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信息給喬東城:我回到北京了,我們解除婚約吧。


    他也回信息給我:天香閣見。


    紀小北回他家,我去見喬東城,他讓司機把我們的行李送到四合院裏去。


    下了出租車,往矮竹路裏麵走去,圓圓的拱門裏麵就是天香閣了,天香閣裏的白玉蘭,葉子青綠青綠的,仿古寺的建築,別有著古色古香的味道,在這鬧市裏獨靜著。


    這裏的茶更是一絕,隻是賣茶而已,但是生意好得非得預約才行,茶位室隻有六個,處處幽靜而又隱私,很得一些大享與明星的歡心,故此生意一直很不錯。


    穿旗袍的侍者引了我進去,茉莉的香很幹淨清甜。


    推開門進去,喬東城端坐在位子上正吹著茶,米白色的襯衫,柔和了他身上淩厲的軍人氣息。


    我進來,侍候招呼我坐下,喬東城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放下才說:“你回來了,西安好玩嗎?”


    他們真是厲害,個個都知道我去了哪裏。


    活像我就生活在他們布的場景裏麵,我就是想什麽,做什麽,他們都知道。


    倒也是,查查我的卡,打電話去航空公司一查,就知道了,他喬東城又不是平民百姓,想查什麽哪兒有查不到的道理。


    他想知道的事,他會查出來。


    我和紀小北在西安,也是瞞不了他的。


    便大方地說:“挺好玩的,很大氣,也帶著時尚的一個古老城市。”


    “玩夠了,也該是回家了,九月了。”他說。


    就像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明明有事,卻什麽也不管就丟下一切跑出去玩。


    九月了啊,我們定好的結婚時間。


    請柬定下了,是牽著手的一對小人兒,喜餅定下了,各種滋味的都有。我們親自去嚐試過的,婚戒什麽,都有。


    而我,卻走了。


    “很抱歉。”我抬頭,輕淡地說:“東城,我不能和你結婚。”


    他沒有很生氣,也沒有很震驚,也許他知道我西安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我不會和他結婚了。


    他聲音有些傷哀無奈:“就因為我媽對你說一些讓你受傷的話?”


    “其實你我心裏很明白,我們互相之間都沒有感情,而且這段婚姻,也不為人祝福,那又何必呢?喬東城,你說是嗎?”


    他有些悲哀地笑:“你就這麽肯定,我們互相之間就沒有一點的感情嗎?你可以肯定你,你能肯定我嗎?”


    “可我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跟你結婚啊,對不起,之前可能我真的想依賴著你,想在你們家找回以前的回憶,溫暖,也是我的自私。”


    不要質問我,我不想去肯定你自已,可是我肯定我自已是不想和你結婚的。至少現在,我真的不想。


    我答應紀小北,我要和你講得清楚。


    他給我點的是八寶茶,我喝了一口甘甜沁脾,格外的舒服。


    坦然地說:“喬東城,我也不想瞞你,我喜歡紀小北。”


    他將茶喝個精光,一手抓緊杯子:“千尋,你醒醒吧,紀小北是不會娶你的。”


    “沒關係啊,娶不娶我不要緊,我不嫁,他這一輩子便不娶。”有他這麽一句話,比什麽甜言蜜語來得還要強。


    無所謂在不在一起,要不要一個法律的保護。


    我單身,他單身,我們都是自由的,都是屬於自已的。


    喬東城臉上,無比的失望。


    靜靜地看著我:“千尋,你怎麽還這樣子呢,為什麽還是這麽的單純,說愛你的,用什麽來愛,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我不曾想到,你還是這樣的天真。”


    “開心就好,有時吧,可能知道會受傷,但是沒有辦法。”我總是一個人很寂寞的時候,他就會在我的身邊。


    “你看看這個調查吧。”他彎腰,從旁邊的椅子把一文檔袋給:“好好看看。”


    我解開繩子翻出那文件看,手指有些顫抖。“怎麽可能?”


