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淩夜忙著和東遠卓周旋東懷文的事,也沒能抽出空來君臨這兒。她便得了閑和蕭函說說話,又去看了幾回清幽。這一日君臨犯了懶,索性就待在宮裏。


    在宮裏躺了半日,竟有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來訪。雖不知她來的目的,君臨還是差人將永安公主恭恭敬敬的請進了宮裏。


    “淩婕妤近來可好?”淩秘蘿並不直接向她說明自己前來的目的。


    “尚可。那日在大牢,還要謝過公主的放行之恩。”君臨想著那日在大牢門口確是得了她的幫助才能進去的,對待永安公主的態度也是極盡友好。


    淩秘蘿卻搖搖頭:“婕妤不必言謝,都是皇兄的意思。”


    君臨並不意外,想也知道,一個公主何來那麽大的權力讓大牢的人聽命於她,必定是有淩夜的授意。


    她們並不算熟識,君臨便沒什麽寒暄的話與她說,看這永安公主也是個明白人,君臨便向她問道:“不知今日公主來見我所為何事?”


    “婕妤與陶寶林情同姐妹,想必也是很想弄清楚陶寶林一案的真相吧!”淩秘蘿笑著拋出一句話。


    君臨聽她提起清幽,又聯想了那日見她從大牢裏走出來,便覺著定是淩夜派永安公主在暗中調查此事。君臨看著她一臉自信,更加覺得她已經查出了真相,便道:“願聞其詳。”


    “在朝上,東家和陶家各據一方,可還有第三派勢力最為強大,卻很低調。”淩秘蘿滿意的看君臨屏退了眾人,才有恃無恐的說著:“婕妤可知,為何皇兄如此想要瓦解朝中三大派,卻將東澄碧和顏璃韻好好的收在後宮嗎?”


    房門半掩著,一陣微風吹了進來,君臨頓時感覺到一股涼意襲上心頭。麵前的淩秘蘿微微笑著,舉手投足間,是作為一個公主的溫柔大方,仿佛剛才的話並非從她的口中說出。君臨知道,永安公主是一位極其神秘的公主,年歲已到卻遲遲未嫁,容顏姣好卻不喜紅妝。但對這位公主的了解僅限於此,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尚未深交還不能下定論。


    君臨走到被風吹開的房門邊,向遠方眺望著,試圖緩解自己的心情。在這宮裏,每一個人都能讓她覺得驚訝,眼前的永安公主竟摻和著朝中之事,實在不知,她究竟為誰做事,目的又是什麽?


    關好房門,君臨便轉身回來,又請了永安公主入座。她雖也思索著答案,卻不直麵回答淩秘蘿的問題,隻是反問道:“公主身在後宮,卻隨意出言談論政事,就不怕皇上怪罪嗎?”


    淩秘蘿在離君臨最近的位置上坐下,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微笑:“既然婕妤能夠參與政事,那本公主又為何不能論政呢?”


    君臨心下了然,永安公主便是淩華曾經提過的淩夜最棘手的幫手。既然是淩夜的人,她也漸漸放鬆了些警惕。這才回答起淩秘蘿方才問的問題:“中宮無後,以賢淑二妃相互壓製,既平衡了後宮勢力,又造成東家和顏家受盡盛寵的假象,讓陶家自危。如此一來,便可有助於皇上收攏陶家。”


    “不愧是皇兄的賢內助,如今陶儒歸了皇兄一派,這可是婕妤的功勞呢!”淩秘蘿早知君臨的聰慧,聽見她的話,也並不怎麽驚訝。


    君臨勾了勾嘴角:“皇上將清幽關進大牢之時,便已開始收攏陶儒的計劃。我這一舉措,不過是推波助瀾,讓皇上的計劃早些收尾而已。”


    先皇還在位時,淩秘蘿便已開始接觸朝中之事,至今已有些年日。在這期間,不知受過多少人的指責,就連她的三王兄淩華,也反對她參與政事。隻有當時身為太子的淩夜,給她支持和鼓勵,後來淩夜即位,淩秘蘿便跟在他身邊繼續參政。


    原以為自己是宮裏女子中的特例,沒想到淩夜的身邊竟然出現了一個君臨。聽了許多淩夜對她的稱讚,淩秘蘿越發想要了解,君臨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如今僅和她說了短短幾句話,竟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淩秘蘿向君臨身邊靠近了些,又壓低了聲音:“陶清幽一事,是淑妃的主意。原本她的目的是一石二鳥,既給你下了毒,又讓陶清幽背了黑鍋。可她的計劃裏出了一點小差錯,便成了如今的局麵。”


    言語之間,君臨對淩秘蘿也多了些信任,便隨著她的話接下去:“那點小差錯便是有另一個人在她的膳食裏下了致她不孕的藥。”


    “不錯。”淩秘蘿應了一聲,便繼續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另一個人應該是皇上派去的。”君臨刻意壓低了聲音,她也隻是猜測,還並不能確定,若是這話讓有心人聽見,必生大禍。


    淩秘蘿在心裏暗暗地將君臨的聰慧讚歎了一番,才說道:“沒錯。的確是皇兄的人。隻是這藥,是從顏璃韻剛進宮之時就派人暗中放在她的飯食裏的,那一日隻是剛巧被陶清幽撞見。”


    知曉此事,君臨心裏多少有些驚訝,也許是習慣了淩夜的溫柔體貼,竟忘了他還有這樣狠厲無情的一麵。那顏淑妃雖然可惡,卻也能看得出她對淩夜的愛,到頭來卻也隻是政權鬥爭中一個可憐的犧牲品。這宮裏,最要不得的,果然還是真情。這一刻的濃情蜜意,下一刻不知會不會就變成了迎麵刺來的利劍。君臨聯想起自己,自己不也隻是淩華手中的一顆棋子嗎?


    見君臨陷入了沉思,淩秘蘿也不想再多說,反正今天來君臨殿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站起身,對君臨說道:“既然陶儒已經歸順了皇兄一邊,想來陶清幽也不會有事了,離開大牢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果真如永安公主所說,幾天後,清幽便離開了大牢,回到芙璃宮。放她出來的理由,君臨並沒有細細打聽,反正也是無關緊要,想來也就是說冤枉了她,順帶找了個替死鬼罷了。為了安慰陶清幽,淩夜將她的位份提到了美人,也是賣了陶儒一個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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