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遠方領著眾人來到一個房間的門口。門縫裏透著微微有些暗黃的燈光,似乎還在有規律地搖曳著。厚重的鐵門暗示著這裏森嚴的戒備,但相反的,這裏沒有一個守衛,也沒有什麽人經常過往的痕跡。


    “禁閉室。”井國雄說道,“這種房間的風格就是為了關押被他們處刑過的人!他們把他關在這裏進行長時間的觀察!”


    “是這樣嗎?”林白有些著急,“這麽說小李在裏麵嗎?”


    “不,李京河已經告訴我們一切了。”唐元清手裏拿著李京河的眼鏡腳,“你們仔細看看這道門,除了下麵的門縫可以看見一定裏麵燈光的影子以外,可以說是完全密不透風的。要從這麽細的門縫裏,把這兩個東西扔到走到的正中間是根本不可能的。也就是說,李京河是在門開著的情況下拆卸眼鏡腳,故意放置在走道上麵。在走道昏暗的光線下,如果不是有心地去留意,基本上不會被人發現這樣的線索。”


    “可他是如何保證一定被我發現的呢?”祝遠方問道。


    “這很簡單——”唐元清說道,“那就是因為,李京河目擊了您被帶到那個房間裏麵。他又能保證您會從他準備留下記號的方向過來,就說明他已經知道另一個方向是走不通的——”唐元清已經走過祝遠方被“軟禁”的房間,走到走廊的盡頭,“事實證明,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那如果我沒有發現呢?”祝遠方還是覺得一切有些太過巧合,以至於他認為有些蹊蹺。


    唐元清低下頭:“祝老師,您該不會還不了解李京河的性格吧?”


    “什麽?”祝遠方愣了一下。


    “他在賭。”唐元清說道,“他做事從來不會追求百分百的把握,而是把很多東西都賭在他認為的結果上。無論是之前傷害井先生,以極端的方式化解矛盾,還是在第一輪遊戲中毫無顧慮地舉報我,自己成為淘汰者,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賭,都我們可以在他開辟的新局麵中解決問題。這次也一樣,他對我們從來都是過於相信。或許在我們眼中他這麽做有些衝動,或者太冒險,但是在他眼中,他從來都是把自己的後背交給我們,自己默默地迎接所有的未知。”


    “他的確是這樣的人。”林白默默點點頭,“可是為什麽他一定要用眼鏡腳呢?他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以為他是那種隨便的人嗎?”唐元清笑了,“李京河從來不會去做這種為了怪誕而怪誕的事情。”他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竟然直接推開了禁閉室的門。


    “為什麽沒有鎖?”後麵的張春海非常驚訝。


    “因為,李京河已經破壞了這道門的鎖。”唐元清解釋道,“我已經說過了,李京河一定是在門開著的情況下,或者本人在門外的情況下才能把眼鏡腳放在走廊上,所以我們就設想一下,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唐元清用手比劃著眼鏡的樣子,“李京河佩戴的是銀邊的鍍鎳金屬眼鏡,在把兩隻眼鏡腳卸下之後——就形成了兩條細細的金屬腿。而這個,就可以用來打開這道門。”他指著門鎖上的劃痕,“你們應該還記得吧,李京河這家夥有著高超的撬鎖本領。”


    “確實很有兩把刷子。”祝遠方撇撇嘴。他雖然的確很佩服李京河能有這種本事,但從他的職業上來說,他並不是很欣賞。


    “我們現在進去。”唐元清說道,“李京河已經為我們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禁閉室的門已經被破壞了,即使關上也不會自動上鎖。就算有路過的黑衣人,隻要我們關上門,假裝這裏還是原來上鎖的樣子,他們就不會知道我們在哪裏。”


    “有監控。”桂燃提醒道。


    “沒有這種東西。”唐元清笑道,“如果真有這種東西,李京河早就被發現了。現在,我們去和李京河會合吧!我估計這家夥早就耐不住寂寞了!要是再不去找他,恐怕他又要幹什麽傻事了!”


