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墓穴。”


    微弱的光打在男人臉上。一半陰啊,一般光明,看起來很滲人。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敢說話。


    毛骨悚然的猜測,讓大家脊背發涼。


    禾子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


    嗓子已經幹的發痛了,連唾液從嗓子中滑下去都異常艱難。


    一隻蛆順著鞋尖慢慢蠕動到她的小腿上,她卻渾然不覺。


    “先出去……我們先出去吧……”


    貝娜失神的往後退了幾步,踩死了一片蛆蟲。


    剛剛因為用來鑿牆而導致變形的耳環,被她稍稍擦拭後重新戴上。隨著動作的幅度叮叮當當的響著。


    白色和紅色混合在一起,其中還有幾隻將死未死的在瘋狂扭動掙紮。


    她毫不在意,或者說是沒有時間在意,踮起腳就要打開上麵的門。


    “等一下!”


    禾子猛的抬手攔住了她。


    “我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她反手拉住貝娜的手,把人往身後帶,眼神盯住於錚,向後撤了幾步。


    “你們在說什麽啊?我靠,我為什麽要騙你們?”


    於錚顯然很意外,他愣了幾秒,然後有些著急的往他們後退的方向走了幾步。


    雙手在空中劃了幾個圓弧。迫切的想向他們解釋。


    阿鯉一個側身,擋住了於錚的步伐,然後冷冷地看著他。


    “你似乎忘記我們都是幹什麽的了。”


    他一隻手伸直擋在男人胸口,做出防禦姿態。


    麵前,男人愣了一瞬間,然後情緒變得更加激動,他狂躁地抓著頭發。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臉有些發紅,向大家解釋著。


    “不是……我就是我呀,你們怎麽會覺得我是那種東西呢?你們這腦子是什麽?……你到底想什麽?我靠,我就服了呀。”


    他似乎很煩躁,也很懊惱,一瞬間顛覆了之前苦心維護的謙謙公子的形象。


    其餘三人都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他的宣泄。


    空氣凝固在這一刻。


    “現在怎麽辦?”


    貝娜勾了勾禾子的小指,微微側頭看著她。


    她問的聲音並不小,前麵的阿鯉也聽到了,後退幾步依舊擋在兩個女生之前,隻是這次轉頭看他們幅度能小很多。


    “我不知道……你們讓我想想吧。”


    禾子緩緩蹲下身子,有些難過的抱住了頭。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腦袋從於錚進來開始就痛的不行。


    好像有人在拿一根極細的繡花針,一點一點從從天靈蓋慢慢的往下敲,就要把她的腦子切成兩半。


    這會是某種預兆嗎?她不知道。


    指甲深深扣進頭皮裏,鮮血從縫中擠出。


    餘光突然嫖到旁邊的女屍,大片的蛆蟲依舊在上麵蠕動。


    盯著,盯著,她突然咽了一下口水。


    手指一下放鬆下來,頭皮泛起微微的酸癢感。


    那一片紅白相間的生物,居然莫名的讓她食欲大動。


    仿佛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在向她招手。


    她的口中仿佛已經有了蟲體在口中爆裂的炸裂感。


    是這個地下室的幻覺嗎?又或者是她真的餓的不行了。


    胃餓到好像要自我消化。


    一條隻要一條就好了。


    她又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


    蛆蟲誘惑讓他雙腿發軟,他的指尖顫抖著,慢慢向著女屍挪動著。


    就差一點點了,就差一點點。


    ……


    夠了!


    殘存的理智逼迫她移開了目光。


    “先離開這裏,我們先離開這裏。”


    意識到這個房間的不對勁,她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


    疼痛讓理智又回來幾分,終於得到了苟延殘喘的幾秒。


    阿鯉有些猶豫的看著禾子。


    “但是現在外麵很危險,相比起去外麵。不如在這個房間的一直待著來的安全,導演組很快就會派人來救我們了。”


    很難得的,他提出了反對意見。


    貝娜也有些猶豫的回頭看著禾子。


    “無論麵前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於錚,但他所透露出來的一點信息,絕對是正確的。這個地方建在地下。”


    頭還是很痛,連帶著手指關節也隱隱作痛,擰著眉頭,她還是選擇向大家解釋。


    “導演組怎麽找到我們?他們要花多少時間找到我們,找到我們的時候,我們是否還活著。”


    再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女屍依舊痛苦的匍匐在地上。


    滿身的蛆蟲顯得她如此性感妖豔。


    禾子又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


    “說難聽一點,我們都沒有辦法判斷。周圍的人到底是不是……”


    “想要活著,就隻能自救。”


    她起身推開阿鯉的肩膀,然後猛地掀開了頭頂的天花板。


    ……


    一抬頭,她猛的對上了一雙眼睛。


    如同一汪死水,靜靜的凝視著她。


    “……”


    “……”


    “嬌嬌?”


