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少了一味?”


    這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有些傻眼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張老,卻不知其中的奧妙所在。


    “張老先生,敢問我所做的這道麻婆豆腐,少了五味中的哪一味啊?”


    莫生原本咧開的嘴角忽然僵住了,短暫的表情定格讓他猛然回過神來,臉色微寒,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太對味,他似乎有些自信過頭了,自信到自負的地步,誓要為自己的麻婆豆腐討個說法。


    “嗬嗬,莫師傅不要著急,且聽我慢慢道來。”張老看出了莫生臉上的不悅,輕笑一聲,溫水煮青蛙的安撫先是避了一下莫生的鋒芒,用勺子舀了一口麻婆豆腐,攤開放在桌麵上,專門挑出裏麵的豆腐和絞肉來,這才說道,“敢問莫師傅,這麻婆豆腐的五味合一,作何解釋?”


    “麻婆豆腐五味合一,當然是指辣、香、色、燙、麻五味俱全嘍。”莫生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


    然而,這話傳到張老的耳朵裏,卻宛如一個笑話一般,讓他不禁笑出聲來。


    “嗬嗬……誠然,莫師傅所做的這道麻婆豆腐單這五味上來講,堪稱完美,可是,莫師傅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正真的麻婆豆腐,其實不是五味合一,而是六味合一!”


    “六味合一?”


    “什麽?”


    張老這話一出,馮起和莫生同時一驚,不覺叫出聲來。別人不懂麻婆豆腐,他倆可是行家,知道做到五味合一的麻婆豆腐才能稱之為上品,如今又出來個六味合一,這是要鬧哪樣?


    心中雖然疑惑,但莫生斷不會聽取張老的一麵之詞,想要證明六味的存在,就得拿出真本事裏。


    “嗬嗬……張老先生,請恕在下直言,我做菜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六味合一的麻婆豆腐,這分明就是無中生有的托辭,老先生如此袒護店家,恐怕有失您美食家的身份吧!”


    莫生從開始便斷定張老和馮起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如今聽他胡說八道,當真欺負自己無知不成?借著美食家的名義就可以隨意捏造事實,莫生孤傲的品性自然不會容忍,言辭犀利中,態度也變得強硬了起來。


    “莫師傅,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然而,莫生的狂妄卻讓一旁的馮起憋不住了,大喝一聲,眼睛瞪得猶如銅鈴般大小,“張老先生的品性遠近聞名,對待所有菜品都是公平公正的評判,根本沒有任何的私情在裏麵,莫師傅身為廚師,難道會質疑堂堂美食家的評判標準嗎?再者說了,張老先生是我們酒店請來的貴客,他說的話你可以選擇不聽,但這些過激的言辭,莫要在我們酒店亂說,如果傳揚出去,豈不讓別人以為是我們酒店怠慢了美食家?得罪一個美食家就相當於得罪了一群美食家,你是想讓天底下所有的美食家看不起我們酒店嗎?”


    馮起這頂大帽子扣得那叫一個瓷實,把天底下所有的美食家結合起來,借他莫生十個膽子,也不敢造次!


    “我……”


    莫生被馮起噎得一時啞口無言,事態的擴大化,讓他的臉色漲的發紫,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莫生廚藝高超卻沒什麽心機,心高氣傲外加說話太直在以後很容易吃大虧,本來自己有理的事兒,卻偏偏被衝動衝昏了頭腦,搞得自己倒成了無理取鬧的一方,真是可悲。


    “嗬嗬……馮師傅啊,莫師傅年輕氣盛倒也無妨,他既然要我拿出證據,那我就點評一下好了。”


    張老不是來看兩人撕逼的,他還想早點結束這次鬧劇,好去陸離那邊看看情況呢,輕咳一聲,便將之前莫生的頂撞忽略了過去。


    “莫師傅,馮師傅,你倆的廚藝其實都很高超了,我之所以特意點明這道菜裏麵的一點,無非是想讓我們香水再多兩名好的廚師,其實,麻婆豆腐真正的六味合一,在除了辣、香、色、燙、麻之外,剩下的一味,便是酥!”


    “酥?”


    “不錯!”張老點了點頭,老眼微眯,思緒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幾十年前他還當小小學徒的那段時光,甚是感慨道,“我年輕那會兒啊,也是單純地以為麻婆豆腐隻有五味,幸虧在一次機緣巧合下,我嚐到了一名老廚師所做出來的麻婆豆腐,他告訴我這道菜的裏麵,其實存在一個竅門,那便是酥了,兩位請看。”


    張老說完,拿起勺子尖便朝著桌子上的一塊豆腐壓了下去,雖然在壓力的驅使下產生了一點彈性,卻產生了不少的豆渣。


    又再度拿起勺子尖壓向了絞肉,整塊絞肉直接被壓癟了,看上去軟趴趴的,毫無彈性可言。


    “莫師傅,馮師傅,麻婆豆腐的酥其實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豆腐的酥,另一種便是絞肉的酥,酥用在不同的地方,口味也就不太一樣,莫師傅所做出來的這道麻婆豆腐雖然稱得上是美食,但卻稱不上是上品美食,原因便在於少了我所說的酥。酥味不好調和,尤其是容易被辣味衝淡,隻要把這一點融合進去,那六味合一的麻婆豆腐,便是天衣無縫了!”


    張老對於美食的品評和建議毫不吝嗇,一臉微笑地望著莫生和馮起兩人,見二人此時已陷入沉思之中,心中不禁有些欣慰。


    “豆腐的酥……絞肉的酥……”


    張老的指點讓莫生很是受用,別看他心高氣傲,可是好學卻是他的優點,嘴裏念叨一句,當下便將這些知識牢記於心,並為以後的改良深深思考起了對策。


    馮起也微微點頭沉思,別看莫生人品不好,但廚藝絕對在自己之上,單從手藝上來講,便是他學習的榜樣。


    張老見二人一時深陷其中,知道自己的工作已經完成,稍微衝著劉樹抱了抱拳,笑著說道,“嗬嗬……劉經理,就讓這兩人好好研究研究這最後的一味吧,我們暫時出去,別打擾他們了。”


    “好。”


    劉樹點了點頭,主動上前開門在前麵引路,和張老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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