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瑋帶著人出現在了別墅門口。


    仆人將警察引了進來。


    “周警官?”夏軒微笑著上前伸手打招呼。


    周瑋一臉公事公辦,“夏宇先生,有人舉報你涉嫌多宗謀殺,藏匿屍體罪。”


    夏宇像是吃了一驚,“什麽?這怎麽可能?”


    夏軒立刻上前,“周警官,沒有證據話可不能亂說,小心我可以告你誹謗。”


    周瑋淡淡道:“是真是假搜完就清楚了。”


    “哼,你說搜就搜?”夏軒揚著頭冷笑道:”你當夏家是什麽地方,你有搜查令嗎?”


    “搜查令在這兒。”周瑋取出搜查令,亮了出來,隻見他的目光穿過夏軒,望向他身後的夏宇,冷聲道:“請夏先生配合我們搜查。”


    “你!”夏軒還想阻止,不想卻被夏宇拉住了。


    夏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夏軒退後到一旁。


    “既然周警官想搜,請便。”夏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周瑋帶著人開始在夏家展開搜查。


    整整搜了兩個小時,都一無所獲。


    一行人來到了後花園的一棵老槐樹下。


    周瑋抬眼瞥見眼前的參天大樹,幾乎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繁茂的枝葉間隙折射出些許的微光,斑駁了影子。


    周瑋蹲下身來,手叩了叩地板,看向夏宇,“這地下是什麽?”


    “是一個地下室。”管家趕忙答道:“已經荒廢很久,所以就封上了。”


    “我要下去看看。”周瑋道。


    管家有些為難:“這已經封死了——”


    “既然周警官想看,就下去看看吧。”夏宇吩咐道:“去叫人砸開地板。”


    周瑋似是沒想到夏宇會這麽配合,不由得露出一抹狐疑來。


    仆人很快拿著錘子斧頭等工具過來了,開始砸地板。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地板砸開一個洞,四周已經塵土飛揚。


    眾人已經忍不住咳嗽起來。


    但卻沒辦法攔得住周瑋。


    周瑋已經等不及走了下去,帶來的警察也跟著走下去。


    比起警察的急迫,夏宇好整以暇地靠在樹邊,拿起一片樹葉放在唇邊,百無聊懶地吹著,望著上方遮天蔽日的枝葉,神色悠然。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警察走了上來,全都是灰頭土臉,樣子都不太好看。


    “怎麽樣?警官,有什麽發現嗎?”夏宇狀似關心地問。


    周瑋盯著夏宇,攥著拳頭,嘴角緊抿,“收隊。”


    地下室裏隻有一堆廢棄物,他們在垃圾裏翻了半天,根本沒有任何發現。


    夏宇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微笑。


    翌日,夏氏召開記者發布會,夏宇和夏軒兩兄弟同台出現。


    夏軒一身西裝筆挺,站在夏宇身側。


    “夏總,傳聞你自幼就患有遺傳性精神疾病,還曾經放過燒死你的母親,在中學時欺淩虐殺同學,請問這是不是真的?”


    夏宇微微一笑,神色自若,“這麽荒謬的謠言也有人信嗎?”


    “可網上流傳的錄音,你又怎麽解釋呢?”記者問道。


    “是啊,夏軒親口承認,你殺了人。”


    這時,夏軒站了出來,開口道:“那段錄音是被人刻意剪輯過的,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說過那種話。”


    “夏先生的意思就是錄音是假的?”


    夏軒沉靜道:“這件事我已經開始調查,應該是一些競爭對手惡意造謠,對我弟弟不利。我們兄弟兩個的感情一向很好,我了解他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就像大家在熒幕上看到的丁宇一樣,對於造謠生事者,夏氏會保留法律追究的權利。”


    記者見夏軒這麽言之鑿鑿,不由得議論紛紛。


    “難道錄音真是假的?”


