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向向吃了一嘴的泥巴,她差點死了,堪稱與死神擦肩而過!


    排水渠不過五十公分寬,她跌的湊巧,倒栽蔥的一頭紮進了水裏,底部是深厚的淤泥,保護了她的頭部,隻要偏一點點,栽到堅硬的渠壁上,腦漿都得蹦出來!


    水漫過她的嘴巴,混合著被攪翻的淤泥一起進到了口腔裏,沒摔死也會嗆死,池向向在水中猛吐幾口,求生*強烈的撐著路基,借力一推把自己從排水渠裏拔了出來。


    嘩嘩的渾水隨著她的拔出發出啵的一聲,池向向一屁股跌坐在枯樹枝上,一時分不清天南地北。


    她的長發原先披散著的,順滑又漂亮,此時,□□溝渠裏帶出了一頭的泥巴,泥水下麵條似的從頭上披掛下來,那樣子慘中又帶著滑稽,滿頭滿臉的黑色泥巴,就剩兩大眼睛在眨巴,像隻小黑鬼。


    “你受傷了嗎?”狄嫆在上麵驚魂未定。


    “沒事......”池向向聲音哄著泥巴發出來似的,她粗喘了幾下,拎著厚重的泥發重新爬回水渠裏粗粗擺了一趟,總算利落了些,視線也開朗了。


    長滿青苔的渠壁近在眼前,一瞬間她後怕的要死,如果一頭撞那上麵,腦袋得稀巴爛,那麽,狄小池就沒了媽媽,母親得白發人送黑發人,狄耀更是出個差功夫轉眼就要給老婆辦喪禮。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池向向看向路麵上的狄羽,他正一臉不知所措的盯著她,似乎被這突來的意外嚇到了。


    “小羽,我沒事。”池向向對他一笑,結果,鼻孔裏滑出兩道泥水,差點淌進嘴巴裏,此時,狄嫆扔下一袋紙巾下來,她連忙拆了胡亂的收拾自己紛亂的臉龐。


    太尷尬了,是她自己蠢掉下來的嗎?


    ......


    路麵上,狄嫆失去了一慣的冷靜從容,此刻,她隻想把罪魁禍首狄羽拉進公安局,這是蓄意謀殺!誰都不能預料跌下去會發生什麽,可以像現在幸運隻吃一嘴泥就算完事,也可以頭頂砸壁,腦袋開花!


    “狄羽,你太過分了!”


    “我回家了。”


    狄羽看完戲,掀起無辜的嘴角,一眼沒看狄嫆,直接往山上走,從他前方衝下來的男人與他擦肩而過,相比狄羽的悠哉,狄梟差點心髒都停了,他在監控室看到這邊的情形,一路衝狂下來,此時也顧不得處理狄羽,一心想著掉下去的池向向,萬一出了事,可完蛋了!


    狄嫆見到管安保的狄梟,頓時爆喝如雷的對他一聲訓斥。


    “這就是你的本事?為什麽不把那個瘋子看好,鬧出人命,你怎麽對狄耀交代!”


    言語竟是指責。


    狄梟默默承下,的確是他的失責,此刻,先把狼狽的池向向弄上來再說,很快,後麵追來的保安帶了梯子下來,狄梟麵色冷厲,伸了手就把梯子奪來,往下放,未等梯子穩,他首先跳了下去。


    “少夫人?”


    “嗯?”池向向愣坐在地上,上身完全濕透,加上天色擦黑,她冷的發抖。一件寬大的男士針織衫把她罩住了,才取得一些溫暖。


    “別緊張,我沒傷到。”她安撫狄梟,突然想起什麽,又顫聲交代,“別跟狄耀說,太醜了。”


    狄梟不知道她是真心怕醜,還是在護狄羽,他沒應聲,隻說:“您先上去,太冷了。”


    “好。”順著梯子爬上來時,路麵上已經圍了很多人,還好天黑了,遮蓋了一些狼狽。


    顯然,池向向受驚過後更多是受辱,太難看了,誰想到一個拉拉扯扯後就□□溝裏去了?


    這件小小一意外後,池向向一個人在家吃晚餐,哪也不敢去了,怕見著熟人問起墜渠詳細過程,那得窘迫死了,最好全部識趣的別在她麵前提起。


    大家也的確識趣,過於活潑的池向向掉進水渠裏並不令人意外,她之前不是還鬥野豬了麽?


