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就是一開始我跟蹤的人!”李京河小聲說道,“隻可惜,我跟了一會之後這個人就莫名其妙地不見了。現在可算讓我找到他了!”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唐元清歪著頭看著那個男人。隻見那家夥背對著兩人,麵對著監視器的顯示屏,一動也不動。“可惡,玻璃擋住了。”唐元清咂著嘴,彎下腰,和李京河一起溜到窗戶跟前,探出半個腦袋朝裏麵張望。


    “我沒有見過這個人。”李京河警惕地說道,“但這個人一定不簡單。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有和我,還有林白一樣的氣息,可能也是接受過藥物注射的人。”


    “他應該也是組織內的人。”唐元清說道,“這個人能夠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站在監控室裏,絕對不是組織的普通成員。”說到這裏,唐元清突然想到了什麽,再朝房間裏麵看去的時候,隻覺得頭皮發麻,全身的雞皮疙瘩已經隨著豎立的汗毛顫抖,“李京河,快!快蹲下來!”


    李京河沒有反應過來,他定睛再看,隻見那片藍色的電腦屏幕上,反射著那個男人詭譎的臉。那雙眼睛分明就盯著正在窺視的二人,露出一抹詭異的笑魘。藍色的光在暗淡的房間內,讓那張臉仿佛是午夜的幽靈,那對死魚一般的眼珠動也不動,泛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李京河不自覺地向後退卻,不慎踩中唐元清的腳趾,一下子失去重心倒在地上。“李京河!”唐元清趕緊去扶,李京河卻依舊驚魂未定。他發誓,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張臉!“都說了不要再看了!”唐元清把李京河拉起來,“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快點離開這裏!”


    “離開?”李京河整理一下衣服,咬著牙,“他隻有一個人在裏麵,剛才隻是因為光線的原因被嚇到了,我其實一點也不害怕!宋哥,我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破壞這裏的監控主機,讓我們的行蹤更加安全!如果被敵人隨便一個眼神嚇到了,那我們還怎麽跟他們對抗!”他拍拍褲子上麵的灰,重新躡手躡腳走到窗戶下麵。“宋哥。”他小聲說道,“我們抓緊時間。你看著後麵,保證追兵沒有過來;我一會突然站起來把窗戶玻璃打碎,然後給那個主機兩發子彈。之後,我們就可以自由出入每一條路,去救祝老師和林白他們了。”


    “注意安全。”唐元清點點頭,“不要傷到別人。”


    李京河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念一、二、三,然後猛地站起來,舉起手槍抵到玻璃上。但也就在那一刹那,他後背上的冷汗迅速浸濕了衣服: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那個男人的臉也已經緊緊的靠近窗戶的玻璃,以一種扭曲而詭誕的表情和李京河四目相對。那人動也不動,眼睛也不眨,僅僅是站在那裏,李京河就已經嚇得連手指都僵硬了。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時間也似乎停止了下來。


    “啊!”李京河終於反應過來,他大叫一聲,拉起還沒有發現這件事情的唐元清就往回跑去!


    “你怎麽了!”唐元清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不知所措,“不是說好要破壞主機的嗎?”


    “我看到那家夥的臉了!”李京河一邊跑一邊喊道,“那個家夥!我想起來了!看著那家夥的臉我全部都想起來了!那家夥就是給林白開藥的那個醫生!我之前和林白一起去複查的時候見過他一次,那個時候就是這種感覺!當時我還覺得這個人還挺慈祥和善,現在這個人在那玻璃裏麵就像魔鬼一樣!”


    “什麽?”唐元清捕捉到這個敏感的信息,“給林白開藥的醫生?那不就是一開始把林白培養成實驗目標的那家夥嗎?那家夥叫什麽名字?”


    “好像是南方市青年醫院的副院長,我隻記得姓池!”李京河由於受到嚴重的驚嚇,再加上連續的奔跑讓他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他的呼吸逐漸急促。“這個人,就是這次實驗的頭目之一!剛才指揮黑衣人圍剿我們的也一定是他!”


    “怎麽辦?”唐元清還哪裏敢停下來,這次換成他拉起李京河,“我們應該去找祝老師,還是該怎麽辦?”他朝周圍看看,“喂,我們已經饒了一圈了,又轉回來了!”


    “可惡!”李京河看著走廊盡頭,竟然還是那間監控室。“宋哥,”他咬著牙,“我決定了,我要從這裏打爛那個主機,連著玻璃一起!”他站到走廊中間,舉起槍,瞄準。“宋哥。”他的聲音稍微有些顫抖,“那個人不見了。”


    “不見了最好。”唐元清知道已經沒有時間分析了,“我感覺後麵要來人了,快點,速戰速決!”


    “啪啪”兩槍,李京河沒有絲毫猶豫。聽說追兵已經在身後了,他迅速扣動了扳機。憑借藥物開發的“絕對精確”的第六感,他非常輕鬆地打爆了電腦的主機。伴隨著電流的火光和爆炸聲,兩人迅速逃離了現場。


    “李京河,現在我們在往哪裏走?”唐元清說道,“現在我沒有了指南針,我們兩個完全就像是沒頭的蒼蠅一樣在這裏亂竄!”