    其中一個記者站起來問:“夏先生,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錄音是假的?據我們調查,夏宇在中學時確實打傷過同學,而且還接受過心理治療。”


    夏宇的眸光暗了下來。


    賀日不可能隻是放出一個錄音,他要將事情弄大,肯定會做更多的動作,比如說,調查夏宇的過往,找出當年受害者的家人。


    雖然大多數已經死了,但總有些漏網之魚。


    夏軒開口道:“我弟弟年輕時性格有些頑劣,和同學起過衝突,不過他絕沒有殺過人,至於接受心理治療這點,醫學院的李院長應該會更有話語權。”


    夏宇召開記者發布會,也不會毫無準備。


    李院長是心理學博士,留學歸國,在醫學界富有盛名,大多數人都會傾向於聽專家的話。


    “我從夏宇小時候就開始擔任他的家庭醫生,對他的健康狀況很了解,為了保證公平公開,我邀請了十個全球最知名的心理學醫生和腦科醫生對夏宇做了檢查和測驗,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夏宇沒有任何的心理疾病,他絕對是一個身心健康的正常人。”


    記者看見了檢驗報告,都信了幾分。


    夏宇之前以丁宇身份打造的形象,讓更多人更願意相信他就是電視上陽光開朗的丁宇。


    現在連心理檢驗報告都出來了,許多人都放下了心。


    “就說嘛,丁宇怎麽可能是那種人。”


    “是啊,一看就是被人惡意造謠,連人家親哥哥都出來辟謠了,錄音是假的。”


    “太好了,差點就脫粉了,還好是假的。”


    網絡上雖然還有些質疑,但大部分都是向著夏宇這邊說好話。


    “現在股價已經漲起來了。”


    “太好了,abel,還是你有辦法,找李院長出麵。”


    夏宇的手指劃著ipad,神色晦暗不明。


    夜涼如水,烏雲密布,一場大雨降臨。


    雨打在落地窗上。


    床上的人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緊皺著眉頭,手攥的死緊,正陷入噩夢中。


    那是一個古老的意大利莊園,有一片玫瑰花田,年幼的孩童想從花田裏摘花,卻被刺破了手。


    身旁的女人關心地趕忙上前,將他抱在懷中,為他處理傷口。


    “abel,別亂碰,會受傷的。”


    孩童並不懂,花那樣漂亮,為什麽會叫人受傷。不過,他並不覺得傷口痛,因為他得到了女人的關心和注意。


    隻有在他生病或者受傷的時候,才會得到的關注,但僅僅如此,也能讓他開心很久。


    直到有一天,發生了一件事。


    那天,他從花田裏摘了玫瑰,想去讓她看。


    但是,他在門縫裏,看見兩個女人在爭吵。


    “他都不要你了,為什麽你還要纏著他不放?”


    ”不會的,他不會不要我的!”


    “你是在自欺其人,當初如果不是你逼他,我們早就在一起了,是你破壞了我們,你這個惡毒的瘋女人,為什麽你要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去死吧!”


    然後,他就看見,那個人拿出硫酸,潑在女人的臉上。


    “啊!!”女人血肉模糊,痛苦地發出慘叫。


    孩童的手緊緊攥著,玫瑰的刺刺破了他的手,鮮血淋漓也毫無所覺,他的一雙眼睛像要吃人一般死死盯著那個潑硫酸的女人。


    毀了容的女人像是瘋了似的,拿起剪刀,朝著對麵的女人捅了過去。


    正在耀武揚威的女人想不到對方會突然襲擊,被剪刀捅穿了喉嚨。


    然後,她像是瘋了一樣,一刀刀的紮在女人身上,一邊紮一邊像是魔怔了地喃喃著:“他是愛我的…他不會不要我…他是愛我的…”


    盡管身下的女人已經沒了氣息,瞪大眼睛,完全死透了,但她還是沒有停止動作。


    “她已經死了。”不知何時,男孩走了進來。


    這句話並沒有喚醒女人的神智,她還是瘋了一樣的一邊叫著一邊用剪刀紮著身下的死人。


    直到男孩抓住了她的手腕,女人才抬眼看到了男孩。


    女人立刻清醒了過來,看見眼前滿地鮮血的一幕,嚇得驚叫著扔掉了手中的剪刀。


    這一刻,男孩就像一個成熟的男人一樣,他走過來,抱住了女人。


    女人趴在他的肩上哭泣。


    男孩的眼睛毫無感情地望向地上鮮血淋漓的死人,就像看著一灘礙眼的髒東西。


    處理髒東西的辦法很簡單,男孩已經做過很多次。


    這次也不例外,玫瑰花田下又多了一具枯骨,遠遠望去,花開得更加明豔美麗了。


    女人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一旦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就會激動地大吼大叫,亂砸東西,男孩也因此遭受了越來越多的虐打。


