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近在咫尺的父親,我心中又驚又喜。喜的是我娘之前告誡我的話,並非胡言亂語。驚的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到,我爹這十二年竟然是在陰間度過的!而且還成為了冥帥。


    聽到我的呼喊聲,我爹身體微微一顫,隨即對著鬼將冷哼一聲,說:“你暗害我一家老小的這筆賬,終歸是要清算的。到時候別說我不講同僚情分!”


    鬼將在得知我爹的真實身份後,顯得十分驚詫,緩緩向後退了幾步,看來是心中已經有了退意。


    在對鬼將說完一番話後,我爹徑直走到我麵前,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我看了起來。


    看著此刻我爹枯瘦的麵容,我隻覺得心頭一顫,我無從得知這十二年來我爹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使他的容貌發生如此大的改變。


    我爹眉頭微皺,有些不解的說:“不是已經破掉宮下水煞了嗎?怎麽你體內的陰氣會平白多出了許多?”


    突逢巨變,我竟然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並沒有回應我爹的詢問。


    就在我暗自發呆時,一旁的鬼將冷哼一聲,說:“袁承庸你走著瞧,冥帝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不等我爹做出反應,鬼將便化作一團黑氣,朝著遠方飄了過去。


    看著漸行漸遠的黑氣,我大驚失色,如果鬼將將此事告知冥帝,那我爹的處境豈不是非常危險?!想到這裏,我再也按捺不住激動地情緒,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符紙,想要攔截鬼將。


    見狀,我爹對我擺了擺手,說:“讓他去吧,冥帝現在還奈何不了我。”


    見我爹阻攔,我支吾著應了一聲,隨即將符紙重新放入了口袋當中。


    “你一定要妥善保護好你娘的殘魂,這十二年我日夜查探。已經查出你娘剩餘的魂魄還處在陰間,等我將魂魄找到再做打算。”


    聽到我娘的剩餘的魂魄還未消散,不由我大喜過望,隻要將我娘的魂魄湊齊,說不定她就有還陽的可能了!


    四目相對,我爹輕歎一聲,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頂,說:“長高了不少啊,臭小子。”


    看著我爹這番舉動,我隻感覺心中升起一絲暖流,剛想開口,卻隻見我爹眉頭一皺,表情顯得十分凝重。


    我爹在朝著身後張望了幾眼後,說:“不好,閻君有事喚我。你按照原路返回去,等我湊齊你娘的破魂再做打算。”


    說著,我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堅毅的神色,隨即匆匆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這一切幾乎在瞬間發生,看著我爹離去的背影,我剛到嘴邊的話隨即被咽了回去,強忍著激動地心情,朝著原路走去,打算想辦法回到陽間。


    路上,我爹所說的話一直在我耳邊回響,想到我娘有機會還陽,我心中不由十分高興,隨即笑出了聲來。


    朝著前方走了大概一刻鍾後,我停下腳步打算稍做休息。心中暗自思量起回陽間的方法,之前聽城隍廟小鬼說,他三天才會來陰間一次。而據我和他分別,最多也隻有半天的時間,換句話說我至少要在陰河岸邊等待兩天,萬一鬼將賊心不死,那我的處境豈不是十分危險。


    就在我愁眉不展束手無策的時候,隱約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極為規律的腳步聲,轉身朝著身後看去,所看到的景象不由使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在距離我不遠的後方,一對手持戈矛,身穿古代盔鎧戰甲的士兵正在緩緩朝我走來,看他們的打扮,像極了民間謠傳的陰兵!


    聽老輩人說,每逢遇到天災、瘟疫以及大規模傷亡的事情,陰間就會派出陰兵去鎖拿魂魄。原本以為這隻不過是坊間謠傳,可沒成想今天竟然被我撞上了!


    看著陰兵隊伍徑直朝自己走來,我暗叫一聲不好,心想難不成是鬼將將此事稟報給我冥帝,這才派陰兵來抓我的?


    想到這裏,我不禁一陣後怕,匆忙站起身來,輕聲朝前方跑了過去。


    可還沒等我跑上幾步,隻聽身後一陣冷笑,“他在那兒,別讓他溜了!”


    聽到身後傳來鬼將的聲音,我大驚失色,隨即加快腳步,朝著陰河趕了過去。心中拿定主意,就算是遊回陽間也絕不能讓鬼將抓到自己。


    可我沒想到,訓練有素的陰兵的奔襲能力遠勝於我,看著自己和陰兵隻見的距離漸漸縮小,我的心髒就好像被滾油燙過似的,汗水早已將我的衣服浸透,體力也一同迅速流失。


    “殺!殺!殺!”


    就在我疲於奔命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極具威懾力的喊殺聲,聽到喊聲我心一顫,直覺腿根發軟,差點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見我放慢腳步,鬼將朗聲大笑,說:“活捉袁平一冥帝有賞!”


    鬼將此言一出,身後陰兵的殺喊聲陡然變得洪亮了不少。這些陰兵生前全都是身經百戰的將士,有極大部分是戰死沙場的老兵。他們言語中所夾帶出的肅殺之氣,一度使我險些癱坐在地上。


    見鬼將帶領陰兵即將追來,我把心一橫,從口袋中取出符紙,停下腳步打算拚死一搏。與其到最後因為力竭被生擒,倒不如背水一戰。


    看著奔襲而來的陰兵隊伍,我心中隻期望我爹能趕來結尾,要不然等我將符紙用光的時候,就是被鬼將生擒的那一刻。


    在我停下腳步的瞬間,陰兵便將我團團圍住。之後閃開一條道路,鬼將慢悠悠的走到我跟前,一臉玩味的看著我,說:“跑啊,怎麽不跑了?有袁承庸護著你,就以為在陰間暢通無阻了?”


