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勝一負,雙方打平。最後一戰,雙方必定會派軍中最強者上陣。所以,鐵麵下來了。是的,他並沒有從城門口出來,沒有騎馬,而是從九米高的城頭一躍而下!沉重的身體如同鐵柱一般矗立在城下。


    他交織著雙臂,閉著眼睛,視前方的千軍萬馬如同無物。


    “鐵麵請戰。”他隻說了四個字,也沒有看胡一平,事實上,他根本不用請示,這一戰必定是他的。


    所有人都知道鐵麵是寧王手下第一高手。而與他實力相當的獨行僧跟長眉道人似乎不在包無悔身後,能出戰的人......包無悔想了想,似乎沒有。


    “誰能出戰?”包無悔道。


    身後一片沉默。如果滄瀾是最可怕的對手,那鐵麵就是最不可戰勝的對手。沒有信心的人根本就不敢站出來。


    包無悔歎了口氣,暗道當初若是將唐牛或亦之軒帶來就好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鐵麵也猜到對方會派兩人中的一人上場,可是就算是唐牛或亦之軒,鐵麵也不懼。他的身體如同鐵塔一般,表情如同沉睡的猛虎,今天不管對手是誰,他都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踏出那一步。


    如果沒有出戰者,那隻能選最強者。


    於是包無悔淡淡道:“如今軍中的最強者是誰?”


    如果是五大兵營,眾所周知第一強者一定是楚樂兒,就算沒有楚樂兒,雲上飛也可以上場。但是這兩人都死了,所以五大兵營沒有人開口。


    而神將營,自虎武天死後,兵權一下子集中在虎行風手上,除了朝廷授意,眾將擁戴,本身也說明了很多問題。於是一個神將營的將士道:“若論武功,虎行風當數第一。”


    虎行風被派往太原湖畔攻打舞仙宮隻帶兩萬士兵,除了對付寧王世子李勢,另一個目的就是分散他的兵權,但此刻除了虎行風,似乎已經沒有能出戰者。


    包無悔沉思片刻,覺得舞仙宮可占可不占,隻要攻下太原城,救了聖上,那舞仙宮留著又何妨呢?區區一個裝瘋賣傻的寧王世子又有何懼?“立刻傳我手令,叫虎行風前來對戰。”


    一個士兵策馬噠噠噠地離開了,兩軍頓時都沒了對罵的興致,即使數萬人對陣,周圍卻沒有其他聲音。然而片刻之後,馬蹄聲再次響了起來,嘀嗒嘀嗒嘀嗒......並非疾馳的快馬,而是像遊春馬遊春馬一般慢慢走向陣前。


    這是一匹神駿的黑馬,黑馬上是一個全身黑甲的人,除了麵甲露出那雙淩厲的眼睛,根本看不到他的麵容。但是,所有將士都瞪大了,因為他們發現這騎著駿馬的人,卻是異常瘦小,纖細的身體似乎經不起一推,但是他所到之處,士兵立刻讓開一條狹長的過道。


    五大兵營的將士們幾乎伸長了脖子,激動的心幾乎要挑出胸口一般。那覆蓋著的黑色甲胄,閃亮的流星長槍,加上那比常人矮上一個頭的身體,除了楚樂元帥還有誰?


    “是她......她沒死......”藏鷹激動道。


    包無悔一臉詫異,道:“誰,此人是誰?給我攔下他!”


    然而,沒有人動,窄小的道口一直通向戰場的盡頭,當她走到陣前,站在所有人都能看見的隊伍麵前,頓時引起欣然大波。


    “楚樂,是楚樂!”


    “楚元帥!是楚元帥啊!她沒死!”


    “怎麽會是她?她想幹嘛?”


    “楚帥,真的是你嗎?”


    沒有任何回答,她的馬慢慢走到了陣前,她沒有回頭看身後的千軍萬馬,隻是將目光移到鐵麵身上,道:“好久不見。”


    鐵麵微微一愣,這仿佛朋友般的問候讓他很是詫異,道:“你是誰?”


    楚樂兒道:“楚樂,諸葛長生弟子。”


    鐵麵恍然道:“哦?原來是你。”


    楚樂兒道:“諸葛長生是不是你殺的?”


    鐵麵臉色微沉,道:“不錯。你這是打算來報仇嗎?”


    楚樂兒想起侍劍之死,情緒微微低落,道:“算是吧。”


    鐵麵道:“我記得三年前與你戰過,你不是我的對手,退下吧,讓軍中最強的人來與我一戰。”


    楚樂兒道:“三年前不是你的對手,現在未必如此吧?”


    鐵麵道:“三年前你不過勘入一流高手,這才三年,又能進步到多少程度?”


    楚樂兒提槍道:“你試試便知。”槍尖一挑,竟直刺鐵麵咽喉。


    而包無悔已經被突如其來的戰鬥驚呆了,喝道:“那是誰?快叫他下來,難道他不知道這是最後一場了嗎?這可是一場不能輸的戰鬥,怎可因為私人恩怨便上場!他是想造反嗎?”


