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我麵色微駭,將視線從薑老頭身前挪回到正前的村口之處。


    來人一胖一瘦,胖的滿臉橫肉,長得五短三粗,麵色陰鬱,不像善人。


    而瘦的那人三十歲出頭,麵色冷峻,穿身白色衣服,半邊胸口上繡著黑色的圖案,乍一看,我沒能看出繡的是什麽,似是花草?


    隻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肩頭,蹲坐著一隻半尺高的小鬼。


    小鬼尖耳猴腮,長相猴子有幾分相似,渾身都是濃密的黑毛,兩隻眼睛是暗紅色的,身形不大,眼神卻凶惡無比。


    它兩隻爪子扶在那人的脖子上,穩穩地抱住,渾身上下帶著戾氣,嘴裏不斷發出輕微的嘶嘶聲響,一看便知絕非善物,不是尋常小鬼。


    注意到瘦子肩頭的小鬼,馬欣雨臉色異常警惕。


    “來了個硬茬,看他肩上帶著的小鬼,我要是沒認錯,這人應該是禦靈堂的杜二爺……”


    “杜二爺?”我聞之一愣。


    來人莫非是禦靈堂裏的高手?


    “他是現在禦靈堂的少堂主!”薑老頭立即道。


    他說:“下陽村就是被他滅掉的,這人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而且道行奇高,要不是他,我也不會這麽狼狽,差點丟了性命。”


    原來還真是禦靈堂的高手出麵了?隻是不知這人是不是李大師找來的,倘若真是如此,眼下的處境那就變得有些凶險,不太好打發了。


    “這人和你比起來的話,道行是什麽水平?”孫廉小聲地問馬欣雨一句。


    “我的道行不如他,”馬欣雨想也不想,直接道,“以我現在的道行,倘若是起了衝突,隻有兩分勝算,即便是提前布置下驅魔陣法,最多也隻能加上一分的勝算。”


    孫廉聽得愣住,盯著來人再看了看,抿嘴不吱聲了。


    他娘的,豬婆神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禦靈堂的硬茬,難不成今天就該著倒黴,所有事情都得紮堆到了這一天不可?


    馬欣雨的這番說辭,讓我心中叫苦不迭。


    連她都撐死隻有三分的勝算,那麽這人絕非是我們能夠對付的,如今我們和禦靈堂的梁子已經根深蒂固,這八成是來給李大師出頭的!


    “薑老頭,原來你逃到這裏來了,你竟然沒死,現在看著還挺精神?”


    杜二爺冷著臉先看向薑老頭,輕飄飄的一句話說出,讓薑老頭不由得顫了一下身子,隨後狠狠地一咬牙。


    如此說來,薑老頭如今一身的傷,那就是被他給傷到了。


    杜二爺臉上帶著輕蔑之意,和薑老頭打過了招呼,忽而扭頭看向我和孫廉,臉頰隨之抽動了一下。


    “你就是陳瀟?”他冷著臉問我,眼神中透出很強的敵意。


    我聽他開始問我這些,那刻心中了然,這人果然是李大師請出來的!


    見我當時沒吱聲,杜二爺冷笑了一聲,質問著道:“聽說就是你們打死我李師兄的大力鬼,還找來官家的人去搞他?還有下陽村的吳村長,那也是我們禦靈堂的人,也是被你們害死的吧?”


    他挑起眼眉,突然語氣加重道:“自古以來,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今天來這裏,那就是來收債的,免得你們小看了我禦靈堂!”


    身旁的胖子掃視了一圈村子裏,跟他道:“二爺,這村子好像就是馬頭溝村,江師弟就是死在了這村裏……”


    提到江風,他的臉色愈加的難看起來,又是對著我一頓咬牙切齒。


    “江風跟我的關係可不一般,我們倆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當初知道這事情,我早就想來找你們,如今那也正好,新仇舊恨,一並都算清!”


    似乎是受到他的情緒影響,他肩頭上蹲著的那小鬼瞬時變得很不安分。


    它對著我們發出陣陣的嘶喊聲,開始上躥下跳,呲著滿口猶如鋸齒般的細牙,踩著杜二爺的肩頭,張牙舞爪,顯得很是凶惡。


    我聽到這話,皺眉頭道:“江風的事,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閉嘴!”話才剛開口,便被他很是粗暴地打斷了。


    杜二爺聽也不聽,直接便道:“你現在休想再抵賴,我人已經來到這裏,就不會空著手回去,勢必要將你們這些敢得罪我們禦靈堂的雜碎全都滅掉,連帶著這村子,我看也一並抹掉好了!”


    我見他不聽,不由得說道:“你們禦靈堂的人,都是這麽不講道理的?”


    “道理?”杜二爺嘴角旋即掛起一抹輕笑。


    “強者才有資格講道理,在你們這樣的雜碎眼中,我就是道理,我說要殺你們,你們就抹幹淨脖子準備等死就行,哪裏這麽多的廢話?”


