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畫棟,卷不及暮雨朝雲;斷碣殘碑,都付與蒼煙落照。隻贏得幾杵疏鍾,半江漁火,兩行秋雁,一枕清霜。


    晨際,花墨昀也於朦朧中蘇醒,昨夜的經曆讓她頗為失態,嚎哭了許久,直至聲嘶力竭才平靜下來。收好古月的帛書,便在地宮裏四下轉了轉,後停在一個珠寶盒前。那是個錦盒,裝飾的很簡樸,盒中有三個夾層,每層都放有兩扇蚌殼,蚌殼的縫隙中露出赤紅的光芒,盒蓋還存有一紙箋,箋上書道:“此為血脈金丹,乃是古氏先祖用精血所煉,有救死扶傷之奇效,非我族人不得服用,否則萬劫不複。”


    “這就是血脈金丹?也罷,先帶上幾顆再說。”花墨昀言罷取出三枚,用絲巾包好,放入懷中,見無甚遺漏,便沿著來時的路回到院裏,又重新將地麵鋪好,悄然離去。


    “也不知子沐到了哪裏,算了,事關重大,我得去大理將一切實情告知哥哥。”客棧裏,一位白衣公子正踱步思量,“隻能如此了,給小二留個口諭。”想到這裏,花雲急招呼來一位店夥計,對其言語了一番,又打賞了十兩黃金,那夥計就愉悅地點點頭走開了。


    這一日,蘇子沐終於回到了蘇齋。一進門,便是幾位叔嬸、堂兄弟相繼迎了上來,紛紛問好。一番禮儀作罷,蘇子沐回到屋中一處幽院,恰是子時,隨即打坐運起功來,直至子夜,方才將《九陰真經》第一重完全貫通融匯。由於打通過任督二脈,且具有不俗的內功基礎,蘇子沐隻用了三日就將九陰神功第一重練成,一時竟忘了要去青州,接著研究起螺旋九影與鬼獄陰風來。其訣曰:


    “螺旋九影,左右挪移,其聊不為,以氣行之,可幻化九影誘敵。如加九陰白骨爪其威力可增十倍。如何橫空挪移可據個況自定,今公之二法以參考。一訣曰:左轉一,左轉半。右轉一,右轉半。左右轉一為不一,橫空旋較為太一。二訣曰:左旋右旋天地旋,左踏右空平地旋。合手陰陽為上旋,右踏左空旋不為。雖為身法,實含玄理。須參照“九陰行功訣”進行,以防走火。習此功主要為子、午兩時,其它時間亦可。須選一處安靜,空氣流暢之地。此功中的呼吸均為鼻吸鼻呼,習此功貴在持之以恒,功中會出現各種幻境,萬不可懼怕,順其自然。練功中出現自然騰空,應順其自然,萬不可妄加意念。”


    “鬼獄陰風,此功屬音波功,以音傷人,以音索魂,亦可以音布罡氣,其威力無比,其音如地獄鬼吼,陰風陣陣,使人不攻自退,不寒而栗。


    第一重:麵北而坐,取五心朝天式,上身正直,虛靈頂勁,舌抵上齶,下頜微收,雙目平視。雙手於下丹田處成托式,即掌心向上,掌指相對,意守丹田一柱香,引真氣自督脈、任脈行到中丹田,並在此匯聚成乒乓球大小的真氣球,其色赤。口中默念,意念中丹田之真氣化為波圈,若水紋之狀。碰膚彈回,須反複重陽之數。


    第二重:意大波圈,自內向外旋為散,自外向內旋為聚,散聚合適為陰陽平衡,陰陽平衡,萬物之本。漸如虛空,與宇共振。


    第三重:自然站立,雙腳與肩同寬,雙手自然放於兩腿外側,百會上頂,舌放平,雙目平視,調整呼吸,意守丹田一柱香的時間,然後點頭,吸氣、收腹,口發鬼怪連音,同時意引丹田真氣隨聲音向外擴散;抬頭、呼氣、口閉,意收回,真氣歸中丹田,如此反複。一點一抬,一上一下,上下起到,喉輪自開,開通喉輪魔音自現。


    第四重:無相音罡,即音罡無形。其妙音無窮,可防敵護體,亦可以音控他人或給他人治病。其練法很簡單,隻需將‘九陰神功’的‘先天真氣’與‘鬼獄陰風吼’之音合二為一即可。”


    “子沐,你不是說要去青州嗎?這一回來,除了每日我送餐時你出來吃菜,可在此處呆了十天了。”蘇筌進入院中,看著蘇子沐說道。


    “啊呀!兄長為何不早點指破?我這...一練起功來就完全沉醉其中,想不到一晃已十日,這次墨昀可得怪罪我了。”蘇子沐不住地自責,“兄長,代我向叔嬸們道聲別,我辦完事還會再回來看你們。”


    “好,你自己在外也多保重,為兄就不送你出城了。”蘇筌拍了拍蘇子沐肩膀,言道。


    “嗯,兄長保重!”蘇子沐點點頭,也未收拾就匆匆離開了。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花蘇二人這一去一往又是七日,蘇子沐一路不斷練習著螺旋九影,後索性棄了馬匹,施展輕功一路向北而行;花墨昀亦是晝夜奔波,此時已至大理國。


    “公子,你跟奴家喝了一下午茶,奴家還不知道公子的名諱呢。”大理普洱的‘宜春院’,一名舞女半躺在身旁紫袍男子的懷裏,媚聲說道。


    “本公子姓段,名花,從大理西境而來,要去走訪無量群峰。”這位麵相妖孽的男子說著掐了掐女子的臉蛋兒,又繼續道:“你可知那無量山在何處?”


