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棉衣裏盡是炸藥,一支音信被他咬在嘴中,姒瑋琪皺了皺眉,隨即恢複了平靜,對他說道:“馬忠,你不要一時被仇恨蒙蔽,害人害己!”


    馬忠瘋笑著,像是一頭想要飲血的惡獸,大喊道:“我知道你們不是簡單角色,但我也是有備而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這就跟你們魚死網破!”


    老板娘聞聲而來,剛要開罵,看著馬忠身上的炸藥,一縮脖,忙跑了出去。


    許多人睡了,但夜還醒著,聆聽著人事枯燥的對白。神仙也有煩惱,惱人間凡塵的喧囂。


    馬忠咬著引信步步緊逼,也許他並不是隻想要我死,而是要我受盡臨死前掙紮折磨的痛苦。


    我呆望著他,在我看來死亡變得那麽單純,支離破碎,肝腦塗了一地;仇恨卻變得那麽複雜,讓一顆原本清醒的大腦,變成一塊散發腐臭,隻想著複仇的石頭。


    野狗長吠了一聲,吹響死亡的號角,飲血的長牙正咬著我們的大動脈,動一動,血濺四方。


    馬忠從牙縫中擠出一聲冷笑,因為引信還在嘴中,若是說話的幅度稍微大一些,整個賓館都會被炸上天。


    他突然支吾的對眾人說道:“我不想這麽快就讓這小子死,也不想連累別人,把他給我綁了,哈哈!”笑聲不大,卻感覺四壁都跟著顫動。


    “他們不動手,你自己來!”馬忠說完順手從衣兜內掏出一把鋥亮的手銬,扔到我腳下。


    我沒有猶豫,撿起地上的手銬,我裝作不會鎖,忙問他:“這怎麽用?”


    馬忠臉上現出了怒意,狠瞪著我,擺了擺手,讓我過去。


    我慢慢的挪了過去,心中忐忑,想暫時穩住他,萬一他一激動,死的可不僅僅是我一個人。


    他接過手銬,套在了我手上,一陣冰涼,夾雜著金鐵交加之聲,像一個即將槍決的罪犯。


    我無數次的經曆生死,卻從沒如此從容過。


    馬忠鎖住了我,得意一笑,拍了拍我的腦袋:“小子,讓你見識見識恒大壽莊‘降龍伏虎’的手段。”


    我欲哭無淚,還不如痛痛快快的炸死我呢,恒大壽莊有降龍四刑、伏虎八法,伏虎八法,是專門懲戒臨陣逃脫,或者泄露莊內重要機密之人,分別是捋虎須、滅虎威、謀虎皮、剁虎翼、食虎肉、醃虎骨、虎跳牆、最後一招是縱虎歸山。都是要命的手段,比那降龍四刑狠毒的多,上了伏虎八法就相當於淩遲處死,大卸八塊,然後縱虎歸山,屍體埋在各處,這恒大壽莊不愧是千年老字號,殺人不過頭點地,卻非要這麽折磨人。


    但他未免有點太瞧得起我,那降龍刑我都未必過得去,還想讓我把刑具摸個遍。死亡不可怕,但被他這麽嚇唬,心裏還真有點發毛,咽了口唾沫。


    我被他推出了門,卻沒看到姒瑋琪,我心裏一驚,姒瑋琪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可這馬忠身上的炸藥可挺瘮人,稍一不慎,就會骨肉分家。


    突然一顆石子飛來,馬忠悶哼一聲,抓住我的衣襟向後急退了兩步,一看馬忠的顴骨皆腫脹起來,疼的不住眨眼。


    就在這當口,姒瑋琪已經趕到他身前,雙手在空中相對,想要按住馬忠的上下頜,眼看著那手如勁風般就要按在馬忠的頭上,姒瑋琪剛才還淩厲的眼神,微微一變,動作停在了半空。


    馬忠悶笑道:“早就知道你有這一手,別逼我開槍!”馬忠支支吾吾,眼神卻是無比得意。


    我一看馬忠手上竟拿著一把手槍,頂在姒瑋琪的腹部。


    我對姒瑋琪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再救我,姒瑋琪歎了一聲,收回了手上的動作。


    馬忠拽著我往外挪蹭著,脖子不敢做大動作,直直的盯著立在原地的姒瑋琪。


    “嘩啦”一隻花瓶砸在了馬忠的後腦上,瓷片四處飛濺,鮮血順著額頭流到嘴邊,我回頭看去,正是老板娘,顫巍巍的站在馬忠身後,驚恐的望著滿臉鮮血的馬忠。


    馬忠回過頭,看了一眼那老板娘,推著我直直的走了出去。


    我麻木的跟著馬忠走出了大門,遠處的紅燈還在燃著。街道盡頭,正有一幫漢子,手持鎬把、管鍬、鐵叉,一路喊罵,急奔向我倆,想是那老板娘找來的街坊四鄰。


    馬忠卸了導火索怒聲罵道:“tm的!”說完一腳踢在我的後腰。


    我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在地上,想扶住惡痛的腰眼,卻被手銬束縛著。馬忠舉著手槍,左右望了望,看遠處有一輛麵包車,拽著我就奔了上去。


