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樂兒道:“其實,你不必殺他。”


    李勢道:“我隻是沒想到,你會答應他的要求。”他看了看手中的長生丹,有些喜色,“這真是諸葛長生的長生丹?”


    楚樂兒道:“這就是長生丹。”


    李勢尷尬一笑將丹藥收到掌中,道:“月兒,你知道我為這枚丹藥付出了多少……”


    楚樂兒道:“若論這天下至寶,九五尊位可位列第一,然而有了皇位,長生便成了最大的追求,長生丹列為天下第二至寶也不為過,你若想要,拿去便是。”


    李勢道:“月兒,你是諸葛長生的弟子,長生丹必然不止一顆對不,這顆給我,你我可共享這天下。”


    楚樂兒道:“天下對你來說真這麽重要嗎?”


    李勢沉思片刻,然後才道:“天下難道不重要嗎?”


    楚樂兒道:“那若是天下與我隻能選一個,你選哪一個?”


    李勢臉色有些變化,道:“月兒,你知道我可以為了你放棄整個天下。”


    楚樂兒道:“那是因為你自己已經做了後手,後宮皇子,盡是你的子嗣。而現在我還是想問你,天下跟我,你選哪一個?”


    李勢看向楚樂兒,道:“月兒,你為何要逼我選?現在我們所有的仇人都已經死了,你該報的仇都已經報了,為何還要糾結於此事?而且這件事昭告天下之後隻會損害你父親名譽,為何不讓它長埋曆史?”


    楚樂兒道:“我隻是想判斷一些事情,你隻需要告訴我,你選什麽?你知道,你騙不了我。”


    李勢歎了口氣,道:“月兒,我若選了天下,是不是會失去你?”


    楚樂兒道:“我從來就不屬於你。”


    李勢道:“我當初被軟禁在皇宮,當我看見周圍的皇子公主門能夠自由快樂地玩耍,我就想,若是我能像他們一樣,就是我最大的快樂。然而,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般簡單,我發現,如果想要自由,就必須有足夠的權利,當我離開皇宮,回到太原的時候我才知道,李仁宗能放我離開,並非我成為了一個瘋子,而是因為寧王府的勢力幾乎被清掃幹淨。我父王也病危,命在旦夕之間,而在我成為寧王的那一刻起,是我獲得過最大的權利,我能掌控一城人的生死,但卻活在不斷的暗算跟謀劃之中,因為我頭上還有一個被稱作‘皇帝’的人,在那時候起,我就決定,若是可以,我要成為天下間權利最大的人。”


    楚樂兒道:“所以,你選擇了天下。”


    李勢道:“月兒,你不要怪我。”


    楚樂兒道:“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長生丹,我不願給你,你是選長生丹,還是選我?”


    李勢張開手,看了看手中的長生丹,道:“你知道,長生丹對於我來說與天下無異。”


    楚樂兒道:“那麽說,你還是選了長生丹。”


    李勢道:“這個天下,除了皇位跟長生丹,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楚樂兒搖了搖頭,道:“不用你給我,但是我至少可以確定了一件事情,你跟李仁宗並無兩樣,不管是由你還是他做皇帝,都會成為這天下的災難,不如趁你還沒脫困,就把你留在舞仙宮裏吧。”


    李勢眼神微顫,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想殺我,是因為雲相之死,還是殺了我,你就可以除掉世上唯一能和你爭奪這天下的人?”


    楚樂兒道:“都不是,因為,我不是雲月。”


    李勢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般,道:“你說什麽?”


    楚樂兒道:“雲月在四年前就已經死了。”


    李勢的手顫抖起來,道:“你……你說什麽?月兒?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楚樂兒道:“四年前,諸葛長生現身於太原城,太原城風雲四起,在長生丹沒拍賣之前就發生過一些搶奪長生丹的事件,而在這個過程中,諸葛長生身死道消,就連月妃,也死於此。”


    李勢道:“不可能!如果月兒已經死了,那麽,你是誰?”


    楚樂兒笑了起來,道:“我是誰?我對李仁宗提出解放女權的時候,你難道沒想過嗎?我就是傳說中的銀狐傳承者啊……”


    李勢有些慌亂,道:“胡說,這世上哪有銀狐傳承者這個東西?所謂的妲己亂政也隻是曆史傳聞,當初我聽聞你也在太原,這才命人製造十枚紫金令牌,胡姬意外獲得紫金令也是我讓清風、明月授意!所謂的銀狐傳承隻是一個控製胡姬的借口,這世上哪有什麽銀狐傳承!”


    楚樂兒道:“原來如此,或許銀狐傳承隻是一個傳說,傳說久了,世人也就忘了,沒想到是你將這個傳說流傳到了銀狐幫,可你難道沒想過,這個傳說,也許是真的呢?”


    李勢道:“我不信!”


