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的楚生卻是不急著休息,在見識到方蕭天才一般的潛質後,他的心裏自然是不甘。


    從邊上樹林裏撿了一根稍微硬一些的樹枝,便尋了處空地開始在地上畫起了符。


    既然對方已經用了兩天時間將其中一道符文筆畫悟透,那麽自己也一定可以用兩天時間做好與他一樣的事情!如此想著,手中那根樹枝已經畫出了第一道筆畫,但就在那筆畫完成的瞬間,那道筆畫卻是忽然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將其分成兩半。


    果真是冥冥之中存在了一種力量,正阻止這道筆畫的生成。


    “我不信……我不是廢物,他能做到為什麽我就不能,什麽天厄之命,我可是修煉了時來運轉訣……我才不信那什麽天厄之命!”


    想著方蕭陷入片刻低落後,卻是近乎癲狂地拿著樹枝在地上刻畫著,有時候畫出來的筆畫並沒有被破壞,但隨即卻是發現原因竟是自己畫得並不工整,隻能將其擦去重畫。


    夜還在繼續,他也沒有停手的打算,一直到天邊的星辰逐漸地暗淡,東方開始露白的瞬間,布滿血絲的他雙手顫抖著畫完了一道筆畫——和之前所畫的那些筆畫一樣的結局,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


    終究還是沒有成功。


    “嗬……我的才能也隻是如此嗎……”苦澀地自語了一聲,他將手中的那根早已被磨得不成樣子的樹枝猛地摔到一邊,隨即便是一聲低吼,“我的……我的才能,我就真的比不上任何人嗎——!”


    原以為明白了第一道筆畫的意境之後很快就能掌握它,但看著自己麵前被折騰得不成樣子的地麵後,終究還是憤然攥緊了拳頭,身子歪斜地從地上站起,一步步沿著山路朝著山頂走去。


    雖然依舊什麽成就都沒有,但玫虛道長與他的約定終歸還是不能違背的。


    一路上便見有些與他一樣身份的外門弟子已經起身朝著外事堂跑,更有內門弟子夾雜在中間,雖說是同門同脈,但互相也沒有什麽攀談的欲望,往往都是對視了一眼後就自顧自離開,一直到那山後石台上為止。


    此時天還未完全亮,但玫虛就像在這裏呆了一夜一般早早地坐在中央。


    “師尊,弟子來了……”沙啞的聲音響起,昨夜未眠,讓現在的他有些疲憊,但還是強撐著與玫虛打了聲招呼,但玫虛似乎並沒有聽到楚生的聲音,依舊閉目打坐。


    無奈之下他隻能坐到自己的蒲團上,剛想提筆,卻是再也承受不住發自內心的困倦,趴在桌上便睡著了。


    等到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天色稍暗,扭頭卻見西邊已經被染成一片殷紅,原本應該坐著方蕭的位置已經沒有了對方的身影。


    竟是——睡了那麽久?


    已經到傍晚了嗎?


    才睜眼便聽見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吾徒,畫上一張符,今日便算是結束了吧。”


    隨即眼前的光被某個蒼老的身影攔下,一襲白袍的玫虛已經站在他的麵前看著他,臉上看不出悲喜。


    但楚生卻是心中不由得一涼。


    自己這一天下來都在睡覺,師尊一定是生氣了吧?


    想到這裏不由得對自己的毅力懷疑起來,心中更是苦澀,但還是照著玫虛的說法,拿起筆,想象著那筆畫的意境,筆尖落在符紙上。


    想著想著,他不由得再次神遊起來。


    一定是被師尊討厭了吧?明明對自己那麽大期待,獲得的卻隻有失望。


    今後又該如何?沒有天賦的話再怎麽努力都白瞎了吧?


    不斷地湧出各種負麵的念頭,一直到耳邊再次傳來玫虛的呼聲才回過神來。


    “還在等什麽,快撒手!”


    “啊?”


    楚生下意識將手中的筆扔掉,再看那桌上符紙卻是已經被畫上兩道筆畫——在走神的時候居然多畫了一道。


    而更讓他吃驚的是,這符紙上的兩道筆畫此時不僅沒有遭到破壞,反而開始一點點地泛起一絲淡藍色的流光,隨即便覺四周天地靈氣一陣顫動。


    而後在他的眼前,那道符紙開始一點點上浮,最終——在不斷匯聚的天地靈氣中化作齏粉,在那符紙為中心的小片範圍內掀起一陣罡風,將木桌上的剩餘符紙吹得四散,墨水也濺了一身,但此時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對於方才發生的那件事情他還有些懵。


    “這是——”


    “天地道文……楚生吾徒,你做得很好,沒想到用這普通的筆再加上靈墨就能畫出天地道文!”


