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五,路子昕接到了韓均著人送來的書信,再過幾日便能回京了。


    趙居為派長期駐守平涼的錦衣衛分支繞到後方,燒了阿古占聯軍的糧草,又讓人挑唆那木杆老汗王僅存的幺子趁阿古占無暇他顧時收攏權力。


    此外還有佯裝回京護主,故意引誘聯軍出動所有兵力的定國侯帶軍及時趕到。


    多策並行,阿古占在那場交戰中一驚之下受傷不輕,那木杆並烏桓幾族頓時兵敗如山倒,烏桓首領被擒,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大大小小十幾場對戰之中,大関傷亡將士不過萬餘,相對聯軍的五萬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勝利了。


    自此一戰,四皇子趙居為聲名鵲起,文韜武略直令人咋舌,已經掩蓋了其餘幾位皇子的光芒。


    韓均在信中說自己最慢還有五日就能到京,讓她不用擔心,這次可以待到年後再回甘肅。


    另還神神秘秘地提及有事要和她商議。


    路子昕放下信,一手撐在下巴上,麵上帶著喜意,望著窗外溫暖的陽光沉思。


    韓均要回來了,再有幾日,她就能見著他了,他還說有事要和自己商量,會是什麽事呢?


    現在的一切已經脫離夢境太遠太遠了,她猜不到。


    韓均去了甘肅,甚至去了平涼,四皇子趙居為突然嶄露頭角,大皇子失勢,三皇子趙麓為還在禁足,那木杆損失慘重,再也不能趁著承文十四年的大関雪災侵犯……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自從上次路景修開解一番後,路子昕已經不再忐忑多思,不管現實如何變化,她的期望不會變,那就努力過好日子,想再多又有什麽用處呢?


    路子昕深吸一口氣,起身整了整衣袖和裙角,往正院去了。


    青檀跟在後頭,問道:“姑娘,奴婢聽說,大軍馬上就要班師回朝了?”


    “嗯,怎麽了?”


    路子昕腳下不停,青檀向來不是多嘴打聽這些,或者喜歡與別的丫鬟說閑話的性子。


    “嘻嘻。”綠香捂著嘴,“姑娘怎麽糊塗了?大軍回來了,韓世子就回來了,那青吉也就回來了呀!”


    “你個死丫頭,瞎說什麽呢!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青檀紅著臉斥她。


    路子昕聽了,微微一笑,“你也別隻顧著取笑青檀了,還是想想這個月的月例銀子能不能領到吧!”


    “啊!”青檀立馬苦了一張臉,“求姑娘幫奴婢說說好話吧,奴婢快連零嘴兒都買不起了。”


    “姑娘我可幫不著你,為了你,娘親連帶著都生了我的氣,繞開我讓青檀盯著呢,該求誰你還不知道?”


    “青檀姐姐……”綠香轉過身子看著青檀。


    “姑娘就是太縱著你了!”青檀點她額頭,“在姑娘屋裏還能短了你的吃食不成?少拿這些個扮可憐。”


    “姑娘,你看她!”


    主仆三人說說笑笑地,不大會兒功夫就來了正院裏頭。


    秦氏正抱了兒子茅哥兒在齊氏這裏,見著她來了,親熱地迎上來,“母親,昕兒妹妹來了呢!”


    路子昕坐下來逗了一會兒茅哥兒,見秦氏在,有些話也不好說,隻撿了些家常話說說,又問了綠香月例銀子的事情,自然被齊氏訓了一頓。


    “這事你就別管了,我自有主張。”


    她無奈地看了後麵站著的綠香一眼,不再說這事兒,“大嫂,我聽大哥說茅哥兒會走一兩步了,是真的嗎?”


    “是呢,昨兒晚上可把你大哥高興壞了,這都傳到你那兒去了,真夠丟人的。”秦氏笑道。


    “男人嘛,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你爹爹以前是個多正經嚴肅的性子?見著昕兒,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齊氏對女兒兒媳道,“一晃你們幾個都這麽大了,如今孫子都有了,他再想擺臉色,也沒人怕,哈哈!”


    路子昕與秦氏也都跟著偷笑起來,忽然說道:“可二哥見著爹爹,怎麽還跟老鼠見著貓一般呢?”


    “他呀,那是太淘氣,小時候帶著你做了多少壞事?你爹爹不舍得教訓你,可不就都撒在他身上了,可憐見的,不知道背地裏挨了多少頓打,轉過頭又忘了,正兒八經一個記吃不記打的。”


    路子昕蒙了,她可從沒聽二哥對自己說起過。


    及至傍晚見了路子閔,不由問起來,“二哥,娘親說你小時候為了我挨爹爹許多打?”


    “啊?這都什麽時候的事了……”路子閔嘟囔,忽然想起什麽一般,抬頭挺胸地道,“現在知道二哥多你有多好了吧?感不感動?”


    “是,你真是我的好二哥,謝謝二哥。”路子昕從善如流,親手端了茶水給他喝。


    “你、你今天怎麽怪怪地?不會又打什麽主意吧?”


    “沒有啊,就是想問問二哥,舅舅家的事情……還有,琛表哥怎麽樣了?”


    渭南王跑回了渭南繼續當土皇帝,沒出一口惡氣的慶華帝,自然把氣都撒在了那些和劉家關係親近的朝臣身上。


    武將自不用說,革職抄家斬首一個不落,至於文官,劉家沒有成事,還沒發揮他們的作用,但也因此收了牽連。


    好些的人家,都是官職一擼到底回家養老,再親近點的,那都是沒籍為奴,女子入教司坊……


    比之她夢中的路家還淒慘。


    有了前車之鑒,齊家還敢和三皇子趙麓為、和皇後和蔣家綁在一起嗎?


    再者,趙居為異軍突起,還在禁足中的趙麓為贏麵又小了許多……


    即使他們自私、不仁不義,路子昕還是真的希望齊家不要卷進這些皇家的事情當中,娘親也會好受一點。


    “你管這些做什麽,他做的那些事,算得上哪門子的舅舅!”


    即使過去了這麽久,即使韓均成了自己的妹夫,路子閔依然不能原諒齊家的所作所為。


    這可是他的親妹妹,一家人如珠似寶護在心尖上的,也是齊家的親外甥女,結果他們為了權勢為了前程,居然說退婚就退婚,他們何曾考慮過自家的感受?


    “我不是要管,我就是問問,你幫我打聽打聽嘛二哥,求求你了……就算是為了娘親……”路子昕求道,路子閔無法,隻得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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