    出乎大家的意料,禁閉室的裏麵,竟然又藏著一個巨大的門洞。


    “這是什麽?新的密道嗎?”林白問道。她看著唐元清手裏拿著的指南針,“這條密道好像是東西走向的。”


    “沒錯。”唐元清說道,“你們還記得吧?禁閉區本身應該是分布在北區的,而我們現在所在的是敵人的頭目所在的西區——甚至在休息區的旁邊,西區的最深處,還有這樣一間禁閉室!這本身就是不符合常理的。這麽看來,在這裏有什麽出乎預料的東西也不是什麽怪事了吧?”


    “這條密道通向哪裏?”周蘭濤問道,“我不希望又像來的時候一樣,髒兮兮的一路。”


    “應該是通往東區的。”唐元清不想理會這個女人的潔癖,到現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有人因為這種小事唱反調。


    密道裏,筆直的石板路被濕滑的青苔侵蝕著,牆壁上滿是滲水的痕跡,天花板的角落裏,還零零稀稀分布著蜘蛛網。蟲子爬過牆壁的聲音,水珠掉落的聲音,鞋底與石板碰撞發出的聲音,在悠長黑暗的通道裏分外清晰。


    “這條密道可真是長啊!”祝遠方小聲感歎道。


    “沒錯。”唐元清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件禁閉室可不是關押‘犯人’的地方,而是那些黑衣人從東區趕到西區休息室的一條捷徑。各位還記得不破日介那個人吧?自從我們在大堂跟他分開之後他就沒有再跟著我們了。我有一個猜想,那就是不破作為韓新貝的私人保鏢,很有可能平常就是通過這個通道往返東西兩區。大家還有印象嗎?在整個西區,我們沒有見過黑衣人的房間,這就說明他們的房間有極大的可能分布在東區。那麽,如果西區的頭領遇上了什麽麻煩,他們會像我們一樣花將近半個小時經過大堂在走到這裏來嗎?當然不會!我始終相信他們一定還有什麽捷徑,而這個通道,就證實了我的猜想。”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們?”周蘭濤在後麵嚷著,語氣有些責怪。似乎她的目的並不是問出一個結果,而是因為鞋子被弄髒想找個理由出氣而已。


    “我不會隨隨便便就說沒有根據的結論。”唐元清淡淡地說道,“在很多時候,擅自的行動或者過早地斷言很有可能會造成先入為主的印象。我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深入地思考——我們需要對身邊的人負責,對吧祝老師?”


    祝遠方點點頭。在他的眼中,唐元清早就不是那個普普通通的高二學生,而是一名非常有勇氣,有智慧,有擔當的戰友。


    “照你這麽說,你那個朋友也太不負責任了!”張春海撇著嘴,“他一個人就這樣把我們扔下來,自己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真是的,不把我們當回事也不把自己當回事!”


    “你給我把嘴閉上!”林白第一次生氣了,“正是因為有小李給我們留下的這些線索,我們才能這麽輕鬆地找到這條密道!甚至沒有小李,我們都不可能找到這個地下設施的入口!你們是成年人,有哪個人有這種站在前麵的擔當?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到現在為止還站在我和元清的後麵!你有什麽資格說小李不負責任?你們讓幾個學生,幾個未成年人衝在前麵,自己什麽也做不了,還在後麵說風涼話,你們還有良心嗎?”


    “林白!”祝遠方喝止住她。這也是祝遠方的習慣,他不希望自己的戰友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和民眾起衝突。這些孩子在經曆這樣的事情之後,早就已經蛻變為堅強勇敢的人,他眼前有那種錯覺,自己又回到了十多年前。


    林白沒有再說話了。她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但她並不希望有人說李京河的不是。她雖然也埋怨李京河總是單獨行動,但他相信,李京河絕對不是那種不合群,不負責的人。


    唐元清默默地走在前麵,沒有參與這些人的爭執。他是擔心著李京河的,無論李京河現在有沒有遇見麻煩,他都希望能夠快一點見到他。


    “各位,”唐元清輕輕地說道,“前麵就是出口了,燈光可能會有些晃眼,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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