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禦香宮,一個下人匆忙覲見。


    胡姬並未多看一眼,手裏織著一雙嬰兒帽子,這些下人的事情,她卻沒有沒有一絲厭煩,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影響她的心情。


    “拜見主子。”丫環道。


    “什麽事?”胡姬漫不經心地問道。


    “皇後宣所有妃嬪在立政殿夜宴。”丫環道。


    胡姬手中的活兒慢了一下,道:“所有妃嬪?”


    丫環道:“昭容以上的妃嬪都叫去了。”


    胡姬沉思片刻,道:“這架勢是要對付某位妃子啊......”然後她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又道:“月妃娘娘去了沒有?”


    丫環道:“月妃娘娘......去是去了,而且她還把紫月宮的所有人都帶去了,最奇怪的是,她們都穿著紅色的宮裝,一副喜慶的模樣,看不出是要被對付的樣子......主子,這月妃剛進宮就惹了皇後娘娘,如今還一副喜慶的宮裝,莫非她是想在夜宴上給皇後娘娘跳舞助興,她是傻子不成?”


    胡姬瞳孔一縮,似乎想到什麽,手上的針一不小心紮破了手指,瞬間在潔白的織絲上落下點點紅花。


    隻要有點腦子的妃嬪都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皇後必定是掌握了足以將對方置於死地的方法才會設下這場夜宴。


    “主子,我們要不要去?”丫環道。


    胡姬抬起頭,眼神冰冷,道:“月妃利用誰的關係入宮查到沒有?”


    丫環道:“是一位叫李穹的太監帶進來的,自始至終都是他安排,所有進宮手續都沒有任何疏漏,據說,是馮公公的人。”


    胡姬眼皮又是一陣跳動,道:“馮進?不可能!那這個李穹是哪冒出來的?”她突然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沉聲道:“看來她果然沒有騙我,皇上的病真的治好了。”


    丫環所有所思,對於自己主子的判斷卻是無比堅信,道:“這李穹難道是皇上的人?”


    胡姬道:“確信無疑,隻有皇上才能給她這麽多權利,皇後想對付月妃?她是在找死!”


    丫環疑惑道:“可皇後畢竟是皇上的結發妻子,難道皇上還會對付皇後嗎?”


    胡姬道:“皇上當然不會,可是......你可知道,若是皇上不在,你說這個後宮,誰最有權利?”


    丫環道:“當然是皇後!”


    胡姬搖了搖頭,道:“錯!是月妃!”


    丫環更是疑惑,道:“月妃才剛進宮,怎麽可能會是月妃?”


    胡姬道:“因為李穹代表的是皇上,而月妃掌控了李穹!”


    “一個太監?”


    胡姬點了點頭,但還是對這丫道:“因為皇上不在,所以這個宮裏沒有人能定一個貴妃的罪名。換句話說,即使她們犯了****,也要經過皇上親審才能定罪!皇後必定是掌握了足以定月妃死罪的罪名,可也正因為她掌握了不該掌握的東西,她才會死得更快。”


    丫環低下頭,心裏已經湧起滔天巨浪,她實在不相信那個紫月宮的月妃能有什麽手段對付皇後。


    胡姬瞥了她一眼,道:“此次夜宴我們禦香宮不參與。”


    丫環領命道:“是。”


    胡姬看向立政殿方向,淡淡道:“曹皇後啊曹皇後,你很快就會知道你將要對付的將是個多麽可怕的人......她為什麽要穿紅妝?因為隻有紅妝,沾上血才看不出血的顏色啊......”


    立政殿,曹皇後、淑妃等身份嬌貴的妃嬪們都坐在上席,隻聽一聲傳報:“紫月宮月妃娘娘駕到。”


    楚樂兒帶著眾人款款而入。


    十幾位嬪妃坐於堂上,見楚樂兒到了,竟無人站起,隻是定定地看著她。按照禮節,楚樂兒必須先給曹皇後行禮,然後其餘等級比她低的妃嬪才會上前給她行禮。楚樂兒沒對皇後行禮,其餘嬪妃自然也不敢逾越,隻有中堂的皇後臉色陰沉之極,道:“月妃,難道你不知道看見本宮要行禮嗎?”


    楚樂兒看了看左右,發現也沒有多餘的位子,顯然對方也沒打算讓她坐下,於是道:“既然是無禮之人,為何要對她行禮?”


    曹皇後大怒,道:“你是說本宮是無禮之人?”


    楚樂兒道:“若是沒有特別的事情,皇後娘娘還是不要跟我談這些沒營養的話了,說吧,此次夜宴,你究竟有何事?”


    曹皇後臉色鐵青,原本還考慮這麽發作,沒想到對方將所有事情抹開,直接針鋒相對,這讓她之前所有想法都付諸東流,不過沒有關係,既然對方明馬擺車,自己當然不能落了下風,喝道:“好!既然你如此不識趣,本宮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昨日是否去了宗人府?”