    看出這人也不是什麽講道理之人,我當即不再吱聲了,多說無用。


    杜二爺盯著馬欣雨看了看,忽而又是笑嗬嗬地道:“我的事,你們驅魔龍族馬家最好不要亂管,如若不然,你縱使是現在的馬家首席驅魔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萬一傷到了你,這我可不好和馬家人解釋。”


    “你最好離著遠一些,免得濺了血到身上,”杜二爺對她的態度有所緩和,但依舊語氣帶著不屑,“看在你們驅魔龍族馬家的麵上,你得罪我們禦靈堂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可以離開了。”


    “你是在威脅我?”馬欣雨聽到這話,頓時變了臉色道,“不要以為你是禦靈堂的少堂主,就可以胡作非為,目中無人,我們馬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杜二爺道:“你非要多管閑事,那我也沒有辦法了,萬一失手將你打死,你變成鬼,那可不要來找我——當然,前提是我給你這個變鬼的機會才行。”


    “你的口氣倒是不小,看我不撕了你這張臭嘴!”


    馬欣雨怒了,罵出一句,當即結出手結——對於這些挑釁之言,以她的性子,怎麽可能忍得住?


    她將驅魔陣的手結直接推導出去,那杜二爺腳下藍光一閃,驅魔陣法隱隱成型,將他給罩了進去。


    見馬欣雨被他幾句話給激怒了,率先動了手,我看得心中一沉!


    覺得有些不妙,馬家畢竟是名門大家,這杜二爺原本還對馬家有些忌憚,可這樣一來,馬欣雨先動了手,日後提起,她反倒是不占理了。


    “你的道行在陰陽兩道上還算高,”杜二爺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眼已經成型的驅魔陣,語氣輕鬆道,“但是比起我,還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隨著話音落下,他輕輕地一跺腳,居然隻靠著自身的道行,便將馬欣雨的驅魔陣頓時壓製住,隨之破掉。


    馬欣雨麵色一凜,再度結陣,重新織了驅魔陣在杜二爺的腳下。


    杜二爺依舊是滿臉的毫不在意,一腳踏破驅魔陣,隨後抬手一抓,將馬欣雨拋出的鐵豆子悉數抓在手心當中。


    “我已經讓你三招,眼下是你先動手,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既然你非要管我的事情,我就不給麵子了。”杜二爺道。


    他肩頭的那小鬼噌地一下跳到地麵,一經落地,瞬時間消失不見。


    馬欣雨看得有些詫異之際,她腳下的地麵忽地伸出一隻毛茸的巨手,死死地抓在了她的小腿上。


    杜二爺站在原地虛著眼睛看著這些,隨後撣了撣手,語氣愈發的輕佻。


    “馬欣雨,你的道行也不過如此,我讓你三招,你卻接不下我一招,我現在隻要一句話,你瞬時就將被拉入地下……”


    馬欣雨臉色變了變,立即用驅魔陣將這隻地下伸出來的怪手給蕩開,還想再用術道去回擊,可臉色怵然一變,麵色浮現出陣陣黑色,冷氣連連。


    “哦?”杜二爺看得有些驚奇,又是笑道,“原來你已經受傷了,既然早就受了傷,那你還敢出頭逞強,你是小看了我,還是自己想來找死不成?”


    孫廉驚道:“怎麽回事啊?”


    我想了想,頓時罵道:“不好,怕是剛才被豬婆神打了一下,被豬婆神的怨煞氣給衝到了,豬婆神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道,所以她自己也沒能注意!”


    杜二爺下一刻不再去看馬欣雨,冷言道:“既然你受傷了,那我不跟你這丫頭一般見識,我這人最不喜歡浪費時間,那我們就從下一個開始挨個殺掉吧。”


    他將自己那要殺人般的眼神直直地看向了我,隨後搓著手跟旁邊的胖子道:“剩下的這幾個,根本不值得我動用術法,用術法殺他們實在是浪費,你去把他們解決掉,全殺了。”


    我摸了摸手上的花環,心裏念叨一句希望有用,隨後準備挺身上前,結果才剛邁出腿,杜二爺身旁的那胖子卻不知怎麽的,身子往前一傾,摔了個狗吃屎。


    杜二爺立即瞪眼罵他道:“廢物,你幹什麽吃的,這是在給他們看笑話不成?”


    “啊?”胖子懵著臉抬起頭來,忙道,“二爺,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好像有人從後邊踹了我一腳!”


    我們全都是臉色莫名地看向杜二爺那邊。


    杜二爺聞之一擰眉,不等回頭去看,一把劍從他和胖子中間的位置直挺挺地伸著出來,並朝著兩邊使勁地蕩了兩下。


    “好狗不擋道……”小道士的聲音隨之響起,語氣慷鏘道,“你們兩個,不要擋我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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