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被楚樂兒一番未來前景的描畫刺激得心湧澎湃,似乎預見無盡的財富從碼頭官道滾滾而來。但她並沒忘記這是楚樂兒的功勞,若沒有楚樂兒出謀劃策,銀狐幫恐怕守著兩條巨富之路卻在喝西北風,實在是諷刺。


    想到此處,胡姬對楚樂兒繼承銀狐傳承再無疑慮,若非楚樂兒如此人物,還有誰配得上“銀狐”二字?


    她在清風、明月兩人耳語幾句,然後施身對楚樂兒道:“姐姐稍等,銀狐傳承還有些事物要交於姐姐。”說完進入閨房。


    片刻之後,胡姬拿著一個錦盒出來,捧到楚樂兒麵前,道:“此乃銀狐令,共十枚,請姐姐收下。”


    楚樂兒接過錦盒,慢慢打開,隻見十枚紫色令牌並排躺在盒內。她瞳孔一縮,不由大驚,道:“紫金?”


    胡姬道:“不錯,銀狐令皆是紫金鍛造,刀劍難斷,水火不侵,所以從殷商到現在,十枚令牌皆是完好無損。”


    楚樂兒早聽說過紫金是一種罕見金屬,但此刻卻不由有些震撼。刀劍難斷說明紫金堅硬之極,水火不侵恐怕是紫金本質就是惰性金屬,難以氧化,才保留兩千年不變。


    她拿出一枚令牌,隻見令牌上赫然刻著一個銀狐頭像,銀狐雙眼嵌鑲著兩顆米粒大的紅色寶石,看起來栩栩如生。它雙目一閃,仿佛活過來一般,楚樂兒隻感覺眼前一閃,頓時一個聲音在腦中響起,“樂兒,你來了?”


    當初穿越而來,楚樂兒就聽過這個聲音,銀狐傳承,果然是妖姬妲己!妲己消亡千年,魂魄早已消散,這聲音又是怎麽回事?楚樂兒內心震撼,但卻很快恢複過來,再看向銀狐令時,剛剛那聲音再也沒有出現。此時楚樂兒已經完全確認銀狐傳承果然是真的,至於神鬼之說她卻是半點不信。銀狐傳承雖有玄妙讓自己解釋不清,但絕非鬼神所為,這銀狐令恐怕有攝人心魄的作用,自己不小心才著了道。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不管是誰得了銀狐傳承跟銀狐令,都會聽到同樣的聲音,“xx,你來了?”


    胡姬看楚樂兒愣神,以為是她初見銀狐令內心震撼所致,卻不知楚樂兒心思完全不在此處。半響後道:“請姐姐賜銀狐令。”


    楚樂兒回過神來,將盒中一枚令牌取出,道:“此乃銀狐一尾之令,賜予胡姬,今後胡姬為銀狐一尾!”


    胡姬長跪雙手捧起這枚令牌,隻見令牌一麵是銀狐頭像,另一麵則雕刻著一根狐狸尾巴,正是銀狐一尾代表。


    楚樂兒再次取出第二枚令牌,“清風為銀狐二尾。”


    清風跪下,雙手舉頭接令,道:“謝姐姐賜令。”


    “明月為銀狐三尾。”


    明月行禮接過,“謝姐姐賜令。”


    楚樂兒扶起幾人,道:“今後得銀狐令者,皆為銀狐姐妹,姐妹一心,若有背信棄義,有負姐妹情義者,餘者共殺之!”


    三人跟隨道:“銀狐姐妹,姐妹一心,若有背信棄義,有負姐妹情義者,餘者共殺之!”


    布置完銀狐幫的一些事物後,楚樂兒覺得有必要回客棧跟蘇夢初告辭一下,畢竟不知道這呆子會不會因為自己突然失蹤而鬧到衙門去。蘇夢初雖然迂腐,但在某些事情上卻是固執得很,比如他可能會為了一幅風月無邊跟榮華富貴出賣自己,但卻絕不會做違背法紀的事情。當然,這都是楚樂兒對人心的推斷,實際上蘇夢初如何做對她的影響並不算大。他若是壯得起膽,狠得下心攀高枝,反而對楚樂兒是一種幫主而不是麻煩,“風月無邊”本來就應該落到寧王手上。


    既然掛上了銀狐幫主的稱號,楚樂兒就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隨遇而安了,至少要主導銀狐幫總舵去,至於向蘇夢初道別,楚樂兒兜了兜懷裏的五十兩大銀,將這錠銀子還給蘇夢初算是換了他的這陣子的恩情。當然是指物質上的虧欠,至於人情上,楚樂兒覺得任何人情都比不上自己救他一條命重要。


    回來的路上買了一套標準的公子式外套,楚樂兒換上後不覺真的有了幾分男子的韻味,將長發一紮,窺鏡自歎道:“作為銀狐幫主,怎麽也得有幫主的風度才是。”於是再次換了幾套男裝,好不容易找到一套江湖人士的華裝,直到不像文人士子了,這才滿意離開。


    到了客棧,楚樂兒輕輕推開門,發現蘇夢初竟然趴在桌子上熟睡,不由一陣暗歎,這呆子作詩都作出毛病來了。不就是一首《月下獨酌》麽,比不過李白再正常不過了,何必廢寢忘食呢……


    她當然不了解蘇夢初心中的驕傲,那種文人的驕傲讓他無地自容——自己竟然連一個丫環都比不過,還怎麽考取功名?