    徐嬌嬌蹲在出口,一動不動的盯著剛上來的禾子。


    聽見禾子的聲音,下麵的人都僵住了身子。


    剛剛怨紫怨紅的於錚也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


    “師姐。”


    聽見禾子的聲音,徐嬌嬌似乎很開心,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好像僅僅隻是表皮牽扯了一下,這個笑容顯得格外詭異。


    如同一隻被操控的提線娃娃。


    禾子輕輕嗯了一下,一個借力,雙手撐著身體跳出了房間。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企圖減少腹中的饑餓感。


    側眼看了滿臉違和的徐嬌嬌。


    依舊乖巧的待在原地。


    禾子沉默,然後伸手邦邦給了她兩拳。


    “師姐!”


    徐嬌嬌跌倒在地,雙手撐著土地,驚慌失措的尖叫了一聲,聲音帶著些許的埋怨和無措。


    隻是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


    “你擋到他們出來了。”


    禾子挪開眼,理直氣壯的解釋。


    “好的師姐。”


    徐嬌嬌在心底罵了句髒。


    要不是她控製不了自己的動作,否則她指定豎個中指。


    想到控製不住自己的動作,徐嬌嬌再次開始擔憂起來。


    到時候師姐不會一掌把自己劈死吧。


    應該不會吧……


    ……


    會的啊,肯定會的啊混蛋!


    這個老娘們現在就想幹掉自己了啊喂。


    看著禾子眼裏的殺意,徐嬌嬌默默替自己點了根香。


    雖然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情況,但是她還是感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兩個人默默對視著。


    突然,一個腦袋擋住了她們倆的視線。


    一頭亮的能反光的熒光粉,不是貝娜還能是誰?


    “額,咋了?”


    察覺到氣氛的僵硬,貝娜默默的縮了縮脖子


    “沒什麽。”


    徐嬌嬌依舊是麵無表情的開口,聲音沒有起伏。


    “啊……這樣啊……”


    她看了眼僵硬的徐嬌嬌,然後默默地加快了向上爬的動作,“噔噔噔”的跑到了禾子的身後。


    徐嬌嬌的腦袋跟隨著貝娜跑步的路線慢慢平移著,很奇怪,像是一個生鏽的機器人。。


    “禾子……”


    她悄悄拽了拽禾子的衣擺,然後“低聲”說:


    “她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貝娜有些心虛地對上了徐嬌嬌的目光。


    “還有他鼻血都已經滴到地上了,真的不用擦一擦嗎?”


    禾子默默撇了一眼血流如注的鼻孔,然後轉過頭非常淡定的說道:


    “沒有關係。”


    徐嬌嬌:……


    貝娜:……


    剛爬上來,被流了一臉鼻血的阿鯉:……


    還在下麵瑟瑟發抖的於錚:……


    她才是鬼吧,肯定是鬼吧!


    ……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們已經在這裏轉了好幾個圈子。


    終於,在第四次看見地上的一攤鼻血之後,貝娜自暴自棄的坐了下來。


    “禾子,找不到了,這就是一個死牢,我們找不到出去的門的。”


    禾子沒有責怪她,眼睛向四周望著,也出現了一絲迷茫。


    這個地方看起來很大,但是實際走過幾圈就會發現隻是彎彎繞繞的小路很多。


    可是無論他們怎麽仔細尋找,從牆壁摸到地板,然後摸到天花板,都找不到暗門。


    難道真的要一直被困在這裏嗎?


    “別犯蠢了貝娜,實在找不到我們就再挖一個門。”


    阿鯉雙手環在胸前,冷冷的看著麵前灰頭土臉的女人。


    話音未落,於錚就急急忙忙的開口反駁。


    “我靠,你說的容易,你知道這裏有多深?我們要挖多久?怎麽上去挖?”


    “那總比一直呆在這好。”


    “呆在這他媽的也是你們的決定,我死了都不會放過你們。”


    男人之間的戰鬥總是來的猝不及防,禾子還沒有反應過來,阿鯉就拽著於錚的領子把他摔在了牆上。


    於錚也不甘示弱的反手一拳。


    兩個身形糾纏在一起。


    貝娜靠在牆上,無助的捂著耳朵。


    “你知道怎麽出去嗎?”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禾子揉著太陽穴,向一直沒開口說話過的徐嬌嬌發問。


    “我知道啊。”


    輕快的語氣,最後一個音還俏皮的上揚。


    徐嬌嬌機械的轉過頭,再次揚起一個官方微笑。


    打鬥的兩人瞬間停了下來齊齊回頭,貝娜也倏地抬頭看向徐嬌嬌。


    “生完孩子就能離開這了啊。”


    徐嬌嬌一板一眼的說著,幹涸成血痂的鼻血碎成渣渣掉落下來。


    “靠!”


    一句話打破了三個人的希望,於錚忍無可忍的撿起一塊石頭丟向徐嬌嬌。


    徐嬌嬌沒有躲避,石頭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嘴唇上。


    嘴唇瞬間腫了起來,被蹭破的皮流出新鮮的血液,順著之前的血痂慢慢下流。


    “沒有門嗎?”


    禾子向前一步,先是粗暴的擦掉了原先的血痂,然後再次發問。


    “有門啊。”


    一句話又點燃了三人的希望。


    “你知道怎麽走嗎?”


    好像剛剛動手的不是他一般,於錚的聲音再次充滿了幹勁。


    “知道。”


    徐嬌嬌嘴角的弧度加深,輕輕點了點頭。


    眾人開始歡呼起來,沒有人注意到她眼睛劃過的一絲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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