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居為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


    所以即便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了,仍舊沒有和任何人聯係,孑然一身,還是慶華帝給他的兩個身份。


    太子,和錦衣衛指揮使。


    並且在不久之後,他馬上就會向慶華帝辭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隻做他的兒子,他給的儲君。


    所以他才沒有留下韓均。


    當初是他一力在慶華帝麵前舉薦韓均擔任副指揮使的,在慶華帝心中,韓均與他絕對脫不了幹係。


    錦衣衛在用人方麵向來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不論出身,不論資曆。當然韓均若不是震懾住了那些人,趙居為也不會留他就是了。


    現在他要請辭指揮使一職,韓均若還留在錦衣衛,慶華帝難免不疑心,所以韓均一定要走。


    而且要走的順從,在慶華帝給他的甘肅巡撫輔官一職上,做出政績來。


    隻是趙居為背後到底有沒有培植勢力,慶華帝未必不知。


    沒有哪個皇子不結黨,隻要不過分,慶華帝都不會追究,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不威脅他的屁股底下那把龍椅,大家都是父慈子孝的一家人。


    韓均知道還要前往甘肅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會替你照顧好小嬌妻一家的。”趙居為知道他的心思,“放心,路家滿門都是人才,我也舍不得。”


    純臣難得。


    韓均想起趙居為當時的語氣,知道他是真心想要留路家的,並不僅僅是因為他韓均的關係。


    肩上的力道漸漸弱了,路子昕分明看到韓均嘴裏有一抹苦笑。


    關心則亂,說什麽帶她一起去甘肅呢?


    “你莫胡說了。”路子昕的聲音輕輕柔柔地。


    “是不是喝多了?”她看著韓均的臉色,方才在席間,那麽多人鬧,韓均免不了替路子閔擋酒。


    其實她平常的聲音是帶著軟軟糯糯地,尤其是對著他,不管是賭氣、嬌俏,總不是這種輕柔,大約也是不舍得他走。


    韓均聞言,突然傻乎乎地咧嘴笑了起來。


    一口整齊的牙,稱著那雙略顯薄情的唇,還有眸子裏的熠熠星光,像個少年郎一般。


    他也不過才十九,還未及弱冠。


    他平時很少表露情緒,唯有在路子昕麵前才時常輕輕淺淺地笑,笑意雖達眼底,卻沒有此時的深。


    路子昕不由自主地,抬起沒有被他握住的那隻手,拂過他的眉眼。


    這般麵對麵說話,聞得到他呼吸間淡淡的酒氣,路子昕便知道,韓均怕是醉了的。


    這人醉了,到還安靜些,不像平時那麽愛作弄她。


    可說話卻果真沒有平時的嚴密了,居然問自己願不願意跟他去甘肅。


    路子昕當然感覺到了韓均當時的緊張和期待。


    現在想想,其實他也不比自己大上幾歲,隻是平時表現的都很沉穩嚴肅,才會讓人不自覺忽略了他的年紀。


    少年探花,又是官場上的得意人,其實也是有衝動的時候呢!


    不知也沒,路子昕很喜歡這樣的韓均。


    他太穩重了,她反而會擔心,自己不夠成熟,是不是會拖累他,是不是會覺得她太幼稚。


    “醉了。”韓均笑嗬嗬地捉了她抬起來的小手,放在掌心裏揉搓。


    小丫頭的手是真的很好看,指甲尖都是粉嫩嫩的顏色。


    韓均上下把玩著,趁她不注意,忽然放在唇邊,挨個碰了碰,笑的卻更深了。


    路子昕一驚,就要縮回手,偏偏他仗著力氣大不放,款款地說道:“方才都是說胡話,我是太著急了。長樂,我心悅你。”


    滿室都是清淩淩地月色鋪灑下來,映著屋簷泛起如水的光澤,他的眸子裏仿佛盛了星辰大海,又仿佛隻有她一人。


    男子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都落在心尖上,說話時從身上傳來的微微震動也帶著她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路子昕任由韓均把玩著自己的手,不時還占點便宜。


    她又怎麽舍得推開呢?


    這個人,對著旁人是那樣的清冷,可不論是清醒著還是醉著。是春風得意還是有傷在身,對她的情意總是輕易就能撩撥自己。


    大紅色的裝飾還未來得及撤下,樹枝上掛著的紅紗燈籠中的燭火被映照出喜慶的顏色來,夜風一吹,晃晃悠悠地照出了倆人交疊在一處的影子。


    韓均高大的身軀完全覆蓋住了她那纖細的身影。


    她被他帶著,手撫在他滾燙堅硬的胸膛上,身體深處突然湧起一種悸動。


    好看的菱唇輕啟,“我也悅你。”


    驀地一陣天旋地轉,人已經被他摟了個滿懷。


    韓均隻覺得腦中一陣轟鳴,手下力道收緊,問道:“你方才說什麽?丫頭,再說一遍。”


    她的聲音那麽甜,他又怎麽會沒聽清呢?


    隻是小丫頭總是羞澀,還未曾對自己說起過這樣的情話罷了。


    路子昕隻覺得瞬間就眼前一黑,方寸之間呼吸交纏,屬於他的氣息將自己團團包圍。


    是淡淡的酒氣和墨香,卻又是強烈的男子氣息。


    韓均的呼吸全數噴在她頸脖處,大掌落在腰間,一隻手便圈過來了,另一隻手便在她身上作怪。


    一時繞了青絲纏著,一時又撚她潔白晶瑩的耳垂。


    她渾身發軟,被他觸摸過的耳垂一陣陣發熱發燙,頸脖往下也起了細細密密的一層疙瘩,渾身都已泛起了紅色,不由自主地就道:“我也悅你。”


    滾燙濕熱的吻,便狂風驟雨一般落了下來。


    額上,鼻尖,眼眸,下巴……


    他碰到哪裏,哪裏就發燙起來。


    路子昕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膽子這般大起來,在自己家中,在廳堂,就被韓均摟在了懷裏,做這種事。


    就算是定了婚事的男女,也實在有傷風化。


    可路子昕卻不想去思考那麽多了。


    到處都是他的氣息,是他留下的烙印,她心也是燙的。


    韓均要走了,路子昕隻記得這個,她不舍得他,她會想他。


    令人喘不過氣來的親吻中,她還沒忘了叮囑他,“別受傷了,好端端回來娶我,好不好?”


    韓均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看著懷中任君采擷的小丫頭,瞬間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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