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白凶,是指身上生出白毛的僵屍,而聽說僵屍身上若是長出毛來,將遠比不帶毛的僵屍要更加凶狠上許多!


    小道士反應極快,想也不想抬手將手上的符直接打了過去,將在我們眼前再度屍變而成的白凶打得往後退上一下,絆在地上躺著的村裏人身上,仰麵朝天地摔倒在地,卻沒能阻止屍變……


    村長家的院子裏忽然有異動聲響傳過來,本以為是那戴麵具的歹人想要趁機傷害我們,瞪眼回望去,發現並非如此。


    這聲響動,是他將村長順著院牆給抬上去的動靜。


    回頭這刻,村長已經跳出了院牆,這人回看我們一眼,手扒在了院牆上,迅速地翻了出去,然後聽到村長的聲音問道:“這、這是把我帶到哪裏去呀?!”


    “不好!”緊盯門外白凶的小道士驚呼出聲!


    是那白凶已經完全屍變,直挺挺地立起身子,小道士二話不說,飛步上前,跳起一腳蹬在白凶的胸口,霎時間將他再度踹翻在地。


    一個滾地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小道士幾步跑回到院裏,招呼起我們立即將院門關上,待手忙腳亂地插上了門捎,我已然是一頭的冷汗,心驚肉跳。


    小道士說,六爺爺才剛死沒多久就詐了屍,眼下雖然屍變成白凶,但因死去的時間還不長,因而身上屍氣還不算重,所以勉強能招架得住,這要是完全僵透的白凶,一身銅皮,我們怕是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孫廉急得在原地轉著圈子,嘀嘀咕咕地說道:“怎麽辦?怎麽辦——這都怪陳瀟,真是烏鴉嘴,說什麽來什麽,陳瀟,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我幹幹地一咧嘴,這他娘的也能怪我?肯定是我們這邊之前鬧得動靜太大,這才給招來的,這筆賬怎麽能算在我頭上去了?


    轉念一想,我也覺得自己最近實在是倒黴,什麽豬婆神蛇妖紅衣女鬼,好巧不巧地都被我給撞上,要不是有山神佑護,都死了八百回了!


    眼下又蹦出個白凶到了眼前,我就這麽容易招這些髒東西?


    那刻隻能祈禱馬道長、李道長和孫先生趕緊過來,隻要隨便來上一個,製住屍變了的六爺爺,我們就會得救,偏偏他們都可能已經跑到村外找尋去了,方才那麽大的動靜都沒過來,短時間內指定是發現不了這些了!


    六爺爺不停地撞門,撞得村長家的門板砰砰作響。


    村裏的門大都是木頭的,經不起這樣猛烈的撞擊,眼下不隻門框跟著一直晃動,連兩邊的牆壁都開始往下掉渣,窸窸窣窣地落著下來,我們死頂著門板,被落得滿頭都是。


    小道士說:“這樣根本不是辦法,隨著時間推遲,加之現在夜色正盛,月華地氣達到鼎點,白凶隻會越來越凶煞,不消一會,門就頂不住他了!”


    看向村長家門後過道裏,堆在牆邊的些鋤頭鐵鍁,我當時腦子一抽,急道:“要不我們出去跟他拚了!?”


    “找死啊你?”小道士毫不客氣地罵道,“你想死,別拉著我們!僵屍最不畏疼痛,這些東西又不能避煞,有什麽用處,你當是去打野狗呢?”


    說著話,小道士麵色一沉,態度堅決道:“我必須纏著我師傅,讓他們將道劍給我,再將風水雷三符的道法精要教給我了,不然靠現在僅會的火神符,再遇到這種險事,我就是有心想去搏上一把,也是徒然。”


    孫廉撇嘴道:“學了這麽久的道術,你難道就隻會這一套火神符?你也不厲害嘛!”


    “你懂什麽?”小道士道,“我要學也得一個一個學,四張符同時學會,我就算有再高的天賦,也是不可能的事。”


    孫廉好奇著道:“為啥呀?”


    “水火風雷躍符之術,可不是那麽容易學的,”小道士哼道,“這四張符,分別請的是水龍火神風靈和雷帝,以他們之名借天地力量為己用,每一個都是對應一尊大神大靈,我的這點道行,現在哪裏能夠都給請到符上去?”


    他們兩個正討論這些,院門已經被撞得有些支撐不住了,門框和牆壁的接縫處甚至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痕,不消多久,整個門板都要被六爺爺給推倒了。


    孫廉急著道:“我爺爺從沒教我半點術法,我肯定是打不過僵屍的,上次碰到的僵屍,不是陳瀟打死的嗎,你倒是想辦法呀!”


    “我?”我聽的一楞,立即道,“我哪有這個本事?”


    “上次那是山神救我,要是我有這本事,還怕什麽豬婆神和僵屍,我就怕自己一過去,僵屍直接將我給吸幹了,山神還沒等救我,先成了死人了。”


    孫廉說,要不用東西頂住門,我們趁機從院牆翻出去先逃離這邊?