    唯一氣怒不止要把事情搞大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狄嫆,她連晚飯都沒吃,把顧黎清堵在了自家客廳,所有人都覺得池向向掉溝裏是意外,而她全程目睹哪能當意外?


    分明是狄羽的蓄意,他十三歲幹這種惡意的行為暫且當他小,當他有精神病,現在一個二十三歲的成年男人,把自己嫂子暗隱入那種危險境地,一不小心腦袋差點跌開了,這是鬧人命的事情,他竟然還若無其事的在那笑。


    “媽,這就是您心心念念護著的孩子幹的豬狗不如的事情,您對他有愧疚可以理解,但是不是過了?今天池向向差點就死了,他惡心橫生,您還不管管?”


    顧黎清覺得事情沒那麽誇張,隻是個意外,池向向大大咧咧,反應差自己跌下去了完全不奇怪。她皺著眉,實事求是的聲音。


    “你口口聲聲說他故意引誘池向向跌溝裏,有證據嗎?”


    “我的眼睛就是證據,千真萬確!”


    顧黎清是律師,討論起證據來,自然是手到擒來,她淡定的盯著女兒,冷冷的:“沒實證,光憑偏見亂定一件事,我無法相信你。”


    狄嫆一聽這明目張膽的維護,頓時失望透頂:“從來都是這樣,我和阿耀無論被他傷害成什麽樣子,你們通通視而不見,這天下沒你們這麽自私的父母,為了自己的愧疚心任意的包庇他的胡作非為!”


    顧黎清被戳到痛處,表情有些不好看:“池向向性格馬虎,和狄羽拉扯下自行跌到溝裏太正常了。你注意言辭,蓄意謀殺不能隨便亂用。”


    不是蓄意謀殺是什麽?狄羽不想放過任何大房中的任何一個人,他們全家過的不好,他才好受。


    狄嫆感覺到唇亡齒寒,這次跌的是池向向,下一次就可能到她自己,狄羽已經無可救藥,可整個家族都和顧黎清一樣,就連爺爺都向著失去媽媽的狄羽,狄嫆忽而眼眶發酸,聲音都帶著鼻音。


    “其實,我跟阿耀才是無父無母的人。”


    顧黎清有惻隱之心,尤其當女兒說的那句類似埋怨的話,但也隻是動了一下下的惻隱之心,她又恢複了冷漠固執的表情,狄嫆從小看不慣狄羽,處處爭對他,今天的這件事也不例外。但事情還得化解。


    “這件事別跟阿耀提。”


    “什麽?”他老婆差點摔死了,這麽大的事,她不提,狄梟也會匯報的。


    “我已經警告狄梟,不準對他提一個字,你,最好也別多事。家裏好不容易太平幾天。”


    狄嫆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她氣的上下牙齒都在顫。


    狄羽有人護,做錯任何都會被理解為有精神疾病,即使把狄耀的論文被他篡改了署名,也可以輕易被饒恕。在所有長輩眼裏,狄羽才是弱小的,需要嗬護的,而她跟狄耀則是兩根草,小時候放任著自生自滅式的交給保姆,大了後,任何成果都可以隨意被掠奪。


    現在,一條性命也可以交給狄羽隨意作弄?


    這個家真是不行了。


    狄嫆不再說任何一句,她拿著包朝著漆黑的外麵走,總之,去哪裏都比這個家溫暖。


    夜雨又下了起來,綺山的秋雨特別寒。


    要不要對狄耀提?


    顧黎清在狄家擁有絕對的話語權,若違背了她,狄嫆自身難保,她拿出了手機,久久地陷於猶豫中,也許池向向已經跟他提了呢,畢竟是那麽驚險的一件事?


    .


    池向向哪敢對狄耀提,一個倒栽蔥的姿勢,頭朝地,腳朝天的尷尬姿勢啊,她怎麽也沒臉對狄耀說,你老婆今天自己嗆泥巴裏去了。


    晚上,與他視頻通話時,他忙的都沒空看她,隻見茶幾上擺了一堆帶封蓋的小盒子,裏麵稀稀拉拉的各種奇怪物質,都是從蔣宴倉庫提取出來的東西。


    他正在整理著往箱子裏裝。


    等回到研究所,還要從問題麵膜裏找出更多數據出來,對於化學一竅不通的池向向簡直把狄耀當神看,他專注的眼神和帶著手套的手指,使得他看上去十分像罪案電視劇裏男主角。


    那種用智商,用專業相關輕而易舉找出真相的大能們!


