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柯哥,田柯哥,你拿錯刀了!”夢萌見田柯神情恍惚,便一把抓住田柯的手,搶奪下他手中的手術刀。


    被夢萌這麽突然地製止,田柯才回過神來,發現明明是要幫病人縫線,卻抓起了刀。一陣心悸後怕不已,田柯緩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給病人縫合好傷口。


    洗完手出來的田柯被迎麵而來的夢萌攔住,夢萌雙手叉腰有些惱怒:“田柯哥,你這到底是怎麽了!魂沒了啊!”


    “對不起,這幾天有點累。”田柯根本找不出什麽更好的理由來搪塞。


    夢萌根本沒當真:“別想騙我,姿柔姐離開了,你就變成這樣了。那你為什麽要放她走呢?”


    “姿柔又不是犯人,我沒有理由阻攔她、強迫她留下。”


    “你總是這個樣子,從來不知道表達,你喜歡她又不跟她說,你們這樣猜來猜去的,怎麽可能有好結果呢!”夢萌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眼看著夢萌比自己還要焦急的樣子,田柯是覺得眼前這個小丫頭特別可愛,從來夢萌都毫不掩飾對田柯的崇拜,田柯對夢萌是真的像大哥哥那般疼愛。


    寵溺似的拍了夢萌的頭一下,田柯忍俊不禁:“小丫頭,你倒比我還急。”


    “哼,我不管,你不行動,我去幫你把姿柔姐追回來!”夢萌這時刻刁蠻極了。


    田柯立馬嚴肅起來,板起一副麵孔:“去什麽去,你知道姿柔住哪兒嗎!還有,現在上班時間,再瞎胡鬧,小心我炒了你。”


    “凶什麽凶,就知道對我凶,要不是我離開醫院來這裏幫你,我看你能像現在這麽得意嗎!”夢萌嘟囔著離開,心底仍舊替田柯感到著急。


    午前的陽光,溫而不烈,夾雜著氤氤氳氳的甜蜜氣味,唐姿柔跟黃苓坐在沙發上平靜地品嚐著咖啡,她們不是閨蜜,而是相生相伴的姐妹。給彼此一個眼神,便各自覺得安寧。


    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楚博也悠悠走下樓來,一副蓬頭垢麵的樣子坐在了兩個姐姐的對麵。


    “真是小懶豬,起床還不趕緊洗臉去。”能跟唐姿柔重逢,黃苓的性格仿佛回到了當初,拾回了些許燦爛。


    一把抓起唐姿柔的咖啡,楚博一口氣喝下,兩個姐姐也沒能攔住她。“哎呀,我渴死了。”


    “那是阿柔的,壺裏還有,你自己不會去倒啊,死丫頭。”黃苓真是覺得自己已經把楚博寵得無法無天了。


    唐姿柔卻擺擺手:“由她去吧,隻是小博,你喝咖啡跟喝酒一樣,一點女孩子樣子都沒有。”


    “好哇,你們兩個現在合起夥來損我是吧。打住吧,我有正經事要跟你們說。”楚博大大咧咧慣了,並不是很在意她的行為舉止。


    當目光全都集中在楚博身上時,楚博便再開口:“我查到韓超的前女友也是個警察。”


    唐姿柔跟黃苓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都露出譏笑的表情。


    黃苓弓下了身子,坐姿隨意:“那又怎樣?這也不奇怪呀。”


    “最重要的是,這位前女友也是死在了當年那個軍火案爆炸中!”楚博露出得意的表情。


    不得不承認,這確實令人咋舌,卻仍未讓眼前的疑雲消除,讓人看不清的重重疑障,始終讓她們無從下手。


    “你的意思難道是,韓超也在暗中跟這個案子嗎?”沉默了許久的唐姿柔也終於開口猜測。


    楚博凝視著唐姿柔搖了搖頭,然後又將目光向黃苓投去,神情像是想要獲得允許:“姚樺安一直是韓超心中無法填補的遺憾,我覺得完全可以利用韓超,他一定也想要一個真相,隻是他現在還並不知道這個案子另有內情。”


    “不行,這樣做太危險了,你以什麽理由勸他調查那件案子,萬一你無法說服韓超,反而暴露了自己呢!我不準你這樣做!”黃苓重重放下手裏的杯子。


    楚博卻不情願:“我有信心能做到,現在韓超很喜歡我。”


    不知道哪兒來的慍怒,黃苓橫眉怒目的樣子有些嚇人。


    “我不準你冒險,你一旦暴露會毀了我們整個計劃!”


    唐姿柔淡淡地拉了拉黃苓的衣角,示意:“別這樣,好好說。”


    就好像從來不曾被黃苓信任過一樣,楚博始終覺得自己可以獨當一麵,她此刻就想要表現自己:“你就是不相信我,看不起我,我偏要證明,我會做得很好!”


    楚博憤憤然站起身離開,黃苓也急得站了起來吼道:“站住!你給我回來!”


