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四五點鍾,叮嚀囑咐了小狐妖幾句話,讓她不要亂跑,尤其是不能隨意外出,隨後我和孫廉一道出門,奔著照片背麵的地址找了過去。


    來到這邊緊挨著的路口,馬路對麵的一片舊廠房躍然出現於眼前。


    那圍牆掉了牆皮,露出底下紅磚,正對著的鐵門上的斑斑鏽跡,無聲訴說著此處的破敗。


    跨過路口之際,期間一個像是義工的年輕人靠近,從手上抱著的一遝紙中抽出一張,遞到了我手中,說讓我們好好看看。


    是張尋人啟事,頁麵上排著幾張照片,都是些小孩子,底下的小字寫著具體名字和走失時間,粗略地掃一眼,好像都是最近幾天丟掉的?


    正感到有些詫異,孫廉已經朝舊廠房處走了一段路,便沒有繼續多看,暫時將這個折了一下收起來,抬腳追了上去。


    “就是這裏。”拿著照片比對過後,孫廉將這道鏽跡斑斑的鐵門推開,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


    出門那刻五點多,走半小時的路程,眼下天色隱隱泛黑,身後街道上燈光亮起,華燈初上,一片璀璨,營造出一片繁華的城市夜景。


    這舊廠房也不知廢棄多久,早斷了電路,顯得昏暗無比。


    配合著那些聳立其中滿是鏽跡的鋼筋建築,再和背後的璀璨夜色兩相映襯,這地方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很不舒服。


    “這地方早就沒了人在,缺少活人氣兒,自然會成為一些陰魂喜歡的藏身之處……”


    孫廉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通,後對著裏麵一陣掃視。


    他回頭問我:“這地方還挺大,這次的難度好像比上次要高一些,我們怎麽去找?”


    我衝他翻個白眼,沒好氣道:“別問我,你自己接的爛攤子。我一點道行都沒有,眼前的我能看著,不在眼前的,我怎麽知道上哪找去?”


    說著話,心裏也是在罵,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鐵了心地要走陰陽兩道。


    隻有屁大的道行就到處接爛攤子就算了,合著他一點其他的事前準備都沒有,這不是胡鬧嗎?


    我無奈地歎氣,眼下縱使知道他在胡鬧,可沒有別的事做,既然來都來了,也不能轉身撂下他往回走,隻能跟著他蒙頭一陣瞎找了。


    這地方應當原本是個食品廠,裏麵的東西都已經拆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隻有些玻璃都沒了的舊樓,有的破窗戶還敞開著,一旦有風吹過吱呀亂響,讓人聽得有些心煩意亂。


    孫廉還在現想主意的這會,我聽到周圍有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是旁邊的舊樓裏傳來的,裏麵似乎有什麽人在?


    忙拍了拍孫廉肩膀,衝著那邊指了指,示意這小子注意點動靜。


    不知道樓裏的是什麽人,孫廉這小子閑不住,見可能有人在,立即拉著我去查看。


    順著這邊破門小心翼翼地進去,能清晰聽到動靜是從樓上傳來。


    我們倆偷摸地到樓上去,不料走樓梯的那當,不知道絆了個什麽東西,致使身邊發出一陣細微的鈴鐺聲響。


    頭頂上悉悉索索的動靜瞬時消失,看眼腳下,才發覺這裏被人給拉了一道線繩,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


    那上麵掛著幾串小鈴鐺,就是一腳踩了這個,才給帶出了響動。


    孫廉見狀,立即騰騰騰地跑上二樓準備直接看上麵的是什麽人在,怕他出事,我也沒來得及去仔細看地上的這些,急忙跟著一道上去。


    上了二樓,孫廉轉過樓梯口,忽然間捂著臉悶聲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知道怎麽回事,連忙也湊過頭去,想看看他是不是撞到了什麽?


    結果才剛冒個頭,發現了是個黑漆的影子,不等看清模樣,這人二話不說,先給了我一拳。


    這一拳打在臉上,我隨之跟孫廉一樣,悶聲往後退了一步,疼得抽了一口冷氣,半邊臉當即有些發腫,變得麻木不堪。


    那人隨後過來,手上舉著一盞蠟燭,映在我們倆眼前——蠟燭上的火光是淺綠色的,似乎不是什麽普通燭火?


    “怎麽是兩個人,不是妖鬼?”那人語氣中些許驚訝,聲音比較悅耳,似乎是個女的?


    這聲音有點耳熟,借著她手上的黯淡燭光,我看清楚她的麵容,繼而感到有些吃驚。


    眼前人確實是女的,而且我還見過她!


    是白天在商場門前撞了我的留著馬尾的女孩兒,服飾也是白天見過時的打扮,當時因為特別留意過她,因此不會認錯。


    這女孩也認出我們,繼而看向孫廉,有些警惕道:“你是白天那個想占我便宜的小流氓?”