    “結果還沒出來,現在崇拜早了。”


    “你一定行的。”池向向對他全心全意的信任著,先前還擔心蔣宴會在這場官司裏垮,此刻卻覺得有狄耀幫忙,頓覺天不怕地不怕了。


    “說了別氣。”狄耀正在紙上寫著什麽,他突然抬頭看進屏幕裏,那兩排長睫毛就這麽大刺刺的出現在池向向眼底,她笑眯眯地湊過去舔屏,聲音嬌滴滴。


    “氣什麽?”


    狄耀笑,隔著屏幕,用手指刮她鼻子,“時間緊張,三條的板栗沒買著,隻買到隔壁那家的。”


    “不要緊,我都喜歡,你快回來就好。”隻不過兩個晚上沒在家住,卻感覺兩年似的,熱戀中的人們啊。


    池向向想念他的眼神藏都藏不住,渴望的想鑽進屏幕裏來似的,狄耀看著她,他自己也笑,不過,依舊克製,沙發邊上丈母娘正給一件男士毛衣收尾。


    他轉過頭,對劉素眉說:“我不急著穿,耽誤幾天沒事。”


    “不耽誤,已經好了。”劉素眉說著就把那件煙灰色的v領羊毛衫抖了抖,她的手藝極好,花紋一道道的活靈活現著,燈光下一照,更加的奪目。


    池向向在屏幕裏拍手叫,催狄耀趕緊試試。劉素眉也讓他試試,看有不合適再改。結果,狄耀穿著特別合適,他的肩膀寬,把軟塌的毛衣撐的英氣立體,那張臉在煙灰色的襯托下,每每朝池向向一笑,她感覺到無比窩心,不管丈母娘打的好不好看,他都會穿著的。


    外麵又在下雨,池向向明明不冷,卻渴望地朝屏幕裏溫暖的男人更靠近了一分,於是,她的臉被無限放大到鏡頭裏。


    這邊,劉素眉早進了房間,客廳裏隻剩狄耀一人,他忙碌了一天,神經鬆懈了不少,就這麽與屏幕裏的女人對視。


    即使這麽不說話,他的心也跳的厲害,狄耀勾起唇角,略垂了眸,免的被她暖萌萌的大眼睛勾了魂。


    “睡覺吧。”她嬌俏又期待的聲音,明天可以早點回來。


    “等等。”狄耀突然湊近了鏡頭,仔細盯著她的耳朵。


    “怎麽了?”池向向莫名的摸摸自己耳朵,接著,竟然搓到一耳孔的黑泥,果然嗆的夠深,耳朵裏都灌泥了,不怪澡洗的馬虎,誰能想到這裏還有泥巴,她尷尬的要鑽到地洞裏去,更不想在大晚上的告訴他那記驚魂摔,隻好拙劣撒謊,“巧克力!狄小池塞進去的。”


    “睡吧。”狄耀眸光暗了暗。


    “晚安。”


    她的影像消失,客廳裏一片寂靜,池向向的謊言太拙劣,尤其是對於一個學生物的人而言,那分明是泥跡,耳朵裏怎麽會進泥?


    狄耀皺著眉,疑惑地撐在茶幾上思考了半天無果,他撥號給狄梟,既然是泥肯定是在外麵發生了什麽,狄梟身為狄家的安保總監,應該對池向向的行為了如指掌,可播過去,竟然久久無人接聽。


    狄梟在清醒狀態下根本不可能拒聽他的電話,這是身為高級保鏢的職業素養,除非他出了麻煩。


    狄耀半眯起眼睛,心中警覺越來越深,就在這個時候,一通來電打破了客廳的寂靜,原以為是狄梟的,卻沒料到是狄嫆,她似乎在外麵,有風雨交加的聲音傳到他耳朵裏。


    “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狄耀覺得她該找個溫暖的地方,因為她的聲音都在抖,聽出來是冷的,“在哪裏,為什麽不回家?”


    “別管我。我跟你說一件事,今天下午池向向差點死了。”


    狄耀眼睛一暗,以為自己聽岔了,“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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