    藏鷹看著怒氣衝衝的包無悔,輕蔑一笑,道:“大人,你難道沒聽見將士們怎麽稱呼他嗎?”


    包無悔氣道:“楚樂!就算是楚樂又如何?難道他能勝過太原的第一高手鐵麵?”


    藏鷹道:“她能否勝鐵麵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如果她不能勝,那在場的所有人,也不可能勝!”


    包無悔道:“你是什麽意思?”


    藏鷹道:“因為——她就是軍中的最強者!”


    包無悔看到楚樂兒那纖細的身體,喝道:“你莫非是要戲弄老夫不成?就憑他那幾個斤兩的身板,能勝鐵麵?”


    藏鷹恨道:“她當然能勝,即使沒有男子一般雄壯的身體,但是,你永遠不會想和她交手,和她交手的人,幾乎都已經死了!”


    包無悔似乎沒有注意到重點,而是瞪大了眼睛,“男子一般雄壯的身體?莫非......他是個女人?”


    藏鷹用看白癡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那表情顯然是告訴包無悔“大家都知道”。


    而包無悔腦袋瞬間淩亂,“楚樂是女的?是女的?是女的?”


    “難道......”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她是......雲章之的女兒?”他對楚樂兒的了解始終隻停留在太原城的印象,雖然楚樂兒奪權一事讓他有些震動,但邊關的事情他了解得實在不多,自然不知道楚樂兒在軍中的所作所為。可是,為什麽她會出現在這裏?她為什麽還活著?自己可是下了親筆信函,而虎行風不可能違背他的意思。


    與此同時,另一竄馬蹄聲疾馳而來,正是虎行風。


    聽到太原城戰況,他幾乎是馬不停蹄趕到太原城下,既然對手是鐵麵,那軍中也唯有他有信心與對方交手,然而當他來到兩軍對壘之地,竟發現鐵麵已經跟一個將士交戰著了,不由大驚道:“誰下的戰令,怎可如此輕率上陣?”


    包無悔心有怨念,冷冷道:“交戰的人,是楚樂。”


    楚樂?楚樂!這個名字如同針一般刺痛他的腦海,“你是說,她是楚樂?”此時,他竟全然忘了上下之分,對包無悔也是直呼而言。


    包無悔道:“我倒想問問虎將軍,楚樂為何還會活著?莫非朝廷的密旨不夠詳細,還是虎將軍對密旨的內容有所誤解嗎?”


    虎行風突然回過神來,竟無言以對。密旨裏的內容隻有他看過,既然包無悔說了出來,那密旨必定是包無悔發的了。


    楚樂必須死。這句話當初讓他抉擇兩難,雖然他最後選擇了服從,但當楚樂兒落下懸崖的一顆,他的心卻是如此疼痛。


    雖然楚樂兒是他的殺父仇人,但當她“死”在他麵前的那一刻,他似乎就已經原諒了她,以至現在發現楚樂兒還活著的瞬間,他心裏竟然是竊喜的情緒居多?


    不管如何,楚樂兒卻是出現到了眾人麵前,包無悔所擔憂的事情也似乎漸漸驗證,兩人交戰數個回合,顯然是鐵麵占了上風!按照這個局勢,楚樂敗局已定!他暗暗握了握拳頭,然後突然想起什麽......嗯?楚樂會敗?如果她敗了,那是不是說,她會死?如果她死了......這不正是自己的目的嗎?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是的,楚樂必須敗!即使此戰拚將戰敗,那楚樂也必須死!


    而另一方麵,在城頭上的胡一平胸口起伏,顯然發現上陣的人是楚樂兒讓他激動不已。楚樂!竟然是楚樂!


    當初雲上飛圍困太原時,就是楚樂兒代替他掌了太原城的兵權!那時他雖無奈,但心裏卻是非常不服!憑什麽自己運籌帷幄的能力不能施展?憑什麽他楚樂便可一戰退敵?他自信當年若是讓自己統兵,也一樣可以擊敗雲上飛的馬賊團!如果有什麽事情可以證明自己比楚樂強,那最好是真正在戰場上比一場!如今,這個機會來了,如果自己用三萬兵馬守住了楚樂八萬強兵的圍攻,是不是表示自己要比楚樂更勝一籌?不!不僅是一籌,應該是自己要比楚樂強得多!


    他麵露喜色,對於此戰更是期待不已。而城下的決戰,最好的結果就是鐵麵戰敗!這個老匹夫,仗著第一高手的名頭得到寧王的寵幸,這麽多年該得到的名聲已經足夠了,如今應該是他胡一平大展拳腳的時候,太原第一高手算什麽?他要讓世人知道,鐵麵不過是太原第一高手而已,而自己,是太原第一軍神!


    楚樂,你可千萬不要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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