    雖然有些同情,但楚樂兒對蘇夢初的態度卻不會有所改變,推了推蘇夢初,道:“喂,醒一醒!”


    蘇夢初張開迷蒙的眼睛,隻覺得眼前出現一位神風如玉的男子,乍看之下,不由驚跳而起道:“你……你是楚樂兒!”


    楚樂兒拉起衣擺轉了一圈,小女兒姿態頓顯,笑道:“非也,在下楚樂。”


    蘇夢初隻覺得心頭一熱,若是不知道楚樂兒女兒身,此時他必定是僅驚歎的是楚樂兒那種貴族男子的風姿,但見識過楚樂兒容貌的他此時哪裏有欣賞男子風姿的意識?聯想起楚樂兒丫環打扮時的樣子,隻覺得當時的楚樂兒玲瓏可愛,加上現在楚樂兒女扮男裝的小女兒姿態,蘇夢初隻覺得看到一種異樣的美。這種美非是人間絕色,但楚樂兒擺衣一轉的笑容卻在他腦海裏緩慢回放,似乎這一個簡單的動作蘊含無盡的美感。


    舞蹈?一個詞語浮現在他腦海裏。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蘇夢初便有看見舞姿的感覺。天生舞姿?他不由閃過一個想法。文人雅士多有青樓賦詩的經曆,並認為逛青樓是文人風流雅事,引以為傲。蘇夢初才學初顯,自然是有些經曆的。而青樓女子才藝之中,文人猶愛歌舞。畢竟琴棋書畫是自己的本行,若連青樓女子都比不過就有些過不了臉麵了,比如四絕才女,若不是才高八鬥之士,絕不會有菜鳥般的文人想去領教四絕才女的絕世才華。當然,若是歌舞雙絕的青樓女子,那些所謂的才子肯定會趨之若鶩!


    舞姬歌姬經過一代代的完善,文人們對歌舞的評價水平也達到一個極高的程度。其中就舞技而言,文人中似有流傳有些女子“天生舞姿”的傳言。天生舞姿,即使這個女子身材相貌不算出眾,但當她在台上翩翩起舞的時候,所有看客都會不自覺沉迷到她的舞蹈中。這種舞蹈自成體係,幾乎能稱得上是舞技中的王者。猶如劍中聖者,四絕才藝中的宗師。但舞蹈這一行業始終是女子才藝,隻配旁人觀賞,因而得不到肯定,即使舞姿再精美絕倫,也登不上大雅之堂。


    蘇夢初不由一陣歎息。楚樂兒若是成為舞姬,絕對是百年難遇的絕色天姿,興許隻有傳說中的舞天仙才能與之媲美。楚樂兒隻是個丫環出身,很有可能是從宮裏逃出來的,自己雖然看出她是天生舞姿,但卻無其他雜念,隻是可惜了這天賦。


    蘇夢初不知道的是,楚樂兒對舞蹈早就已經達到極高的境界,天生舞姿不過是指身體的柔軟性及氣質,剛好自己兩樣都不缺。當然,若是讓楚樂兒知道蘇夢初的想法,又少不了一頓暴打,自己是可是北影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哪裏是那些庸姿俗粉能比較的?沒看見連四絕才女都被自己一人折服了嗎!


    楚樂兒看蘇夢初愣愣的模樣,不由一陣好笑,道:“呆子,我要走了,來跟你說一聲。”


    蘇夢初回過神來,隻覺得一陣失落,道:“辭行?你要去哪?”他一直把楚樂兒當成宮裏逃出的丫環,一個丫環哪裏有去處?


    楚樂兒笑道:“天下之大,自然有我去處,莫非你還舍不得我?”


    蘇夢初一陣羞惱,道:“當然不是……在下隻是擔心你一個姑娘家,如今世道險惡,楚姑娘還是留在這裏,在下雖然是個文人,但好歹能庇護姑娘一二……”


    楚樂兒忍不住笑出聲來,用手指撮了撮他腦袋,道:“你庇護我?你打得過我嗎?”


    蘇夢初臉色一紅,道:“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楚樂兒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女子地位低下,就算能力再強,若是單獨一人恐怕到哪都不會得到待見,而蘇夢初是個男子,隻要不是犯罪,他還真有點用處。


    但楚樂兒心意已決,道:“所以我說,我現在是楚樂,並非楚樂兒……”她嫣然一笑,從懷中取出一袋碎銀子,“這是還你的銀子……”


    蘇夢初並未接過,而是道:“這怎麽可以,我要了你的銀子你怎麽辦?”


    楚樂兒終於有點感動,蘇夢初先是擔心自己而不是奇怪銀兩的來處,看來他真是關心自己,想起自己這真日子來不斷欺負這儒生,心裏還真有些過意不去。將銀子硬塞到蘇夢初懷裏,道:“叫你拿著就拿著,你以為我楚樂兒是那種欠錢不還的人嗎?”


    蘇夢初正欲說什麽,楚樂兒已經走到了門口,道:“byby!”


    蘇夢初來不及思考“byby”的意思,隻是追到門前,道:“我們以後還能見麵嗎?”


    楚樂兒又是一笑,這一笑似乎定格在蘇夢初眼裏,隻聽她道:“有緣自是可以相見。”


    蘇夢初怔怔地看著楚樂兒遠去的北影,念叨著,“有緣可想見,若是無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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