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聶子珩就開始準備了,他今天要走了。縱使心中有萬分不舍,但他也要離開了。


    聶友振聶將軍與齊王一同帶領大軍前往邊塞,皇帝與眾臣前來相送,百姓也前來圍觀。


    聶子珩在人群中並沒有找到想要看見的身影,心中一歎,終究是略帶遺憾地離開了。他沒有回頭,他不知他回頭能看見什麽,或許什麽也看不見,徒然傷心。可是他也並不知道,隻要他回頭,他就能看見心念念的人。


    “小姐,”如杏扯了扯蘇婧瑜的袖子,“聶小少爺都走遠了,小姐剛剛為何不讓身邊的小廝喊一聲?”“喊他做甚?他走都走了。”蘇婧瑜轉身便向著不遠處的馬車走去,“如杏,我們回去了。”


    乘著馬車回府,剛一下馬車,就有小廝來報,大少爺蘇至樂回來了。蘇婧瑜聽見這一消息,十分激動,快步走進前廳,看見坐在父親身邊的大哥,但也看見家中長輩都在,“祖母,二叔,二嬸,三叔,三嬸。”


    “小妹,”蘇至樂注意到了自家小妹,他將她拉到身邊,“這些日子不見,小妹又瘦了。”“哥哥又打趣我,我整日在家無所事事,也隻有偶爾出門,如何會瘦?倒是哥哥,瘦了許多。”蘇婧瑜看見蘇至樂黝黑的皮膚,“都和哥哥你說了,別老是往外麵跑。你看看,又黑了不少。”


    “蘇婧瑜,你這又是如何與你哥哥說話的?”蘇家老夫人一臉不滿,拿著拐杖往地上跺,“這是你哥哥。你看看你。”


    “祖母,”蘇至樂看著蘇老夫人,“妹妹也是很久沒有見到我,她又有何錯?”“哥哥,不必這樣說,”蘇婧瑜站著看著蘇老夫人,心裏很憤怒,麵上卻不顯,“祖母,哥哥很長時間未回來。哥哥是我的親人,我自是會擔心這些的。孫女並不知道這有何錯。”蘇婧瑜低頭,略顯委屈。


    “誒,”蘇老夫人閉眼,“都散了吧。”蘇老夫人看著蘇婧瑜離開的背影,“這丫頭,真是……老二又那麽不爭氣,三房又是庶出的,自小就和老大好……誒……”


    蘇家大房一行人,都來到了陳氏的院子。


    蘇至樂看著恩愛的父母,還有自己活潑可愛的小妹,越來越開心,“父親,母親,這回兒子調任回京,短時間之內肯定不會再離開了,至少可以看著小妹出嫁了。聽說,未來妹婿是聶將軍家的小公子?”


    “你還打趣你妹妹,”陳氏嗔怪道,“你都老大不小的了,妹妹都要成親了,你呢?”“我?我還是算了,你們多替二弟考慮考慮吧。”


    “渾小子,”蘇奉斌覺得大兒子太不爭氣,“你不娶親,你的弟弟妹妹如何成家?”“又如何在意別人的眼光?”“哼,”蘇奉斌覺得他不可理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有這一句話,你就是錯的。雖說我們家中會考慮你們的意見,但不是代表所有人都這麽想。你不考慮考慮自己,難道還不考慮你的弟弟妹妹嗎?你想咱家人出門被唾沫星子淹死嗎?”


    蘇至樂不語,陳氏看著心疼,“老爺,您也別說他了。至樂在外這麽久,也很辛苦啊。”


    “爹,”蘇至樂下定了決心,“婚事,你替我看看吧。我沒什麽要求,隻要品行端正,能對小妹好的,就行了。”“嗯,”蘇奉斌這才消氣,但還是板著臉,“是你和人家姑娘過日子,還是婧瑜啊?”“自是我。但我也不能時時都在小妹身邊,有時我也不好出麵,若是她不對小妹好,不幫著小妹,這樣的姑娘我還是別娶了。”


    “爹爹,”蘇婧瑜看著蘇奉斌又要再次發怒,便開口道,“女兒心中有一個合適的人選。”“誰?”麵對著乖巧的女兒,蘇奉斌也不好生氣,“和安郡主,薑桃。”


    “人家姑娘會看上你大哥嗎?”蘇奉斌雖然欣喜,但畢竟和安郡主身份高貴。“和安與我為好友,我自是知道一點的,可這畢竟是女兒家的事,我不方便說。爹爹你明日上朝前,可否與薑伯伯說說?”


