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光說了很多,一直到眼睛翻白,說話都變得艱難,他交代的事情細致到讓人驚訝,一個男人,帶著五個孩子生活,艱難可想而知。


    朱天磊的手一直扶著呂光的手腕,沒人知道,他幾乎把體內的靈氣百分百的都輸給了呂光。


    “大夫......我想知道你叫啥名字......”


    呂光忽然吃力的問道。


    “我叫朱天磊。”


    “朱......天磊......咳咳,我......太高興了.......”


    這句話一說完,呂光的手就啪的一聲垂了下去,重重的落在了病床的床沿上。


    呂光死了!


    呂光的死像是一枚包含著血淚和絕望的炸彈,讓原本還算平靜的隔離區變得充滿了壓抑,病人的哭聲此起彼伏,就是醫護人員也都哭喪著臉。


    呂光的屍體被送到了解剖室,按照傳染病防治法的規定,傳染病人的屍體是可以解剖的,雖然最開始朱天磊有些抗拒,但是,他也知道,呂光的屍體也許能夠成為他了解病情最重要的部分。


    屍體解剖之後,不管是參與解剖的醫生,還是朱天磊,都被眼前的一幕惡心的差點當場吐出來。


    呂光的內髒,已經潰爛,這還不算,在潰爛的傷口上,爬滿了白色的囊狀蟲子,密密麻麻,不斷的啃噬著已經潰爛的內髒。


    穩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情緒,朱天磊知道,呂光的死因並不是傳染病,但這個發現,卻沒有讓他的心情得到半分的緩解。


    自從得到靈醫仙術的傳承之後,他救過的所有人最後都痊愈了,哪怕是已經病入膏肓,隻剩一口氣的葛天鷹。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醫術的確是能夠起死回生的,他沒有表現出驕傲,其實內心深處是有幾分自負的。


    可是呂光的死,將他的自負擊的粉碎。


    雖然呂光的死因被公布出去,卻並沒有讓隔離區的氣氛得到絲毫的緩解,絕望的情緒愈演愈烈,最後竟然發展到了有病人瘋狂吵著想要離開隔離區。


    而送進來的病人越來越多,醫護人員患病的人數也越來越多,李平和李勇看著日漸消瘦的朱天磊,滿心的無奈。


    雖然前方的支援不斷,但醫護人員卻沒有辦法大規模的進入,沒有醫護人員,就意味著治療工作很難開展。


    朱天磊看了一眼手裏的電話,他知道,楊市長已經給予了自己很大的支持,一個市長,每日一個電話,親自問候自己,這絕對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殊榮。


    唐文對自己也是大力支持,但是醫院需要運作,醫護人員的數量是有限的,甚至於醫護人員增調的速度,趕不上病人進入的速度。


    他一個人的能力有限,之前還堅持用自己的辦法進行醫治,但現在隔離區的病人已經達到了一百來人,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是斷斷不行的。


    最後,不得不對病人注射抗生藥物,用來抵抗病毒,但所有人都知道,大量抗生藥物的使用,對病人的身體是有極大傷害的。


    朱天磊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力量會這麽渺小,渺小到他開始懷疑自己。


    “楊市長,我......”


    電話接通,朱天磊卻頓住了。


    他不太擅長跟人提要求,哪怕是為了治病救人。


    “天磊,有什麽事情你盡管說,我讓衛生局發布了傳染病防治的最新通知,現在,全國範圍內,已經發現了大約七百多個病例,但雲海市作為最先發現病例的區域,衛生廳和國家疾控中心都非常重視,很快,就會有專門的工作小組到醫院來做調查......”


    接到上麵的通知之後,楊文傑很興奮,他知道朱天磊現在的壓力很大,但偏偏朱天磊還是個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人,有什麽難處也不肯跟自己說,很多情況還是他從其他人那裏打聽到的。


    “楊市長,現在我們的人手太少了,您看......”


    朱天磊說了半句,就說不下去了,那個在仲裁大廳口舌如劍,在電視機裏機敏如風、言辭如刀的人,此時卻像是個剛剛學說話的孩子。


    “天磊啊,你小子終於跟我說實話了,放心吧,市裏已經發下了號召,最晚後天,就會有一支大約三十人的醫療小團隊進到隔離區。”


    跟楊文傑通過電話,朱天磊的心情幾天來第一次覺得有些許的輕鬆。


    他走出辦公室,伸了個懶腰,就開始了每日必須的工作,查房。


    “姐姐,你的咪咪好大啊,我爸說,咪咪大的女人腦袋都不聰明,姐姐也是嗎?”


    聽到病房裏傳出來的聲音,朱天磊忍不住莞爾。


    小鋼蹦這個孩子,激靈活潑的很,而且小小年紀,就知道找漂亮護士給自己紮針,要是長的不好看,這小子就腦袋疼、屁股疼的不肯配合,現在竟然還學會調戲妹子了。


    “小色狼,胡說八道什麽,你再胡說,小心我打你屁股!”


    護士小韓也很喜歡小鋼蹦,不過被個小豆丁這麽調戲,小韓怎麽樣都覺得有點丟麵子,所以惡狠狠的威脅了一句。


    “姐姐一點也不溫柔,凶巴巴的,以後肯定沒有男人敢娶你,要不等我長大了,我娶姐姐當老婆吧!”


    噗!


    朱天磊忍不住笑了出來。


    “是誰,誰在外麵偷聽我跟姐姐談情說愛?”


    朱天磊無奈的推開門,看到小鋼蹦坐在床上,繃著小臉,護士小韓站在一邊,一臉的鬱悶。


    “是大哥哥啊,嘿嘿,大哥哥,咱們都是男人,我說的你都懂的哈!”


    小鋼蹦一看到是朱天磊,繃緊的小臉立刻笑出了一朵花,帶著幾分諂媚的討好。


    “你啊,今天還難受嗎?”


    麵對這個最小的病人,朱天磊用的心力是最多的,除了簡單的護理,其他的工作都是親力親為,所以感情很深厚。


    “難受啊,不過姐姐剛才跟我香香了一個,我就不難受了!”


    小韓沒想到小鋼蹦竟然會這麽說,雖然說童言無忌,還是臊的一張臉通紅。


    聽到小鋼蹦的話,朱天磊的臉色卻一下子沉了下來。


    朱天磊很少沉下臉,特別是麵對病人和醫護人員,總是和顏悅色,不管多累、多疲憊,甚至麵對病人的刁難,都不曾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悅。


    “小韓,你不知道護理病人的要求嗎?”


    小韓的臉色一白,低下了頭。


    “朱醫生,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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