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多鍾,經過一夜的調息,精神恢複了許多。


    院子裏徘徊著陣陣涼爽的晨風,金黃的陽光剛從地平線升起,透過院子中間的那棵老椿樹照在青磚漫成的地麵上。


    秦越走出屋門伸展四肢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夾雜著淡淡黴味的新鮮陽氣頓時沁入五官使得渾噩的大腦瞬間清醒起來。


    剛剛洗漱完,後院的鐵門就被推了開來,陸岐黃騎著他的那輛就電瓶車吱扭吱扭地停在椿樹下。


    “老秦,起床了沒有?”陸岐黃撐起電瓶車,從車筐中提出一個冒著熱氣的塑料袋來。


    “來了。”秦越放下毛巾回應了一聲,從洗漱間走了出來。


    陸岐黃從廚房拿來碗碟陳醋,擺在了樹下的石桌上,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個肉包子蘸了蘸醋就啃了起來。


    “快來,剛出爐的肉包子,新鮮著呢。”陸岐黃鼓著腮幫子招呼秦越。


    “東西送了嗎?”秦越在石桌對麵坐了下來。


    “送了,這就是在刑偵隊對麵的包子王賣的。”陸岐黃口中不停地說道,“哎,你說巧不巧,我剛進包子鋪就撞見她了,這包子還是人家給結的賬呢。”


    秦越剛剛拿起一個包子,聞言又重新放了回去,“那就好,她沒有說什麽吧?”


    “沒有,我就說剛好路過,這東西是我在外地旅遊時買的紀念品,既然你給我付了包子錢,我就把它送給你,算是等價交換。”陸岐黃鼓著腮幫子說道。


    秦越點了點頭,望著塑料袋裏那僅剩的三個肉包子半天沒有說話。


    “你瞧,我咋把這麽重要的環節給忘了,”陸岐黃這才意識到什麽,“要不你去對麵的油條攤吃點?”


    秦越搖了搖頭,“我不餓,蘇輝煌幾點來?”


    陸岐黃看了看表,“應該快了,蘇輝煌一早就給我打了電話,他先去工地了,等下小張來接咱們。”


    “我去準備一下。”秦越隨即起身向屋子走去。


    陸岐黃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搖了搖頭又接著吃了起來。


    當小張接上二人趕到半山別墅工地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四十。


    他們剛剛下車,又有一越野車在他們這輛車的後邊停了下來。


    車門開啟,從裏麵下來一個身穿黃色道士短衫的中年人,斑白的中分長風披在腦袋上,一雙圓眼瞪得溜圓,鷹鉤鼻,薄嘴唇,留著稀疏的胡子。


    此時一台挖掘機和兩輛卡車正停在假山不遠的地方上,幾名工人忙前忙後的張羅著,蘇輝煌正對其中的一名工人交待著什麽。


    不遠處的一棟別墅門口站著兩名年輕的警員在那裏說著話。


    假山的西南方向擺著一張很大的供桌,上邊擺滿了各種祭品,一隻半米見方的青銅香爐內插著三炷一米多高的燙金高香升騰著嫋嫋白煙。


    司機小張快步跑到蘇輝煌身邊向剛下車的秦越它們這邊指了指,蘇輝煌對那名工人說了句什麽便一路小跑著迎了上來。


    “陸老,小師父。”蘇輝煌分別向二人打了個招呼,態度比第一次見秦越時恭敬了許多。


    “丘道長。”蘇輝煌接著又向那名道士打扮的中年人走去。


    中年道士點了點頭,蘇輝煌隨即向雙方介紹了起來,“陸老,這位是茅山丘雲龍丘道長,我特地給你們請來的幫手。”


    陸岐黃笑了笑,主動向對方伸出了手,“久聞大名,幸會幸會。”


    丘雲龍並沒有去握陸岐黃的手,而是欠身打了個稽首,“福生無量天尊。”


    蘇輝煌忙向對方介紹,“丘道長,這位就是我經常給你提起的陸岐黃陸老,你們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陸岐黃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丘道長是茅山正宗,我等不過是民間術士,不可相提並論呀。”


    丘雲龍欠了欠身,“陸道友過謙了……”


    當他目光落到秦越臉上的時候突然怔住,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蘇輝煌見狀皺了下眉,“你們認識?”


    陸岐黃亦是麵露疑惑的看著二人,秦越此時眉頭微皺,就在剛才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和麵前的這個人在三十年前有過一麵之緣,但對方叫什麽他卻已經不記得了。


    當時丘雲龍正和秦越相仿的年紀,如今三十年已過,對方已經老去,而秦越依舊是當年模樣。


    “敢問小哥貴姓?”丘雲龍頓時沒有了之前的身架,微欠著身子看向秦越。


    “不敢,秦越。”秦越抱了抱拳,這麽多年過去了,對方肯定也忘記了他的名字。


    “秦越……”丘雲龍皺眉想了半天,歎了口氣,“時間太久,想不起來了,請問小哥是哪裏人氏?家中父母在何處高就?”


    陸岐黃幹咳一聲插道:“他是個孤兒,父母雙亡,從小被我表妹收養,三年前我表妹去世便將他托付給了我。”


    “哦……”丘雲龍半信半疑地應了一聲。


    這時,一名工人跑了過來,“蘇總,都準備好了,挖不挖?”


    蘇輝煌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丘道長,陸老,咱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丘雲龍點了點頭,三人隨即來到了假山前。


    看到假山周圍的那些血泥,邱雲龍眉頭微皺,快步上前用指尖蘸了蘸放到鼻孔前一聞,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屍氣外泄,怕是要生變!”


    陸岐黃皺了皺眉,“你是說這地下的骨頭要屍變?”


    丘雲龍搖了搖頭,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話,而是抬頭看著對麵的山峰,“四陰之地,以萬字符吸大陰之氣,此乃煉屍之道,更有舍利加持,事情恐怕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秦越看了看地上的血泥,“丘道長這話什麽意思?”


    丘雲龍麵露擔心的道:“當年的那個傳說確有其事,隻不過沒有文字記載,而且後來傳言那個將軍並沒有死,而是出家做了和尚。”


    陸岐黃大驚,“和尚?難道說這座屍坑是他用來煉屍的?”


    丘雲龍點了點頭,“煉屍的動機是為了複仇,隻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停滯了下來,直到三年前這個計劃又被人重新啟動,從這些外泄的屍氣來看,對方很有可能已經接近了成功,而且絕不是一兩隻,如果我猜的沒錯這附近應該會有一條陰脈,我們隻要找到這條陰脈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它們的老巢。”


    “陰脈?”陸岐黃頓時皺眉,“丘道長,你的意思是說這下麵並不是它們的老巢?”


    秦越此時亦是眉頭緊鎖,丘雲龍的話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在秦越看來當年的那個將軍極有可能是在煉屍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麽意外,但這個複仇計劃並沒有就此擱置下來,而是由另外的人繼續進行著。


    至於為什麽會拖了幾百年,極有可能是這個後續者道行不夠或是普通煉的屍術無法達到某種要求,所以一直沒能成功。


    但這個後續者的傳人們仍在一直研究著新的方法,直到三年前終於突破了瓶頸。


    至於那個叫程九卿的風水師和這個後續者之間的關係,秦越現在無心去想,他現在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永絕後患。


    否則,一旦在雲山再發生類似的命案,這一世的她作為一名刑警必定要身先士卒,萬一發生意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所以,秦越才要借助蘇輝煌的這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替她清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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