    小道士一口回絕,說那樣隻會死得更快。


    僵屍是沒有意識的,純粹是追逐活人身上的陽氣而動,我們一離開門前,他肯定不會再撞什麽門,而是追著我們的位置過去,一旦沒了遮擋,隻能自求多福了。


    將門用棍子頂住,小道士硬著頭皮道:“眼下我們被困在裏麵,無路可逃了,門快倒了,暫時先退到你們村長家的屋子裏繼續躲著吧!”


    說著,看眼已經岌岌可危的院門,不等我和孫廉有所回應,立即拉著我們退到了村長家的正屋當中。


    將屋門死死地關住,那也就是這一刻,院門已經被六爺爺猛地撞倒了,他嘴裏發出含糊不清地嘶吼,立即撲到正屋門前。


    正屋的門遠沒有院門那麽厚實,六爺爺變的僵屍白凶此刻撞上來,立即發出慘烈的吱呀聲響,緊關著的屋門被撞開縫隙,隨後轟地一聲響徹,很是輕易地被撞開了!


    六爺爺的臉早就已經不是他原本的相貌,皮肉開始脫水發癟,口中生出尖長的獠牙,眼睛坍陷進眼窩,皮膚裸露處長滿厚密的白色絨毛,致使麵相猙獰至極,渾身上下還帶著一股死人氣兒,屍氣凜冽,聞之膽寒。


    “敕!”小道士抬手一符打在六爺爺的麵門上,卻已然起不到半點作用,反而激得他嘴裏發出嘶吼之聲,見到活人,立即出手去抓!


    屋內空間狹小,我們擠在一團,小道士離他最近,根本無處閃躲,隻能匆忙去側身閃避。


    隨後他抽起一口冷氣,胳膊上被蹭到,衣服劃破了,出現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傷口處立即發黑,潺潺黑血滲著出來。


    “這是已經生出屍毒來了!”小道士有些慌了,馬上掏出一張符紙貼在傷口處,抹了一下,立即將滲入皮肉的屍毒拔除,這才沒有被屍毒侵蝕。


    聞到新鮮血氣的味道,六爺爺變得興奮起來,再度伸著此刻形似雞爪般的手去抓他。


    小道士忙抄起一旁氣灶上的煎鍋,用力地迎著拍去,才將六爺爺的手臂打歪了方向,再次躲過了一劫。


    電光火石之間,我甚至能看到他手指尖劃過鍋底,擦出的一道火星子!


    孫廉進屋後四下亂看了一通,衝進裏屋抄了一把椅子出來,喊了一句讓開,反抄著椅子,將椅子腿頂在六爺爺身上,作勢想要將他先給叉出門外,可成了僵屍的六爺爺一身怪力,登時將椅子打碎成了木段。


    小道士瞅準時機,又是一鍋底輪了上去,但這次被六爺爺伸手抓住了,奪過煎鍋,拿起來就往嘴裏去塞,看著厚實無比的平底鍋,竟被他硬生生地咬碎了!


    我頓時覺得沒戲唱了。


    這白凶這麽厲害,我們跑進屋子裏反而是沒了退路。


    正考慮該怎麽辦才好,孫廉又拎著一把椅子猛地砸向了六爺爺,隨後招呼我們道:“別愣著了,快過來,從這邊的窗戶跳出去逃走!”


    農村的大炕,基本都是貼著一扇大窗,幸虧孫廉腦子快,馬上想到這點,我們聽罷不敢在屋裏和他多做糾纏,扭身退到了裏屋中,將門拉上反鎖住了。


    我和孫廉手忙腳亂地推了些東西將門頂住,小道士則是率先飛身上炕。


    他見窗戶不是活的,根本拉不開,抓起炕上的一床厚被鋪在玻璃上,隨後狠狠一腳踢上去!


    整扇玻璃窗應聲而碎,再迅速清理掉上麵還掛著的些殘碎玻璃,立即回身招呼道:“快上來,趕緊離開屋子裏!”


    我和孫廉急忙爬上炕,順著這邊窗戶跳到了院裏,踩著滿地的碎玻璃朝著院外狂奔而去。


    六爺爺立即要追著我們出來,讓小道士一張火神符迎麵打在胸口,使其在原地停滯一下,爭取到一絲逃命的間隙。


    我第一個出來,當時蒙著頭死命地逃,緊接著和一個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


    還沒等看清撞的是誰,率先聽到這人罵罵咧咧地先揪著我後頸,訓著道:“你們這幾個到處闖禍的臭小子,誰讓你們跑這來了?”


    是馬道長。


    見他終於循聲趕到這裏,我當時隻感覺天都亮了,終於得救了!


    小道士這會也剛好退出門外,見到馬道長在這裏,根本來不及解釋什麽,立即喊著道:“師傅,快救我們,院裏有隻僵屍,已經成了白凶了,要撲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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