    楚樂兒道:“你是不信銀狐傳說,還是不信月妃已經死去的事實?我之前就告訴過明月,這世上有三個人知道這個秘密,這三個人就是,我、知畫還有琴清。”


    琴清走了過來,道:“月妃娘娘四年前確實死了,是我姐妹們收斂的屍體,當時眾人還在不斷尋找諸葛長生的行蹤,我們便將她燒成灰燼,灑在太原湖裏,我們記得,她最喜歡在太原湖畔跳舞,那時候她說,若是她死於太原,就將她葬於太原湖中,我們滿足了她的遺願,所以,月妃娘娘……的確死了。”


    “死了?”李勢目光呆滯。


    知畫低下頭,道:“月妃娘娘,確實死了。”


    李勢似乎沒有聽到這句話,他的腦海裏不斷浮著“月妃死了”這幾個字。然後,他突然抬起頭來,雙目赤紅,惡道:“既然月兒死了,為什麽你們還活著?”


    麵對這種無恥的問題,琴清跟知畫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難道月妃死了自己就不能活著嗎?


    顯然,李勢就是這樣認為的,他似乎瘋魔了一般,長劍一揮,竟向琴清跟知畫刺去,這一劍實在是太快,快到兩人都無法反應的程度!


    眼看著劍光就要劃破兩人的咽喉,楚樂兒的身影一閃而過,瞬間將這一劍擋了下來。兩個白色身影立於舞仙台上,片刻才發出刀劍碰撞的聲音!這一劍,竟然快到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已經交戰了第一回合!


    劍聖。起初看到李勢的時候,楚樂兒九看出了他是一個用劍高手,隻是她沒想到,他能高到這種程度。


    “我不會讓你傷害她們。”楚樂兒隻覺得虎口有些發麻,這一碰撞,威力竟如開金裂石般!


    李勢似乎沒有震撼,而是笑了起來,“死了,月兒竟然死了,那麽你冒充月兒這麽久,也應該與她去陪葬。”


    楚樂兒道:“我從來就沒有承認過我是雲月,是你們一直這樣子認為。”


    李勢提劍攻來,道:“不管你有沒有承認,總之,她的死,你們都有責任!我要你們全都死在舞仙宮裏!”


    楚樂兒短劍格擋,瞬間竟與他戰了數十回合!以往的武聖,不管再如何強,比起自己始終略有不及,但這一次,見識到同是劍聖的李勢,楚樂兒才發現,原來劍聖無敵的傳言竟是如此真實!自己的舞天仙劍訣,竟沒有沾上一絲上風!


    這是真正劍聖之間的戰爭,台下其餘人隻覺得台上白影交錯,金石碰撞之聲不斷,卻無法分出哪個是雙方的身影!劍聖之威,竟強悍如斯!


    然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是,天上月色滿華,那盈盈的月光不斷照耀在楚樂兒的身影上,如仙如魅。


    ,白色的劍光在舞仙台上不斷閃爍,而兩人的戰鬥也從舞仙台上到了邊緣,兩人眼中早滿是劍光,哪裏還容得下其他?然而,這絕世劍聖之間的戰鬥,竟然戛然而止!隻見一道白光閃過,而舞仙台上,哪裏還見兩人的身影?


    眾人快步走到舞仙台上,道:“人呢?”


    鐵雄瞪大了眼睛,“莫非,他們劍法已經突破劍聖的極限,飛升了?”


    藏鷹一巴掌抽在鐵雄腦袋上,“你聽說過這世上有仙人嗎?”


    虎行風拖著沉重的身體,望著舞仙台下滾滾洪水,呼道:“楚樂——”


    其餘人看著那滾滾洪水,悵然若失,鐵雄一個屁股坐在地上,難道他們,都掉下去了?


    明月看著滾動著的湖水,悲道:“不可能的,王爺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死去的!清風,快備船……”


    可是,哪裏有船?


    ……


    大水十日後退去,唐文在十日中百無聊賴,又擔心楚樂兒安危,憂思之下,頓尋一白石雕刻出楚樂兒模樣,立於舞仙台上。他看了看石雕,微微歎了口氣,咋然間,他似乎看見地上有一亮光,仔細一看,竟是一枚戒指。莫非,這是樂兒姑娘的?他將戒指撿起,套在了石雕的手指上。


    半個月後,明月在一個破廟裏找到了雙手都被劃斷經脈的李勢,從傷口上看,確實是劍傷無疑。李勢如若瘋狀,口中喃著:“哈哈哈!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劍仙……哈哈哈!一定是假的,朕是皇上,整個天下都是朕的……哈哈哈……”至於當日一戰之後發生了何事,竟無人得知。


    而後當今聖上被寧王困於舞仙宮,右相包無悔救駕深陷其中,雙雙殉難的消息傳出。寧王府勢力被朝廷一舉殲滅,新君皇子羽登基。


    後宮裏,武媚坐在床邊,皇子羽抱著她的腰,頭靠在她雙腿上,神情憔悴,道:“媚娘,你說,我真能做好這個皇帝嗎?”


    武媚看了看身邊的丫環,青兒立刻低頭退下。


    她撫著這個剛剛成年的少年皇帝,然後看了一下衣服上刺著的銀狐圖案,抬起頭,看向遠方,自信道:“會的,你一定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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