


    “林夏,你不要騙我,不要騙我。”我抓住衣服,軟弱地跟他說話。


    他心疼了,他眼裏,他臉上都是濃濃的痛意。


    “是的,我都知道了。”


    我抬手,狠狠地朝他臉上揮了過去。


    打在他的頭上,也打痛了我的手,大聲地叫:“林夏,你他媽的怎麽就這麽的討厭,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有錢,你爸爸了不起,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調查每一個人嗎?我真討厭你,討厭死了,你以為你對我好,我就會喜歡你,你以為你耍玩心眼,我就會在你的身邊,你去死吧你。你拆散了我和林端,紀小北你動不了,你還去查我法國的事,是的,我就不跟你們說我在法國受了委屈,變了性情又如何,誰讓你去查了。”


    激動得,很想罵他,很想打他,狠狠地罵,狠狠地打。


    林夏抓緊我的手:“千尋,你別激動。”


    “我能不激動嗎,我最討厭這樣子的人,非得把我剝開,放在陽光下鮮血淋漓著,你知道我是多麽不想過去的事讓誰知道,你知不知道,誰稀罕你送的禮物,誰稀罕做你天真可愛無邪的女孩,我早就染黑了羽毛,我不是你的天使。”


    他抓緊我的手,把我緊緊地抱住:“好了,千尋,是我不對,你發泄出來,痛就發泄出來。”


    “他來找我了,林夏,為什麽他是紀小北的大哥,為什麽為什麽?”


    淚落在他的肩頭上,隻是想發泄一下心裏的怒火。


    他抱緊我:“他敢上門找你,千尋,他倒是膽子不小。”


    我再也不想見到他,我也不知如何去麵對紀小北。


    “我和紀小北,完了。”走到盡頭了,甚至我還沒有和他一起去嚐試去爭取,就走到了盡頭。


    他隻是抱緊我,我覺得他也沒有什麽資格來安慰我。


    我好累好累啊,把他推開:“林夏,請你給我找個地方住吧,那地方我是不能回去了,請你維護我最後一點點尊嚴,不要告訴紀小北。”


    要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個人靜靜地舔著傷口。


    小北找不到我的,把指間的紅繩取下來放在口袋裏。


    林夏給我打電話到學校去,隻是說我病了,需要休息幾天才能去上課。


    我叫他去上班,我一個人在他的房子,趴在露台上望著下麵的車水馬龍,真想跳下去,這樣就不會有痛了,這樣就可以用血來清洗我的汙髒。


    媽媽說:“千尋,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你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女兒。”


    唯一,我得到很多,比如他們對我的寵愛。唯一我也要承受很多,沒有人與我分擔要活著的痛。


    在法國都能堅持活下來了,在北京我也可以的。


    不管什麽事,它都有個過去。


    林夏私藏的美酒,都讓我挖了出來,提著酒坐在太陽椅上,喝一口,就吸一口煙。


    林夏回來得早,我在露台上朝他笑。


    他皺了皺眉頭:“下雨了你不知道嗎,還坐在哪兒,你是不是要跟你的身體過不去,喝這麽多酒,抽這麽多煙。”


    “我本來就是喝酒抽煙打架事的混混女,你要是不想我住在你這裏,我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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