    “這裏查的,沒有一個字騙你,你要是不信,你自已去商場裏查。”


    我怎能去相信我看到的這些是真的,但是喬東城他,他不會騙我,他沒有那麽卑鄙。


    把文案放回去:“好,我知道了,但是婚,我還是不想跟你結,見到喬世伯,跟我說一聲對不起,我不能帶給你們喬家什麽利益,我也不能讓你們喬家臉上有光。”


    “夠了。”他大聲地打斷我:“別再在我麵前說這些話,一個字也別,陌千尋,和你結婚的是我,不是喬家,不是我媽不是我爸爸,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我要你的東西,我要你為我添什麽臉麵的。”


    他真的好生氣,我心下有些愧疚,他說的的確是如此。


    手機在口袋裏,不停地震動著,一定是紀小北在催我了,他很想陪著我來見喬東城的,生怕我會心軟一樣,但是他媽咪的事為重,我定是不能因為這些事就霸占著他。


    也跟他保證,一定會和喬東城說清楚。


    疲累地站起來:“東城,可是我真不適合你,雖然結婚是二個人的事,而生活並不是這樣的,再者說了,我對你,沒有什麽感情,這樣的婚姻不會幸福的,我有點自私,我現在開始貪婪起幸福這二個字來了。就算了吧,你這麽好,很多名門千金都想成為你的妻子。”


    “生活的苦,現實的痛,我想你比我還要了解,紀家的人,沒有一個人會看得起你的,千尋,如果你幸福,我也祝福你,可我擔心你滿心傷痕。戒指我先收著,我等著你回來。”


    我沒說話,他說得太對了,生活的苦,現實的痛,就如一把刀插在我的眼前,前行一步會鮮血淋漓。


    腳步有點蹣跚,走出天香閣召了輛出租車,打電話給秦瑞,讓他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一般的公寓出租。


    秦瑞馬上說:“千尋,倒是巧,前些天我在朝陽區辦點事,我給你打電話過去問問。”


    “秦瑞你真好。”從來不會咄咄逼人地問我為什麽,但是總是會給我做很多的事。


    他笑:“你聲音好累,千尋,我請你吃飯。”


    “你先幫我找房子,我給你做一頓好吃的。”


    他喜滋滋地說:“這倒是好,那我現在開車過去看看。”


    “秦瑞,別給我找太貴的,還有啊,你不許做二手房東。”


    “嗯,我知道了呢。”


    掛了電話靠在後座上,覺得頭真的有點暈,整個人像是喘不過氣來一樣,我在北京長大的,難道回來我還不適應來著,真是怪哉。


    “小姐,這兒我們出租車不能進去。”到四合院外麵,司機很是抱歉。


    “謝謝,我走進去就是。”把錢遞過去,他給我找零,我捏著散錢進去在這一片高尚小區別致的小亭零售部買了雪糕,一路走,一路吃。


    香香甜甜的味道,還是讓心口很不舒服。


    小時候特別愛吃,一吃就眉彎彎笑眯眯的,難過的時候媽媽就扔支雪糕給我,一吃不知多開心,這習慣慢慢長大了還在延續著。


    林端說女孩子吃多了不好,就管束著我不讓我吃,和他在一起也是很少煩心事兒,我性格不是很好,但是我卻拿他無能為力。


    這四合院的小區,家家戶戶門前石獅子守著,門戶緊閉。


    如果不是朋友,我想這些門不會張開讓人隨意進出。走在樹後麵,看清水孱孱而遊,水草翠綠欲滴,魚兒在歡快地遊著。


    到了紀小北的四合院門口,就坐在水溝上麵的台階,雙腳泡在水吃著雪糕。


    喬東城的話,讓我有些迷糊的理智,逐漸地回籠了。


    在西安沒有去想什麽門戶之見,也沒有去想我們是不是有天長地久,就是瘋玩。


    他帶著我到處去玩,去吃小吃,他沒有身份我也沒有身份,回到北京,所有的一切都要回到現實中來。


    夢,再美,也不是很長啊。


    “猜猜,我是誰?”