    看著自己周圍猶如潮水一般的陰兵,我冷哼一聲,取出一張符紙,朝著鬼將丟了過去。


    鬼將此時正一臉得意的對我說話,顯然沒能想到我會突然發難。雖然在看到符火後迅速做出反應,但還是沒符火擊中了肩頭。


    符火在擊中鬼將後,散發出了打量的黑煙,隨即迅速燃燒殆盡。


    鬼將吃痛叫了一聲,憤怒的看著自己肩頭處殘留的灰燼,大罵一聲,指著我說:“給我把他綁了!”


    鬼將此言一出,圍繞在我周圍的陰兵一擁而上,但因為鬼將的吩咐,他們並沒有將矛頭指向我,而是用戈矛的另一端,朝我掃了過來,試圖迅速將我收服。


    看著從四麵八方向自己襲來的棍棒,我暗叫一聲不好。此前自己能夠殺死鬼差,完全是依仗著燕行給的符咒,對於貼身肉搏我卻是一竅不通。


    幾乎在瞬息間,陰兵手中的棍棒已經到了我的麵前,見狀,我退無可退,隻好雙手抱頭,護住了要害部位。


    可就在我束手無策之時,隻感覺胸前鎖骨處一陣暖流傳來,緊接著胸前佩戴著的玉髓光芒大放,那猶如虎嘯的嘶鳴再次響起,震得我耳朵嗡嗡直響。


    伴隨著嘶鳴響起,已經到我頭頂上方的棍棒一齊被擋了回去。放眼望去,隻見一頭通體青色,頭尾丈二的水鹿正站在身旁,前蹄不提踐踏著地麵,眼睛正死死盯著鬼將。


    看到突然出現的青鹿,我大喜過望,在下意識中急忙起身,跳上了青鹿的後背。


    在我騎上青鹿的瞬間,青鹿再次發出一聲嘶鳴,前蹄高高躍起,朝著鬼將奔了過去。


    鬼將見狀急忙躲閃,青鹿抓住時機越過陰兵的包圍,帶著我朝前方跑了過去。


    看著身後的陰兵,我坐在青鹿背上長出了一口氣。隨即仔細朝著青鹿打量了起來。


    隻見自己所乘騎的青鹿,體型竟然與駿馬相差無幾,頭上的兩隻犄角十分粗壯,呈u字形,顯然是一頭公鹿。


    青鹿帶著我向前跑了一會後,緩緩停了下來。與此同時,持續散發熱量的玉髓,在青鹿停下的同時也恢複了往常的溫度。


    見青鹿停滯不前,我翻身下地,不禁朝著身後打量起了陰兵的情況。


    可當我再次回頭的時候,卻發現青鹿早已不見了蹤跡。見狀,我伸手將玉髓拿在手中,暗想剛才青鹿的出現,一定與玉髓有關。


    就在我低頭沉思的時候,隻見遠處的陰兵竟緊跟著奔襲而來,顯然沒有放過我的打算。


    見狀,我暗叫一聲不好,隨即朝著前方跑了過去。


    因為剛剛乘騎青鹿的緣故,我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東西南北,隻能硬著頭皮朝前方跑去,想要盡早與陰兵拉開距離。


    在翻過一座土崗後,一座巍峨陡峭的大山出現在了我麵前。相比村子後方的南山,我眼前的這座大山顯得十分險峻,但麵積卻要比南山小上一些。


    見陰兵近在咫尺,我稍作思考,便朝著大山跑了過去,想要借助陡峭的山路暫時擺脫陰兵。


    來到山前,一座巨大的石碑正豎立在進山的道路之中,石碑上用極為粗狂的字體寫著兩個大字“陰山”


    站在陰山前,從山中吹來的陰風使我猶如置身寒冬臘月一般,但想到即將被陰兵包圍,我隻能硬著頭皮登上了山路。


    令我沒想到的是,看似陡峭的山路,實則布滿了碎石枯木,加上陰間昏暗的光線,我行走的速度十分緩慢,生怕一個不留神墜下山去萬劫不複。


    相比我的行走速度,陰兵顯得十分迅捷,在陰山腳下稍作停留之後,便登上了山路,看著陰兵行走的速度,腳下陡峭的山路宛如平地一般,不一會便追了上來。


    見狀,我暗叫一聲不好,取出一張符紙打算稍作拖延。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符紙竟然被山中吹來的陰風幹擾的不能引燃,任憑我如何默念催動符火的咒語,卻始終不見火光亮起。


    看著手中失效的符紙,我大驚失色,如果符紙不能引燃,那跟廢紙沒什麽兩樣。見自己唯一的依仗失效,我長歎一聲,心中感到十分絕望,隨即走到山路邊緣,心想就算自己墜崖自殺,也絕不能被鬼將抹去魂魄強占身軀!


    看著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鬼將,我心中萬分焦急。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溝壑,我心中十分害怕,但一想到會被強占身軀,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絕心。


    見我要跳下懸崖,身後的鬼將大喊一聲,迅速朝我撲了過來。


    見狀,我閉上眼睛,緩緩抬起左腳,打算跳下懸崖。可就在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了一陣極為熟悉的哼唱聲。


    “三更鼓兒天,月亮照中天。日思夜想我那六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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