    “嗯,”蘇奉斌知道這事有戲,“我自是會說的。老二的親事已經看好了,是宋刺史的女兒,宋清妍。”


    “是嗎?”蘇至樂看著父親知足的笑容,“父親,我先回去了。本是今日晚些時候才能到,但快馬加鞭,昨日就到了京城,早些時候麵見了聖上,我才回來。我想去休息?”“那你何時去任職?”“聖上準了我幾天假期,等到下個休沐日一過,我便去任職。”


    蘇至樂離開之後,蘇婧瑜陪著父母說了幾句話,也回到自己的院子中。


    她看見如荷站在她房門口,覺得奇怪,“怎麽了?”“小姐,”如荷等的很焦急,她看見蘇婧瑜走過來,便趕忙迎上去,低聲說道,“您走後,二少爺身邊的一個小廝來找我,他和我說,聶小少爺托二少爺送來一個暗衛,來保護小姐。然後那暗衛現在就在屋中。”


    “好,”蘇婧瑜看了一眼如荷,如荷給了一個確定的眼神,她向屋中走去,“如荷與如櫻在外麵守著。”


    走進屋中,一人站在那裏,看見蘇婧瑜進來,抱拳跪下,“蘇小姐,屬下受主子之命,前來保護您。”“你起來吧,”蘇婧瑜打量著那人,“你叫什麽?”“屬下竹璟。”竹璟,與竹笙為雙生子。


    “竹璟,”蘇婧瑜手敲打著桌子,一下一下地令竹璟有些緊張,“你先下去吧。若有事,你再現身吧!”“是。”說罷,竹璟便消失了。


    吃過午飯,蘇婧瑜半倚在榻上看著書。


    “小姐,”門外如櫻敲著門。“進來,”纖纖玉指端著茶杯,蘇婧瑜看著杯中的茶水,小啜了一口茶,“出了什麽事?”


    “自是我來了。”一穿著百褶如意月裙的女子從門口走進來。“和安郡主。”蘇婧瑜整理好衣服,從榻上下來,正要行禮,卻被和安郡主薑桃止住了,“你煩不煩啊,這裏又沒有外人,你還給我行那些虛禮。”


    “好,”蘇婧瑜按壓住心中的慌亂,便明白薑桃為何而來了,她對著門口的如櫻說,“如櫻,泡些茶來,還有這次大哥帶回來的蜜餞,也拿些來。”蘇婧瑜掩嘴笑著,“我以為,桃子你要過幾日等我遞帖子你才來呢!沒想到你這麽早就來了。”“為何要等你遞帖子,”薑桃知道她在笑什麽,臉不禁麵紅,她故作鎮靜,清了清嗓子,“前幾日在家裏,母親管我管得緊。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我來看你,你竟然還敢笑我。”


    “我哪有笑你?”蘇婧瑜笑得更歡了。正巧這時,如櫻進來了。等到如櫻放下蜜餞,倒好茶,出去之後,蘇婧瑜才再次開口,“今日我便與父親說了。明日父親便會和薑伯伯說。”“嗯?”薑桃嚐著蜜餞,並沒有反應過來蘇婧瑜說的是什麽。


    “我說,”蘇婧瑜白了一眼薑桃,“你和哥哥的婚事……”“咳……”薑桃突然聽到這個話題,吃著蜜餞,喉嚨被核卡住了,她難受地都流淚了,“快……”