    楚樂兒毫無懼色,道:“是。”


    草皇後道:“宗人府非刑部三司不可入內,你是如何得進?”


    楚樂兒道:“此事好像不是皇後娘娘該過問的吧?”


    曹皇後道:“唐律自有後宮不得幹政的條例,但涉及到後宮的問題,本宮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你若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何不敢回答?”


    楚樂兒道:“能進宗人府,若不是三司,自然是得到聖上的允許。”


    曹皇後道:“可有聖上聖旨?”


    楚樂兒道:“沒有聖旨,但聖上手諭難道還不夠嗎?”


    曹皇後道:“若是有聖上手諭自然是夠的,隻是據我所知,聖上在兩個月前已經病重昏迷,又如何能下得了手諭?”


    此言一出,座下紛紛議論。李仁宗病重是事實,但病情卻是秘密,曹皇後一言道出頓時臉色發白。自己為了對付月妃,竟不自覺透露了皇上的病情!這雖不是什麽重罪,但若萬一皇上醒過來知道這件事,未必不會影響儲君的選擇,儲君隻能是公子羽!她暗罵楚樂兒用心險惡,不過事情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隻要皇上醒不過來,自己就有把握讓群臣推舉公子羽為新皇!


    “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假傳聖上手諭!”曹皇後擲地有聲。


    楚樂兒的眼神終於集中到她身上,隻是這兩道銳利的目光讓曹皇後背起寒毛,一直以來,對方從未用這種眼光看過她,直到如今,她才感覺到這如劍鋒一般的雙目是那麽可怕,這是......殺氣?她腦海裏不自覺想到這個詞。


    楚樂兒根本不屑於解釋,她已經沒有時間再陪這群婦人玩宮鬥遊戲了。


    “你想如何?”隻是簡單的一句話,似乎承認了曹皇後給她定下的罪名。


    曹皇後怒極而笑,如果對方死不承認那她還會有些棘手,畢竟還要傳李穹那個太監,難免不會驚動到馮進那個老狗,可既然對方承認了這個罪名。那就隻有死路一條!明知道對方是個武功高手,她甚至調動了立政殿所有能調動的護衛,,就是為了拿下月妃!


    “來人!”


    數十高手侍衛穿梭而入,周圍的妃嬪隻覺得陰冷的殺氣從門外貫穿而來,大多噤若寒蟬,就連淑妃娘娘都沒敢在這時候跟皇後唱反調。假傳皇上手諭,是殺頭大罪。


    “將紫月宮所有人全部拿下!”皇後橫眉道。


    士兵將紫月宮一行人團團圍住,一場夜宴瞬間變成鴻門宴。


    楚樂兒看著周圍的侍衛,道:“皇後娘娘這是要殺我嗎?”


    曹皇後冷哼一聲,道:“殺你,又如何?”


    楚樂兒慢慢閉上了眼,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麽就先請無關人等退下吧。”


    曹皇後看了看周圍的妃嬪,道:“無關人等全部退下!”


    周圍的妃嬪早就被這蕭殺之氣寒了膽,哪裏還敢留在現場,皇後剛一吩咐,便魚貫而下,隻有淑妃薑氏歎了口氣,道:“既然是立政殿辦事,本宮本無權過問,但畢竟涉及到一位皇妃的罪名,本宮希望能看完皇後娘娘親審的過程,以後聖上問起,也有個交代。”


    曹皇後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淑妃的請求。


    而自始至終,楚樂兒完全沒有一絲慌亂的跡象,她看著其餘妃嬪跟宮女全都出了大殿,兩名侍衛將大殿門一關,夜宴頓時變成了審犯。


    隻聽曹皇後喝道:“月妃,你可知罪?”


    楚樂兒已經沒有空在理會曹皇後的問話,她隻是對著紫月宮的紅妝女子們說了一句,“一共六十七人,二十二個大內侍衛,十五息內可否做到?”


    慧質道:“娘娘放心!”


    楚樂兒道:“那麽......開始吧!”


    隻見一個紅色身影從人群中回旋而出,期間射出十幾把飛刀,立政殿內的燭火竟被瞬間熄滅!曹皇後剛想大叫,突然一隻手緊緊捂住了她的嘴,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黑暗裏隻有身體穿梭或者倒地的聲音,片刻之後,燭火突然被點亮了。曹皇後正想看看是哪位膽大包天的下人敢這樣對待自己,但眼前的一幕讓她瞳孔不自覺放大,她想尖叫,但捂住她嘴的那隻手是那麽有力,讓她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看見了一地的屍體!短短的十五息內,立政殿的所有侍衛跟下人竟然全部倒在了地上!然後她突然聽到楚樂兒那淡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聲張,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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