    這一拳打得孫廉有點發懵,聽到這話終於回過神來,有些不滿道:“我正人君子一個,丫的怎麽就成流氓了?”


    “誒?這不是白天的那女的?怎麽是你?”說著話,捂著臉,孫廉渾身一顫道,“難道是因為白天的這事情,專門來找我們麻煩的?”


    女孩皺了皺眉頭:“神經病吧你?我可沒這閑心,反倒是你們,怎麽會在這地方,還絆了我布下的鈴鐺,嚇我一跳,以為是什麽壞人。”


    說話之際,她還將手裏握著的一個東西不動聲色地塞回到褲兜裏去。


    我一眼認出來,那是個電擊棍,不由得感到陣陣寒意,還有一絲的僥幸,倘若是她當時是直接電上來的,那我倆指定都得撂在這!


    稍稍穩住神色,我問她是什麽人?這姑娘似乎不願意透露太多,隻說她姓馬,至於在這裏做什麽,出於戒心,沒有說明。


    她看眼外麵已經黑漆的夜色,接著讓我們兩個趕緊下去,不要在這裏礙手礙腳的耽誤了她的事。


    隨後不再理會我們,從身旁包裏拿出一截像是粉筆的東西,蹲在地上寫寫畫畫,也不知是做些什麽。


    我倆都挺好奇,於是多看兩眼,又招來她的一頓嫌棄。


    她厲聲警告我們沒事快走,不要在這裏礙事,所以怕惹上麻煩,我們二人隻得悻悻地下了樓。


    來到樓下,孫廉擰眉:“什麽人呀,揍了我們一拳,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反而讓我們快走,這是什麽道理?”


    念叨完,孫廉盯著舊樓裏看了看,懷疑道:“這女的該不會是來做跟我們一樣的事吧?她有道行,又布置下這些,還在地上畫些奇奇怪怪的玩意——什麽來路呀?”


    我說不知道,餘光一瞥,發現又有兩個人影子從遠處一閃而過,鬼鬼祟祟地進了旁邊的另一棟舊樓當中。


    模模糊糊的影子看不清是誰,是人是鬼不知道。


    我和孫廉又說了這些,他立即招呼我去看看,說在這種地方還鬼鬼祟祟的,指定不是什麽好貨。


    來到這邊舊樓,靠近後,我當時就感到周圍有股子特殊的氣場在,像是濃重的陰氣,又好似是還有著別的氣息,混雜在一起。


    孫廉謹慎起來,小聲道這次可能撞見的就是我們要找到厲鬼。


    這些氣場自然不會是人身上的,如此厚重的陰氣,隻能是鬼了,而且還是不加掩飾的那種!


    我說不能貿然進去,我都能察覺陰氣這麽強,這鬼說不定比較厲害,我們倆半瓶水加起來未必製得住。


    孫廉不管不顧道,這地方還有術道中人在,就是那女的!


    她說不定也是奔著這個而來,我們要是稍一猶豫,被她給捷足先登了,豈不是白跑了一趟?


    我隻好硬著頭皮跟他往裏闖,踮著腳小心翼翼地進去。


    從這邊的樓梯口感受到了陰氣的來路,也是在上麵,可沒等上去看,卻聽到上麵嘀嘀咕咕地話聲。


    “你擄走他的時候,沒有被人看到吧?”


    “嘿嘿,放心,這裏是陽間,我可不敢亂來,免得惹出麻煩!那臭道士,一直不將我們放在眼裏,這要是被他知道了,那還了得?”


    “這樣就好,既然如此,還是老規矩,魂魄拿來喂我的百鬼圖,肉身你吞掉,也真是可憐了這小子,但沒辦法,那臭道士我早就看他不順眼,必須得將自己的百鬼圖中的百鬼喂飽,回頭好找他算這些賬!”


    孫廉麵色吃驚地看我,我那刻也是麵色一凜。


    這聲音明顯是李大師和那獨眼蛇妖的動靜!


    這陰氣原來不是別人身上的,而是李大師身上百鬼圖散出來的,混在其中的那股子特殊的氣息,是蛇妖身上的妖氣……


    這倆人不好對付,而且都對我恨之入骨,我心裏打了退堂鼓。


    拉著孫廉正欲悄然離開,卻聽李大師的聲音道:“好,那我就先將他的魂魄喂了百鬼圖。”


    孫廉想了想,臉色一變道:“不對啊!老陳!聽他們的動靜,該不是在害人吧?一個說吃魂魄,一個說吃肉身,這話一聽就清楚了!”


    他剛驚喊出聲,緊接著聽樓上聲音警惕地喊道:“有人在下麵?”


    二人的身形隨之出現。


    見到是我們兩個,獨眼蛇妖立時發出一聲冷笑,說著道:“嗬?冤家路窄,這話果然還是有道理的,看來我們間的緣分還真不小,這種地方都能撞上你這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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