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陸離被問的有些發蒙,遲疑了一下,甩手掌櫃做的那叫一個不厚道,“老先生你別問我啊,我都說了由她做主了,你得問她啊。”


    陸離把手指向苗佳,挑子直接撂了個幹淨。


    這話讓張老的臉上忽然掛上了一絲難色,轉過頭去望著苗佳,剛要抱拳,到了嗓子眼那裏的客套話不知怎的又被他強行咽了下去。


    不得不說,張老這人挺封建的,從小被灌輸的思想,便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作為飽受過封建教育迫害的老古董,男尊女卑的思想一直以來都是他的一大詬病,相對於女人,張老寧願去求男人,這既是原則問題,又是麵子問題,如今讓他一個被封建思想摧殘多年的老頑固去爭得一名小女子的同意,多多少少讓他從心裏上無法接受。


    “小哥哥,怎麽這麽好吃啊,我的手,我的手根本停不下來,我太愛你了!”苗佳現在除了讚揚哪兒還管得了別人,一手一個灌湯包地往嘴裏塞,一絲讓讓別人的想法都沒有。


    眼看整整一籠的灌湯包快要被苗佳消滅幹淨,剩下最後兩個的時候,張老終於控製不住了,口欲戰勝了自尊,趕緊衝苗佳抱了抱拳,“小姑娘,且慢!”


    張老大喝一聲,聲音猶如咆哮,沒辦法,苗佳現在已經沉浸其中了,不大點聲還真叫不住她。


    “嗯?老爺爺,你有啥子事情哦?”苗佳愣了愣抬起頭來,兩隻手上分別有一個被咬過一口的灌湯包,一邊詢問,還一邊不慌不忙地往嘴裏塞去。


    “請小姑娘先放下你手中的美食,你這種吃法,真是糟踐美食了!”張老就差喊出“放下美食讓我來了”,他畢竟是遠近聞名的美食家,這份矜持和格調還是有的,話鋒一轉,直接換了一種說法。


    “老爺爺你啥子意思嘛?”


    糟踐美食四個字讓苗佳很是不爽,俏眉微顰,手中的動作果然有所停滯。


    張老沒有去尋求苗佳的同意,而他從心裏也不想去求女子,隻好換了一種比較卑劣的手段,見苗佳上當,趕緊趁勢走上前去,似是教育般說道,“你這種吃法,隻能吃到這美食是不是可口,吃的這麽猛,裏麵的食材完全都品嚐不出來,你啊,應該這樣。”


    張老一邊說,一邊強裝鎮定地用筷子夾起那僅有的兩個灌湯包中的一個,先放在一個小碟子裏,然後用筷子戳破麵皮,看到麵皮上那十足的彈性,心裏驚異卻沒說出來,而是微微彎下身子,小心而又控製地吸了一口湯汁,仔細在嘴裏咂摸了一下,眼中的精光立馬就流露出來了。


    “這是……”


    張老嘴裏念叨一句,沒有直接作出評價,而是一鼓作氣,換了一種吃法。


    他看似要教苗佳怎麽吃,實際自己卻享用了起來。僅剩的兩個灌湯包好不容易被他騙來一個,張老得用這一個湊合著使出兩種吃法。第一種已經從湯汁上品出來了,吸完湯汁之後,張老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醋壺,沿著戳開的麵皮倒進餡兒裏,待得與其完全融合,終於毫不含糊,夾起來一口吞下!


    肉質伴隨著咀嚼開始不停地與香醋摩擦,爆滿口腔的時候,味蕾就像著了迷一樣,再也控製不住這種味道的刺激了,不停地與灌湯包交織在一起,使得張老的整張老臉上都放出了難得的異彩!


    “太……太美味了!這灌湯包,第一,肉質彈性十足,一咬即斷,被牙齒切割的時候,顆顆猶如豆粒,又脆又有嚼勁兒;第二,加入香醋時,料酒與香醋渾然一體,酒香略勝醋香,但卻嚐不出絲毫酒味,如若不加香醋,則酒味與醬油相合,仍是酒香獲勝,簡直恰到好處;第三,蟹汁被衝的很淡,隻留下其中的鮮味,被肉質包在其中,咬開的瞬間,鮮味跑出來卻沒有溜走,直接灌滿口腔,真是妙哉;最好的地方就是第四,這湯汁,絲絲順滑,入口如漿,充盈飽滿,大快朵頤啊!可以說,這是我有生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灌湯包!”


    張老毫不吝嗇,妙語連珠般的評論充滿了對眼前灌湯包的讚揚,閉眼在那裏咂摸著嘴巴,忽然微微歎了口氣,“唉,如此人間美味,如果以後我吃不到,那該怎麽辦呐!”


    他話一出,在場的眾人一個個都傻了,大眼瞪小眼,好奇與口饞並存


    比較熱鬧的,就是先前打過賭的胖子和瘦猴。


    “哈哈哈……胖子,拿錢來吧!”


    情勢的逆轉讓瘦猴喜上眉梢,衝著胖子拍了拍手,伸手就要上錢了。


    胖子本來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如今聽到老者這麽高的評價,再想起苗佳那般狼吞虎咽的吃法,心裏別提有多苦逼了。


    “媽的,本以為會贏的,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隱藏的高手呢,害老子輸了100塊,你大爺的!”胖子嘴裏罵罵咧咧,雖不情願,但男子漢大丈夫,輸了就是輸了,一臉肉疼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的票子,直接扔給了瘦猴。


    “哈哈,謝謝啦!”瘦猴臉上樂的跟朵菊花似的,迅速抄起鈔票,然後放進了自己的腰包裏。


    兩人的賭約已經完成,一悲一喜,截然不同,與胖子心情差不多糟糕的,還有一旁的老板。


    老板臉色鐵青,眼睛瞪得猶如銅鈴般大小,跟個黑貓警長似的。


    對於美食的評價,所有人都不及一名專業的美食家,客觀,刁鑽,專業,本著對於美食的一腔熱情,為了吃而找出其中的不足,希望其改善地更加美好。然而今天,麵對陸離挑釁做出來的灌湯包,老板想聽到的隻有不足,哪怕一句也好,可是偏偏事與願違,就連他自己嚐過之後,都自覺甘拜下風。


    張老吃完一個後感慨萬千,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最後剩下的那個灌湯包,本來不想求女人的,可他實在是控製不住了,這種淩駕於自尊之上的美食,這輩子錯過了哭都沒地兒找去,麵子算什麽?隻要能讓他得到最後這個灌湯包,他寧願不要麵子了!


    “那個……小姑娘,你能不能……”


    “不行!”


    苗佳何許人也?古靈精怪外加小氣摳門,從剛才張老吃過灌湯包之後就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這會兒瞧這臭不要臉的老頭要打最後一個灌湯包的主意,苗佳護起食來的同時智商也迅速恢複了,下手那叫一個迅速,根本不像老者吃的那般講究。


    “啊”得一口,苗佳將最後一個灌湯包吞進了嘴裏,優哉遊哉地吧唧著嘴,享受起整個美食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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