    “聽說過走迷宮的最佳策略嗎?”李京河笑道,“隻要一直貼著外沿的邊緣走,一定能找到出口的!”


    “我反對。”唐元清辯駁到,“首先你這個說法沒有任何理論依據,其次我們並不是要找到所謂的出口,而是連現在要到哪裏去都不知道!我們需要的是方位!”


    “你現在能確定你在哪一個區嗎?”李京河問道。


    “應該是東區。”唐元清說道,“我們從西區走暗道過來的。”


    “你有沒有想過這裏的地下結構可能是對稱的?”李京河說道,“你想想,地上的部分,也就是格林伍德莊園,除去鍾樓的部分,剩下的建築是完全左右對稱的結構,非常符合那個時候英國人沉穩地幾近古板的特點。這一整片地堡也是那個時候修建的,隻不過現在的設施和裝潢是現在這些家夥改造的——那也就是說,從總體上麵來講,把圓形大堂作為中心點的話,從北區的中間對半切開,東西兩區應該是完全一樣的。連接西區禁閉室和東區不破日介的房間的暗道不可能位於北邊,否則一定會和北區的設施衝突,所以我們就假設它位於沒有任何設施的南區——當然,南區隻有我們從耳房那裏下來的樓梯,傾斜的樓梯恰好存在空間,能讓這條暗道在同一水平麵內從樓梯後麵的空隙中穿過去。西區的中心是配電房,那麽相應的,東區的中心一定也有一個這樣的房間。你仔細回想,我們經過的特殊房間還有什麽?除了那個小的監控室就隻有祝老師和林白他們失蹤的那間倉庫。我們假設倉庫是和西區的配電房相對稱的,那麽監控室和西區那個房間對稱呢?”


    “我們要找到那間特殊的房間。”唐元清說道,“也就是說,隻要我們沿著牆壁往中間走,就能回到倉庫那裏嗎?”


    “是的。”李京河無比地篤定,“之後的路就跟你在西區從配電房出來一樣,這些東西你都還記得吧?”


    “那是當然了。”唐元清說道,“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


    此時,西區的會客室內,韓新貝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默默看著空蕩蕩的四周。自從不破日介被李京河擊殺之後,韓新貝的周圍就隻有這些除了能聽懂幾句漢語,平時隻會幾裏哇啦說些日語的日本人。她已經沒有什麽人可以對話了。


    “池院長現在在哪裏?”韓新貝問道,“實驗的參與者基本上已經控製住了,針對林白的能力我也派遣了力量更強大的成員去約束。現在就等秋元教授的一句話來處置他們了。”


    “池院長還沒有找到。”一個黑衣人用拙劣的漢語回答——他或許是這些人裏說的最好的了,“我們的人剛才發現監控室被人破壞掉了,應該也是李京河幹的。”


    “李京河哪裏來的這麽大本事?”韓新貝表示難以置信,“他在注射藥物之後,不良反應隻會逐漸加重,最後他的體力可能連讓他站起來都支撐不了,怎麽可能做出這麽多事情?”


    “但是您也看見了,不破君確實是他殺死的。”黑衣人說道,“池院長那邊據說已經研究好了最新型號的藥物,如果有不良情況,秋元教授也已經研發了解藥讓池院長送過來,應該就在這兩天到達恐怖穀來接替您進行最後的實驗。”


    “這個藥物真的能讓我站起來嗎?”韓新貝苦笑。她的童年在痛苦中度過,比起擁有一個罪惡滿盈的日本父親,她更痛恨的是自己不爭氣的腿——秋元並沒有養育韓新貝和韓新寶,她痛恨秋元,但現在她不得不為了秋元的實驗而做這種事情,甚至到現在,她依然沒有見過自己那個混蛋父親。一切的一切,都是韓貴英讓她這麽做的——她不知道母親到底對自己隱瞞了多少事情,但是作為一個人把姐弟倆拉扯大的女人,韓貴英在韓新貝心中永遠是不可違逆,也不容置疑的。她相信母親這麽做一定有什麽苦衷。


    “秋元教授說了,一定可以。”黑衣人依舊是機械地回答。


    “隻要我能站起來,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可以接受。”韓新貝說道,“就算之後要被國家法庭審判,我也死而無憾了。”當然,在韓新貝曾經的夢幻裏,她要在站起來之後第一個衝到日本去,狠狠打自己那個混蛋父親的臉。什麽科學,什麽道義,她分明記得那天從自己身上軋過的那個女人,明明和自己的父親是認識的。這種不了了之的案件當然可疑,韓新貝一個人推著輪椅,走訪過鬼川市、南方市等等秋元曾經出現過的地方,終於知道了那次車禍的秘密。


    “秋元······”她眼裏含著淚,重重錘在自己的大腿上,刻骨銘心的痛楚讓她終於哭了出來,“你給我等著!”


    ······


    非自然現象研究所。


    一份文件放在祝四方的辦公桌上,短短幾個字,已經暗示了所有的故事進入最終的對決:“鬼川市的案件已經調查清楚,1組請求正式收網。另,池明生於六月四日上午六點半於洪川市機場附近失蹤。落款:鄺鐵君。聯名申請: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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