    蘇婧瑜也被她這樣嚇到了,搞了半天,她才讓薑桃將核吐出來。薑桃大口喘著氣,“難受死了都……”“也真是……”蘇婧瑜喝了口茶,“我隻是說了。最後要看你父親同意不同意了。我自是願意你做我大嫂的,所以隻要你不反對,我就會盡力促成這事。”“小瑜兒,”薑桃看著蘇婧瑜,“怎麽說,你就開開心心的就好。就這樣做我的小瑜兒就好。”薑桃看著蘇婧瑜,蘇婧瑜看著薑桃這樣便覺得好笑。


    兩人看著對方,最後還是沒忍住,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


    第二天,上朝之前,蘇奉斌便與薑桃的父親薑文宏商量了此事,兩人都覺得行,再加上薑桃的母親長公主也看好蘇至樂,薑文宏便答應下來。


    下朝之後,兩人被皇帝留了下來。皇帝得知兩人有意結為親家,心情大好,便下旨賜了婚。


    隨著兩人分別回到自己的府上,聖旨也到了兩家。這是喜事,卻有人歡喜有人愁。


    蘇相府,眾人接完旨之後,都在向蘇至樂道喜,但幾人真心幾人假意,著就不知道了。


    “恭喜大侄子了,”蘇二夫人陰陽怪氣的,“和安郡主與三小姐素來關係好,原來是……”“郡主也是我們能編排的嗎?”陳氏受不了二房的人在這個時候還這樣陰陽怪氣的,“我隻想說一句,至樂也要成親了。”


    蘇二夫人暗覺不好,大夫人的意思就是想讓他們回去了。“大嬸嬸是要趕我們走嗎?”蘇二小姐蘇迎蝶故作天真地開口道。


    “趕又如何?這是蘇相府,這不是蘇府。若不是老夫人開口說讓你們住在這,你們還能留在這?”陳氏大怒,這一家子人實在是太令人寒心了,“所以,我希望你們……”


    “老夫人!”一聲驚呼,老夫人倒下了。“大嫂,你看看你!”蘇二夫人趕快跑到老夫人身邊,扶著老夫人,恨恨地看著陳氏。


    “來人,找王太醫來,”陳氏瞥了一眼那演戲的婆媳倆,“蘇管家,你派人將二房一家送回去。記得,看好什麽是人家的東西,別拿錯了。”


    “大嫂,”蘇二夫人咬著牙,“老夫人還昏迷著呢!”“我知道,”陳氏冷冷地看著她們,“我已經派人找太醫了,我們自會伺候好老夫人的,若是弟媳擔心,弟媳便將老夫人帶回去照顧便好。”


    老夫人自然不是真的昏迷,自是可以聽見陳氏的一席話的,她怎麽可以回去?老夫人死死的掐住二夫人的手。“不了不了,大嫂能找到好的大夫,我們這不行。”二夫人被掐的疼,她也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可是她卻也恨這老夫人的自私。


    “那弟媳快點準備吧。”陳氏注意到了這婆媳之間的小動作,心裏也越發覺得可笑,這老夫人竟然如此無賴。


    “大哥。”蘇家二爺開口,他還傻傻的以為蘇家做決定的是蘇奉斌,還期望陳氏的話是不作數的。“哼,就按著陳氏說的做。”蘇奉斌也覺得很生氣,便拂袖而去。蘇家二老爺這下才認清了事實,完了,他完了啊……


    這一天,蘇家長子蘇至樂與和安郡主薑桃的婚事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同時,蘇家二房灰溜溜的從蘇相府回到蘇家老宅也成為了人們的話題。


    誰都知道,蘇家老夫人不是蘇相的親生母親,蘇家老夫人帶著她的二兒子一家賴在蘇相府也是令人不齒的。但人家蘇相都沒說什麽,別人還能說什麽呢?但又有人說了,蘇家三房還不是在蘇相府嗎?就有人笑那人無知,蘇家三老爺與蘇相情同親兄弟。蘇家三老爺是庶出,一直受欺負,若不是蘇相,蘇家三老爺估計也走不到如今的位置。


    這一天,有人終於解了心頭一樁大事。有的人,卻因為失了那安逸的生活,從天堂跌到地獄的感覺也是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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