    正當黃苓想要追上去阻止楚博的時候,唐姿柔卻攔住了她:“由她去吧,她處在一個急切想要證明自己的年紀。”


    太陽升到了正上空,正午的燥熱讓人都有些頭暈,即便體表的溫度走得多高,心裏的涼意也絲毫不減,黃苓也是怕極了功虧一簣的,畢竟如今的身份並不光彩,她是鄭翹,不再是黃苓,一旦被人發現她是黃苓,那麽,當年欠下的囹圄之刑還是要還的。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唐姿柔似乎總能看穿黃苓的心悸,她不需要知道太多,但她始終能守護好她的天命。


    望向窗外的刺眼陽光,朦朧了雙眼卻擦亮了心靈,黃苓側倚在唐姿柔的身上,語氣並不輕鬆:“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很不容易,最令人絕望的是無從下手,到底是誰出賣了行動吞下了那筆錢。”


    “不著急,我們不能急,”唐姿柔輕揉著黃苓的手臂,“我記得那次軍火交易是黃爺決定的,也是黃爺中途取消的,我不知道為什麽最終還是交易了,但那次確實死傷太大了。”


    黃苓就像是被人重重敲擊了一下,她很是驚訝:“我爸爸同意的交易?不,不會的,他從不會做軍火交易的,這是他的原則。”


    遲疑了一下,唐姿柔還是決定說出來:“可確實是黃爺親自接的生意,就在你出國前幾天,接了那筆交易後,就決定送你出國了。”


    隱約嗅到了陰謀的氣味,一切似乎是魔鬼的遊戲,黃苓感到不寒而栗:“難道跟爸爸有關係?那筆錢……不對?爸爸的遺產不足三千萬……”


    唐姿柔麵露難色,再三踟躕,還是覺得該說出來:“阿苓,黃爺其實暗中幫你在瑞士銀行開了一個戶頭,他隻告訴了我,他說這是你今後的一切。”


    “你怎麽以前不告訴我,裏麵有……多少錢?”黃苓倒吸一口涼氣,卻始終抱著好的希望。


    “八千萬。”唐姿柔利落地說出,也算了卻了一件深藏已久的心事。


    如同墮入地獄一般,黃苓的臉色此刻非常難看,她不能確定那是黃爺一手策劃的,但是,一旦產生嫌疑,她便害怕真相。


    “苓,不追究真相了,不行嗎?”唐姿柔看得出黃苓心裏的畏懼。


    一想到第二次生命是幹爹給予的,生性重情重義的黃苓是無法做到背信棄義的,況且那場交易毀滅的,不僅僅是信義,還有幾十條無辜的人命,包括興炎的兄弟。


    “不,我要弄清楚所有事,為了幹爹,也為了爸爸,我要證明不是爸爸做的。”就算連自己都在懷疑,黃苓也還是想要還原真相,在自己心裏洗清對自己父親的懷疑。


    黃苓渴求的注目著唐姿柔,雙手握住唐姿柔的雙肩:“你還知道什麽?告訴我!”


    “當年我年紀還小,黃爺沒讓我接觸生意,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不過……”


    “不過什麽?”黃苓緊追不舍。


    唐姿柔猶豫過後狠下心腸:“不過你可以去問問趙永成。”


    答應過黃苓的事,田尹從不怠慢,他想方設法單獨找到了韓超,他曾經最信任的兄弟。


    被田尹突如其來地抓住,韓超顯得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阿尹,你嚇死我了,這是做什麽?”


    “我有事要你幫忙,又不想給你造成影響。”田尹也知道自己跟韓超截然不同的身份立場。


    韓超雖不情願,但畢竟與田尹那麽多年的交情:“鬆手吧,說你要我幫你什麽?隻要不是違法的事。”


    立刻鬆開了雙手,田尹一字一句地說:“幫我查一下吳承蕭當年的背景,他有沒有案底,還有跟他有關係的人。”


    聽得心頭一驚,韓超問他:“你這是要做什麽?”


    “你不要管,幫我查就行了。”田尹不敢泄露。


    韓超耿直老實,但他並不傻:“你要追究黃利峰的死?為什麽?都過去這麽久了?”


    “為了興炎。”田尹想要就這樣敷衍過去。


    “興炎早已更新換代,你並不是為了興炎,你是為了她!怎麽?她沒死?她回來了?”韓超想不了解眼前這個哥們都不行,當初田尹就是為了黃苓再三違反紀律,甚至為了黃苓棄明投暗。


    田尹始終不願鬆口:“她早就死了,隻是,隻是我欠她的。”


    好好的康莊大道不走,偏偏選擇那羊腸小路,韓超越是看重這好哥們,就越是氣憤難平:“田尹!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韓超即將要離開,卻被田尹一把拉住:“我已經不是興炎的大哥了。”


    被這樣的一句話震住了,韓超駐足回頭,意味深長地看著田尹的臉,良久才勉強擠出一句:“好,我幫你這一次!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回頭。”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一直都把你當兄弟。”田尹是真心這樣說的。


    分離時的依依不舍終究難做停留,韓超與田尹分開前最後一刻,是這樣告訴田尹的:“我也是。”


    一生中最好的時光,都留在了警校裏麵,即便後麵的路各有不同,但男孩子們之間,結下了兄弟情便是一生一世都無法撼動的,那赤裸上身在宿舍裏打鬧的光景仿若仍曆曆在目。


    好兄弟,是一輩子的事,韓超跟田尹都早已把對方埋進了心底,帶著校園時光的回憶。


    蕭蕭簌簌的落葉輕輕在腳邊揚起,斷斷續續的風輕輕地來輕輕地去,一抹還能感覺到的暖陽打在人們的心尖上,提醒著愁緒萬千的人生活還有美好。


    光陰悄悄地去,從來不留痕跡,一轉眼,就到了唐夢薇的忌日。


    人一旦離去,留給現世的人隻有記憶中的美好,那些年的恨,從不會恒久。唐姿柔踏著輕輕緩緩的腳步來到了那片墓地,帶著人心底最質樸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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