    玫虛的話回答了楚生的疑問,後繼續說道,“沒想到居然如此快就將筆畫中的意境記住,甚至還畫出了天地道文……看來你的確有畫符的天資,哈哈——!當初為師收你為徒真是一件幸事!吾徒,再畫一張試試!”


    聽了玫虛的話,他再次提筆,隻是這一回筆落卻並沒有發生方才的那一幕,但那兩道筆畫疊加起來卻是沒有遭到破壞,安穩地在符紙上風幹,證明畫的筆畫已經完全正確,不管是已經還是外形!


    “果然剛才是巧合啊……”玫虛輕歎一聲,淡淡地說道,“也對,那天地道文有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被人掌握,你也隻是一個孩子罷了……是為師心急了一些。”


    隨著一老一少相處的時間越久,與他說話的時候玫虛的自稱也從本座朝著為師轉變,不由得讓他心中一暖。


    “天地道文……師尊,那是什麽?”雖然玫虛回答了他的疑問,但其中最根本的天地道文是何物卻是全然不知。


    “這你還不需要知道太多,隻要知道你現在畫出來的筆畫都是正確的就夠了!”玫虛此時的心情似乎很愉快,竟是單手一翻,一塊泛著金光的木牌落在他手中,將木牌交給楚生後接著道,“楚生吾徒,這木牌是為師親手煉製的信物,有了它便可自由出入經閣,閱覽經閣第一層內典籍,還有……明天開始每七天來此地一回讓為師。”


    自由出入經閣,還可以閱覽其中第一層的典籍!


    雖然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楚生心裏十分激動,但在冷靜下來後也隻能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無奈地說道,“師尊……那個……”


    “若有什麽困難,但說無妨!”


    “師尊,弟子不認字……”


    “咳咳,這個嘛……”玫虛似乎想說些什麽,但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停頓片刻後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經閣內典籍大多記錄在玉簡中,隻需心神探入玉簡便可得知其中一切。”


    大多數都記錄在玉簡裏,也就是說還有少部分並沒有這樣做?


    雖然覺得玫虛說的話有些不靠譜,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朝著玫虛欠身一拜後,便下了山。


    今天的收獲還是很大的,雖然至今搞不明白玫虛說的天地道文到底是什麽,但既然被他表揚了也就是說——自己畫的那道筆畫已經正確!


    “看來晚上做的那些還是有用的嘛……”如此想著,楚生的心裏更加振奮了。


    方才玫虛也說了,明天開始每隔七天再去一次,雖然明日不必再去,但他還是覺得不能懈怠。


    “我的資質或許當真不如方蕭,但我……”


    正如此想著,卻是從前方的山道上響起一陣熟悉的歎息,讓楚生原本放鬆的心瞬間繃緊,甚至背後都開始滲出一絲冷汗。


    “哎呀,真是巧……沒想到在這裏和你遇上,小廢物今天也很符合你的風格啊,竟是睡了足足一天,我可是已經開始感悟第二道筆畫了,若是你隻是如此程度的話——倒不如找個沒人的地方把自己埋了,也省得在這世上丟人現眼!”


    轉角是一襲白袍的中年人,那張熟悉的麵孔慘白,兩眼陰沉地看著他,赫然是方蕭無疑!


    眼見楚生如此反應,方蕭卻是驀地輕笑一聲道,“怎麽,你這臉色似乎是見了鬼一樣啊,我就那麽讓你害怕嗎?嘿嘿……小廢物,我方蕭不僅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


    “你……可是你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我做不到的,早晚……我要把你和那隻死狗殺了,我要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落下一句狠話後,方蕭卻是什麽也沒有做,徑自離開了。


    隻剩下楚生一人癱軟在石階上,呆呆地看著遠方。


    他還以為不會再和對方說話,但沒想到對方在這時將話挑明了。


    ——若是當初,將他徹底殺死就好了!


    陰鬱的心中,不由得閃過如此念頭。


    ……


    原本以為可以安安靜靜地修煉幾天,好好地熟練符道筆畫,順便鞏固自己的修為,但一切都在第二天的時候化為了泡影。


    就在那一天清晨,才剛剛修繕好沒多久的木屋大門被轟的一聲踹飛,木屑四散甚至連整個木屋都抖動了一下。


    緊接著便是一道尖銳的女聲傳入耳中,將仍舊睡夢中的楚生驚醒。


    “混蛋你竟然敢騙我——!你根本就不叫邱若!”


    睜眼便見一襲紅裙的少女正瞪著一雙眼睛,怒目圓睜地看著自己。


    楚生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古怪之意,當初隨口報了個邱若的名號,以為這小丫頭不會再和自己產生任何交集,但沒想到才過了多久她就找上門來了。


    當即他心一橫一手撐著自己半個身子,冷哼一聲道,“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何必那麽較真!”


    “你騙了我的紅蓮劍氣!”


    “師尊這就是您的不對了,弟子可是好端端地向您學來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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