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看看你們姑娘,可是傷的重了。”韓均再怎麽淡然,麵對自己犯下的“種種惡行”,語氣裏還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傷?姑娘好好地待在家裏,如何會受傷?青檀疑惑不解,在韓均焦灼地目光裏推開屋門,又輕輕闔上,進了裏間。


    隻見路子昕正坐在銅鏡前,冬至手上拿了個帕子,不斷浸了水遞給她敷臉,還不時拿了紈扇扇風。


    這都快重陽了,姑娘還熱嗎?莫不是發了高熱?


    青檀急忙上前兩步,對路子昕行禮後,接過冬至手上的帕子,手輕覆在路子昕額頭上,問道:“姑娘可是哪裏不舒服?”


    路子昕大囧,忙道:“大約是穿的厚了,有些熱而已,並沒有不舒服。”


    青檀這才發現,自家姑娘的衣裳和晨起那套不大一樣了。她不過就是出去一趟的功夫,這是怎麽了呢?


    但此刻亦不是時機,隻好對路子昕道:“韓世子在門外等您,還問您傷的重不重,您可別瞞著奴婢,若出了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自家姑娘在親近的人麵前性子雖然還嬌,但今年開春後總覺得那裏不一樣了,不管是疼了還是怎麽,一聲兒都不會出,反而還安慰她們這些丫鬟。


    路子昕幽幽地瞥一眼門外,好歹臉色已經不那麽紅了,索性站起身,打算試試看到底誰更沒臉沒皮一點,再不能被韓均牽著鼻子走了。


    “我這就出去,娘親回來了嗎?”


    “夫人出去已經一個時辰了,約莫這個時候就在回來的路上。”青檀見她已經走到門邊,又領了冬至連忙跟在後頭,嘴上仍道,“果真沒事?”


    路子昕擺擺手,“真沒事,不信你問冬至。”


    “奴婢、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大約是……沒事的吧?”冬至覷著路子昕的臉色,不確定地道。


    倒將青檀氣笑了起來,“你啊,枉費夫人總誇你心靈手巧心思細膩的,姑娘怎麽了都不知道?”但心中卻了然,恐怕又是世子和自家姑娘那些事情,不大能讓她們做奴婢的知曉,也就放下心了。


    歎口氣,青檀覺得自己好像多管了點事情……


    說話間路子昕已經出了屋子,正撞見韓均麵色焦灼地往屋裏瞧,不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非禮勿視,小女子竟不知世子這是做什麽?”


    青檀已經識趣地帶著冬至,兩人腳步匆匆地從抄手走廊往遠處走,直到再也看不見主子為止。


    韓均卻顧不得其他,捉住她雙手就心疼地問:“可破了皮,出血了嗎?我太魯莽了……”


    既下定了決心,路子昕便強忍著羞意,故意皺著眉頭,咬了唇,似乎很疼的模樣,細細啐他一口,道:“現在才來說又有什麽用呢,總歸是做了。”


    韓均頓時歉然地恨不得將人摟在懷裏好好安撫一番,想了半天,“要不你再咬回來?”


    路子昕:……


    果然論起臉皮,她怎麽也不是韓均的對手,自己為什麽非要作死地想要和他分個高下?這不是想不開麽,吃虧的還是自己。


    這次是真啐了一口:“你還不走?”


    家裏沒長輩,隻有她一個閨閣女子,待久了影響多不好呀!


    孰料韓均大約是徹底不想放過她,滿麵委屈地道:“我都要走了,你還趕我?就不想與我多待一刻嗎?可見方才說什麽想我都是假的。”


    “那、那你不準動手動腳,咱們坐著好好說話。”路子昕紅著耳朵尖道。


    “我哪裏動手動腳了?動的明明是……”


    路子昕立即轉身就要回屋,卻聽韓均在身後改口道:“好,我保證不動。昕妹,再和我說說話吧!”瞧著她那嬌俏的小模樣,韓均伸手拍了拍她的發髻,“傻丫頭,我哪兒都不想去,隻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她抿著嘴角偷偷一笑,心道:比不了沒臉沒皮,還不能裝個嚴肅正經?這個她可比韓均拿手多了。


    待走至一處四麵開闊的亭子裏,路子昕方才搭理他,問道:“那你什麽時候走,可有準信兒了?”


    “大約要等秋狩以後,我既答應了帶你跑馬,自然不會食言。”


    路子昕一聽眼裏就放了光,心裏有些暖意湧上來,沒成想他還記著這樁事呢!


    嗯了一聲,“正事要緊,我不去也沒關係的,你肯定還有很多事要做,不必非要陪著我。”想了想還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道,“其實不疼的。”


    “那就好。”韓均放下心來,“你方才進去了那麽久,在做什麽?”


    他自然注意到路子昕換了衣裳,其實心裏也覺得自己方才有些孟浪,心裏突突地,就怕路子昕真生了氣。


    “姑娘,世子,夫人回來了。”


    路子昕正要說話,忽地隔著老遠,便聽見青檀站地遠遠地,大聲朝二人道。


    她這是怕了,萬一又撞見什麽……


    韓均便起身,與路子昕一道開始往外走,齊氏已經聽下人回稟過,知道韓均正在家中,雖覺得不妥,但兩人感情好做父母的才能安心,因而壓了壓,腳下匆匆往幺女院子裏去,幾人恰在綠扶院的院外碰上了。


    韓均便告了罪,解釋道:“晚輩唐突了,未曾事先打個招呼,實在失禮了。”


    “哦。”齊氏顯見是有些不待見他,麵上淡淡地,“世子今日怎麽有空?”


    挑了個長輩都不在家的時候來,還和自己女兒獨處了這麽久,擱在誰身上也不能不膈應,韓均卻是得了佳人笑,失了嶽母心,虧了。


    為了挽回在齊氏心中的光輝形象,他連忙道:“聖上有意讓晚輩去甘肅曆練,因事情定的急,便想著親自來與您說一聲……”


    他這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路子閔既已知曉,斷沒有不說給齊氏聽的道理,哪裏還用得著他來?


    齊氏聽了,卻緩了緩臉色。


    怕是小兒女就要分開,特意來給幺女解釋的。


    這麽想著,倒覺得韓均十分體貼,沒那些紈絝子弟的壞習氣,知道為自家女兒考慮,不過也就是心急了一點,她做長輩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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