    “段公子,那無量山有什麽好去的,不如就留在‘宜春院’讓奴家伺候你如何?”那女子邊說著邊將手朝男子下身撫去。


    “放肆!”段花一把擒住那舞女不安分的手,語氣也微微硬朗起來,“本公子可不喜歡跟人開玩笑,我問話,你隻管答便是。”


    “啊呀!段公子...你...抓疼我了。”女子嬌聲驚叫了一番,複言道:“我說我說,無量群峰就在普洱東側十來裏地,無量山就在群峰正中的位置。”直待她說完,段花方才將手鬆開,隨即起身拂袖而去。


    “真是些騷貨,連花爺的便宜也想占。”段花邊走邊忿道。半個時辰後,一匹快驥驅入無量群峰。段花不知何時悄然而逝,坐在馬背上取而代之的是位美人。“雪兒啊雪兒,是時候讓你出場了,可千萬別讓花爺失望。”花墨昀下了馬,竟從懷裏掏出一隻雪白的毛絨物,那小東西一落地,立時將縮著的腦袋探了出來,露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極其水靈,不停地打量著四周。花墨昀俯下身來將其輕柔地撫摸了一番,又低聲耳語幾句,那小家夥似著有靈性,竟四下嘟起鼻子嗅了起來,半柱香後,停在一處林間岔道,回過頭對花墨昀眨了眨眼,便朝其中一條小道跑去。


    經這番折騰,夜幕也拉了下來。花墨昀跟著銀狐的碎步走了一個半時辰,終於尋到了無量山穀底。


    “難道他們在這穀底?”花墨昀有些疑惑,心道,“今日時日已晚,暫且在此休息一番。”遂半靠著一塊岩石,將銀狐抱在懷裏。亦不知睡了多久,隻覺得有亮光在眼前閃過,花墨昀急睜眼,站起身來,抬頭隻見月亮正圓,清光在湖麵上便如鍍了一層白銀一般,眼光順著湖麵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間全身一震,隻見對麵玉壁上赫然有個人影。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隨即喜意充塞胸臆,大叫:“玉璧仙影!”轉而又靜坐下,欣賞起這無量奇觀來。棲身湖邊,思如走馬,不覺時光之過,一瞥眼間,忽見身畔石壁上隱隱似有彩色流動,凝神瞧去,隻見玉璧中心赫然有一把長劍的影子,劍影清晰異常,劍柄、護手、劍身、劍尖、無一不是似到十足,劍尖斜指向下,而劍影中更發出彩虹一般的暈光,閃爍流動,遊走不定。


    花墨昀心下大奇:“怎地影子中會有彩色?”抬頭向月亮瞧去,卻已見不到月亮,原來皓月西沉,已落到了西首峭壁之後,峭壁上有一洞孔,月光自洞孔彼端照射過來,洞孔中隱隱有光彩流動。登時省悟:“是了,原來這峭壁中懸有一劍,須得鑿空劍身,鑲上寶石,月光方能透過寶石,映出這彩色影子。”寶劍所在的洞孔距地高達數十丈,無法上去瞧個明白,從下麵望將上去,也隻是隱約見到寶石微光,但照在石壁上的影子卻奇幻極麗,觀之神為之奪。看不到一盞茶時分,月亮移動,影子由濃而淡,由淡而無,石壁上隻餘一片灰白。花墨昀又仔細回想著方才的劍影,那劍影斜指向北,劍尖對準了一塊大岩石,忽地心中一動:“難道這塊岩石有什麽道理。”走到岩邊伸手推去,手掌沾到岩上青苔,但覺滑膩膩地,那塊岩石竟似微微搖晃,雙手再齊推岩石右側,岩石又晃了一下,但一晃即回,石底發出藤蘿之類斷絕聲音,知道大小岩石之間藤草纏結,其時月光漸隱,瞧出來一切都已模模糊糊。


    又待了一會兒,天色漸明,花墨昀站起身來察看那大岩周遭情景,俯身將大小岩石之間的蔓草葛藤盡數拉去,撥淨了泥沙,然後伸手再推,果然那岩石緩緩轉動,就與一扇大門相似,隻轉到一半,便見岩後露出一個三尺來高的洞穴。


    大喜之下,也沒去多想洞中有無危險,便彎腰走進洞去,走得十餘步,洞中已無絲毫光亮。她雙手伸出,每一步跨出都先行試過虛實,但覺腳下平整,便似走在石板路上一般,料想洞中道路必是經過人工修整,欣喜之意更盛,隻是道路不住向下傾斜,顯是越走越低。突然之間,右手碰到一件涼冰冰的圓物,一觸之下,那圓物“當”的一下,發出清亮的響聲,伸手再摸才知是個門環。這門似是用銅鐵鑄成,甚是沉重卻並未閂上,手一使勁,那門便緩緩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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