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路家母女在家中溫溫馨馨地說著小話,而宋氏則不然,帶了滿肚子地氣憤回了齊府。


    剛進了二門,便瞧見懷玉正斜倚在門邊,指揮著一眾丫鬟婆子幹活。


    懷玉長的好,一張瓜子臉上紅唇嫣然,瓊鼻小巧,細長的鳳眼裏笑意盈盈,漾著幾許春情,十分勾人。就這麽斜倚在那裏,身段嫋娜,小肚微凸,更顯得那腰肢細的驚人。


    “哎,小心點,這可是老爺最喜歡的薄胎瓷,手下當心,別摔了去。”


    “這個屏風我想想,往左邊來點,對對對就那裏,擺正了。還有那個紅寶石牡丹盆景,擱窗台子上吧!”


    一把軟音,酥的醉人。


    一院子的奴仆,卻沒人發現站在院門處的主母,更沒有行禮請安,宋氏頓時覺得滿腦門子都是火氣,厲聲喝問道:“都瞎了眼不成!吃裏扒外地狗奴才!”


    眾人往後一看,這才看見宋氏,慢騰騰地停了手裏的活計,有氣無力地道:“夫人。”


    “都沒吃飽呢?忙忙亂亂地像什麽樣子,憑著什麽人都能支使的賤胚子!”這話到底罵的是齊家的奴仆,還是笑地嫵媚的懷玉,隻有她自己心裏知曉。


    “夫人。”宋氏正欲好好懲戒下人一番,懷玉已經嬌嬌嬈嬈地走過來道,她左手扶腰右手托肚,一左一右還有兩個丫鬟緊張兮兮地護著,生怕有什麽閃失。


    琴樂也跟在後頭,不時地抬起頭來,眼珠子轉來轉去地瞧,手心裏全是滑膩膩的汗。


    不久前懷玉說屋裏丫鬟不夠用,便要了個人進來,齊繼如哪裏知道琴樂是誰,大手一揮就同意了。


    今日跟著宋氏去路家的,隻有如今十分得重用的抱柳,她瘦瘦弱弱地,十分不起眼,兩相比較之下,不知情地還以為懷玉才是這府裏正兒八經地主子。


    見她這個陣仗,宋氏心頭火更大,一雙眼通紅,恨不得生吃了懷玉。


    這個賤人不僅迷惑了她的丈夫,還要害她的兒子和女兒,肚子裏的那個將來還要分她的家產,本就在路家那裏受了氣的宋氏焉能不恨到發抖?


    “夫人別怪她們,是老爺說妾身那屋裏擺設不大如意,妾身便想著趁天氣不錯好好布置一番,也免了老爺在外辛苦一天,回到府裏還不順心,都是妾身的錯,與他們無關。”懷玉嘴上認錯,可身子卻站的直直地,一絲行禮的意思都沒有。


    話裏話外更是在點明,如今齊繼如回府隻到她那裏去了。


    懷玉捂了嘴,咯咯笑出聲來,“哦對了,老爺說妾身身子重,有些虛禮就免了,夫人莫怪。”


    宋氏背脊劇烈地抖了起來,抱柳心中一驚,知道怕是不好,又沒法子,隻好握了宋氏的胳膊,焦急地在她耳邊道:“夫人息怒!姨娘如今有著身孕……”


    不提還罷,說起這事宋氏便失了理智,一把甩開抱柳的手,抱柳腳下一扭,人已經跌落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宋氏“咚咚”衝上前兩步,揚起手巴掌就要落在懷玉的臉上,嘴中罵道:“賤……”


    預想中的聲音卻沒有響起,宋氏手腕卻忽地被人捏住,一陣劇痛傳來。


    剩下的話語戛然而止,懷玉輕描淡寫地製住了她,嘴上涼涼地道:“夫人說話可要當心,妾身是老爺正兒八經抬進府的良妾,肚子裏懷的是齊家正兒八經地主子,誰是賤人?”


    瞧不出來,她扶風弱柳一般的身姿,力氣卻大的驚人,宋氏卯足了力氣想要掙脫,可卻動不了分毫。


    “下賤胚子,憑你肚子裏出來的也敢說是正兒八經的主子,有我一日,就斷不會叫他好過一日!”宋氏已然氣極,身不能動嘴上卻絲毫不弱,口不擇言地罵道。


    眾奴仆已是聽的目瞪口呆,躊躇著不知該不該上前分開兩個主子。


    一個是正得寵的妾室,一個是屢次沒臉的主母,她們哪個也得罪不起,同時還隱隱抱著看熱鬧瞧好戲的心態,居然就任由後宅兩個女人這麽掐在了一起。


    抱柳此時已經顧不得腳上的疼,連忙上前就要掰懷玉的手。


    孰料懷玉卻像料到了一般,手上一鬆,沒了禁錮地宋氏一時沒站穩,踉蹌著朝一旁栽倒了去,幸虧抱柳眼疾手快,將人接住了。


    剛站住,宋氏反手又是一個巴掌。


    “啪”!這一次,清脆的響聲響徹了齊家整個後宅。


    所有人都驚呆了,懷玉白嫩的肌膚上霎時浮現了五個手指印,原本掛著嘲諷的笑也瞬間凝固,不過是一個怔愣,她身子向後倒去,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姨娘!”眾人頓時一窩蜂地湧了上去,有人掐人中有人搖肩膀,宋氏倒被擠在一旁,還是抱柳護著才沒摔倒。


    “不好啦,夫人教訓姨娘,害的姨娘小產了!”夾在慌亂地人群中,琴樂收回抵在懷玉後背的腳,吼了一嗓子,便慌慌忙忙地退了老遠。


    丫鬟婆子們便連忙去看懷玉下身,繁複美麗的裙擺下,果然隱隱約約滲出淡淡的血色來。


    “夫人將姨娘打小產啦!”


    “夫人說斷不會叫姨娘肚子裏的小主子好過!”


    宋氏還在愣神的功夫,已有倆仨個丫鬟說是去找大夫,嘴上嚷嚷著,跑去了前院。


    齊繼如今日心情甚好,大皇子十分喜歡那個七彩珊瑚的屏風,已經著人送給宮中的貴妃娘娘了,方才他去吏部走了一趟,今年的考評,許是個大大的“優”字,大皇子已經答應要幫他在聖上麵前說話,屆時從二品的侍郎一職也就十分有把握。


    他哼了兩句小調,雙腳搭在桌子上,慢悠悠地呷了口茶。


    “齊大人,您府中來了個小廝,說有要事。”


    各個署衙中都會配有一名執役,專伺通傳口信等雜事,這類人反而不能得罪,否則隨便拖延一段時間,便極有可能誤了大事。


    齊繼如往日很關照他,因此才能這麽及時地來報。


    “多謝小哥了。”齊繼如收了腿,一行起身往外走,一行笑眯眯地道。


    閑雜人等是不能進辦公場所的,隻能在外麵等著。


    “大人客氣了,都是小的應當應份的事情,您這邊請。”執役也笑眯眯地彎腰行禮退了出去,至於跑腿費,自然不會少了他的。


    齊繼如到了專供來人休息的場所,見是家中的老管家祥叔,上前問道:“您老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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