    一雙大手捂上我的雙眼,指間還有熟悉的香味,那手掌上的溫暖讓我心裏一軟。


    往後麵靠在他的懷裏,享受著那胸膛的溫暖。


    “又吃雪糕。”他不悅了,奪了我手裏最後一點,全塞入他的嘴裏,一口就吃下去:“倒是一個不聽話的丫頭,說,想要體罰還是精神罰。”


    “嗬嗬。”


    “笑也沒有用,本小爺隻接受錢財,不受美色。”


    “我打小就偏愛吃雪糕啊。”


    紀小北蠻橫地宣布:“以後小爺管著你,你就不能再吃了,要吃,除非你經過本小爺的允許。”


    “這麽霸道啊,那我不要歸你管了。”


    他抱我抱起來:“別泡太久,你身體受不了寒。”


    “紀小北,我的鞋。”


    “哦。”他回頭。大腳將我的鞋踢下水溝裏,一臉痞子樣:“瞧,沒了。”


    真是夠流氓的,我抱住他的脖子:“掐死你,紀小北。”


    進去四合院,張媽已經把飯給做好了,正放在院子裏海棠樹下。


    名貴的海棠樹,孤傲地隻開了幾朵花,清清雅雅。


    樹下用的桌椅,仿的就是我們在西安看的那些古雅家具。


    “好看不?”他得意地問。


    “當然好看了。”


    “說正經事兒,你跟喬東城的婚,退了沒有?”


    “我走的時候,戒指什麽的都還給他了,現在也說清楚了,他也不會為難我的。”喬東城是個君子。


    紀小北便說:“那我這邊,也得加緊些把李虹那個刁蠻女給搞定。”


    “你媽咪怎麽樣了?”


    “不太好,得換心髒,但是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


    我倒是好奇了:“要是找到了,人家不肯給你,你會怎麽樣?”


    畢竟可能是要命的事,誰都不會輕易地把命給一個人啊。


    紀小北拍拍我的手,垂下眸子蓋住裏麵邪黑的光芒:“這你就不要管了,這世上的辦法,還是很多的。”


    “小北啊,手段不要用得太多了,不好的。”


    “吃飯吧,膩是多話了。”他夾了隻蝦,剝了殼放在我小碗裏:“多吃些。”


    一頓飯還沒有吃完,秦瑞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千尋,房子找好了,你什麽時候要住過來呢?”


    “今晚啊。”


    “那好,我現在就叫家政來收拾一下,這樓下正好有個大型購物超市,給你買點要用的來。”


    “那麻煩你了,秦瑞,你看的房子我也放心,你把地址發過來給我。”


    “好啊。”


    我掛了電話,才看到紀小北黑著一張臉,也不再吃飯了。


    他不悅,冷怒的氣息有些駭人。


    不過我和他相處得久了,他的壞脾氣我也不怕。


    我把碗推回去,朝他一笑:“現在還早些,我就先過去了,小北,你也累了,你早些休息吧。”


    他捂著額頭:“千尋,你這是什麽意思?”


    “小北,我想自已住,成不,不是依賴著你們,是我卑微的自尊在作賤,我真的不想再住在任何人的房子裏了。”我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從喬府裏拖著大箱子出來,我就不想再這樣子了。


    上前去親親他:“我沒有別的意思,小北你不要多想,我隻是想獨立獨立,你要是想我了你打電話給我就是了。”


    我的東西放在臥室裏,我進去搬了大箱子出來。


    紀小北心中有氣,看我搬著這麽重的箱子,也不幫忙了。


    坐在樹上,就這麽冷冷地看著,我拖著出了大門,一路拖出去。


    在小區外麵攔了出租車,直奔朝陽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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