    男孩感到難過,因為女人再沒有關心過他,無論他受了多嚴重的傷。


    他整日望著那片花田,毀滅的念頭在他的心裏紮根,一天比一天強烈。


    女人死了。


    他再一次摘下玫瑰,送去她的房間時,發現她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神色安詳地像個睡美人,手腕上的血流到地上,形成一灘血跡。


    男孩緩緩走上前,手執玫瑰,輕輕撫摸女人的麵頰,執起她的手,將玫瑰放在她的手心。然後,他抱住了女人,臉頰滑下淚水,和血交融在一起。


    “啊!”仆人撞見這一幕,嚇得驚叫起來。


    “他殺了夫人!”


    “瘋子!惡魔!怪物!”


    “他居然殺了自己的母親!”


    男孩拿著火把,點燃了玫瑰花田,然後,他看著火勢蔓延,吞沒了整個莊園。


    所有人都在驚慌逃竄著,奔跑著大喊救命。


    男孩靜靜地回到女人身邊,靠在她的膝間,微笑著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忽然“轟隆隆”一聲響雷劃破天際,白光驟然閃現,像是在漆黑的夜空中撕裂了一道口子。


    驚醒了床上的人。


    “啊!”夏宇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漢,臉色蒼白,唇角青紫,肩膀在發顫,垂眸一看,雙手滿是鮮血,血跡染紅了床褥。


    管家和仆人聽到聲響,急忙趕了過來。


    夏軒也醒了過來,他披上睡衣,想要去看看怎麽回事。


    大廳燈火如晝,人們麵色焦急,匆匆忙忙。


    “快去請李醫生過來!”


    “少爺的傷口又裂開了!”


    “止不住血怎麽辦?”


    “快去備車!”


    直到天明,夏宇才邁出了鬼門關。


    他躺在床上,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心跳和呼吸卻平穩下來了。


    夏軒看向醫生,問道:“他怎麽樣?”


    “夏先生應該是精神和心理問題引起的反應。”醫生看向夏宇,“之前夏先生有按時吃藥嗎?”


    夏宇沉默不語。


    醫生歎了口氣,看向夏軒:“我會再給他開些藥,還有,他的血糖過高,不要再讓他吃甜的東西了。”


    如果病患不配合治療,他也沒辦法。


    夏軒送走了醫生,回來看夏宇,他正躺在床上,手裏拿著糖,放進嘴裏咀嚼著。


    管家和仆人對此視若無睹。


    他們都聽見了醫生的話,但誰也不敢搶走夏宇的糖。


    夏軒走上前,一把奪過夏宇手裏的糖。


    夏宇的手突然空了,他抬眼瞧向夏軒。


    夏軒的手微微一顫,但還是道:“你不能再吃糖了。”


    夏宇盯著他,不笑也不說話。


    夏軒咬著牙,目光直直地注視著他,堅決認真,也不躲閃回避,就像一個家長板著臉教訓自己的孩子。


    盡管這一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但卻還是鼓起勇氣麵對著夏宇。


    半晌,夏宇收回了目光,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靠在枕頭上,合上眼睛,開始休息補眠。


    夏軒心底暗自鬆了口氣,但麵上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管家在旁邊都快嚇傻了。


    夏軒將糖遞給管家,吩咐道:“以後不要再拿糖來。”


    管家本來還愣愣的,聽了這話,趕忙點頭,“是。”望向夏軒的目光中都多了一絲敬意。


    這麽多年,還沒有見誰能管得出夏宇。


    現在,他們總算有了點哥哥和弟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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