    但那些居民已然趕到我倆身前,馬忠向天鳴了一槍,把人都鎮在了當場。馬忠乘機將司機幹了下去,自己將車發動,一路逃了出去。但是出了鎮子之後就是山林,路不好開,我被顛簸的有點惡心。再看馬忠瘋狂的笑著,連連對天放空槍。


    他,瘋狂了。憤怒和興奮交織在一起,無法自持。街邊的野狗聽到槍響,嗚咽一聲,遁到更黑的角落中。


    那些居民被槍聲所懾,未敢追來。馬忠眼神瘋狂的看著我,通紅的雙眼,都是被仇恨凝結的血絲,此刻他要爆發。狠命的扇了我兩個耳光,又瘋笑了起來。


    車出了鎮子,走在顛簸的山路上,馬忠不知在哪找來一根麻繩,怕我跑掉,將我的腳也綁住。


    雪停了,隨之而來的是陣陣寒風,我看了看四周,不知現在行到哪了,也許很快就到終點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馬忠嘴裏不住的喊罵吆喝著,就在這時,車子劇烈的震了一下,原來是一個巨大的坑洞讓車陷了進去。馬忠氣的不停的踩油門,可那輪子隻是原地打著轉。


    “奇怪,這裏怎麽這麽安靜?”我疑惑道。


    我心中忐忑,四下忘了忘,正看到山道左側的山坡上,有幾座墳包。墳後麵,幾朵綠色的鬼火上下飄蕩。


    “哼哼,少跟我來這一套,我是恒大壽莊的少東家,這些東西我比你熟悉!”


    我微微驚愕,這荒郊野地,烏漆抹黑的看到墳圈子可不是好事。指不定有不幹淨的東西!


    馬忠憤怒的下了車,臉上的血漬都被汗水帶下,就是惡鬼也會被他嚇跑了。他揪住我的脖領,剛要向前走,卻被眼前駭人的場麵驚住了。


    不知什麽時候,墳圈子上的幾點鬼火飄飄悠悠的向我們靠近,饒是早有準備,也被這駭人的景象嚇了一跳,一看前方正有一群兩眼冒綠光的惡狼阻住去路,這他媽比鬼還嚇人。


    馬忠喉結輕動,木在了當場,身子不住的往後退著,那群皮包骨的惡狼也跟著挪動步伐,伸長了脖子,在雪地裏“嗷嗷”的吠叫著,有幾頭狼圍著我們團團轉。


    正所謂“狼心狗肺”說的就是狼性狠毒,狗不長記性。猛虎怕群狼,成群結隊的圍捕獵物,會迂回,打遊擊,無所不用其極。以前若是在夜間行必須走人手一根木棒,一包火柴,看到狼劃根火柴,狼怕火光,但若是火光也驅不走餓急了的狼群,就隻能硬碰硬,和野狼肉搏。


    現在的處境卻是極其危險,不知馬忠手槍裏剩下幾顆子彈,剛才那麽囂張,把子彈都給了老天爺。這下徹底麻了爪。武功再高,看著眼前的狼群也是打怵。


    群狼皆兩眼放光,一步步朝我倆靠近。馬忠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舉槍的手不停的顫抖。


    走在前麵的惡狼體型明顯比其他的大很多,也沉穩許多,直直的盯著我倆,我想往後跳一步,卻被繩子絆住,滑倒在地上,那頭狼看到此情景,突然高昂狼頭,對著漆黑的夜空咆哮了一聲。


    狼群好像是接到了進攻的指令,紛紛躍起,馬忠看著狼群就要到眼前,大喊了一身,向天鳴了一槍。一頭撲到眼前的惡狼正好接住子彈,倒飛出老遠。


    狼群被槍聲所懾,嗚咽著向後退去,馬忠看這招奏效,喜形於色,連連扣動扳機,見沒有子彈再射出,以為子彈卡了殼,卸下彈夾傻了眼,一拍腦門,把槍摔在了地上。


    見遠處的惡狼又一點點靠近,狼頭上下擺動間,狼眼反射的綠光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詭異的弧線。


    馬忠雖然見識過不少行屍惡鬼,但顯然在這群惡狼的圍攻下束手無策,氣急之下竟回到了車上,想要讓車行進。


    那麵包車陷落在深坑了,任憑他怎麽踩油門,車子都紋絲不動,我下意識的想去幫他,可身子卻被束縛著。


    狼群並沒有發動快速攻擊,而是在附近圍成了一個包圍圈,像電影中的武士一樣,冷眼觀望著這場殊死搏鬥。


    我想做點什麽,哪怕推車也行,但手卻被凍的有點僵,加之手銬鎖著,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們被困住。


    馬忠又跳下車,他和那頭狼纏鬥著,此時的馬忠身子已然撞到了車輪,突然大吼了一聲,翻身騎在了那頭狼的身上,他像一頭發了狂的猛虎,拳頭掄圓了打在那頭狼的麵門上,不知打了多少拳,那頭狼哀叫之聲漸小。


    他起身拽住那頭狼的後腿,在空中掄了兩圈,把它擲向附近的狼群,狼群紛紛避讓,看著死去的同胞,上前嗅了嗅,仰天長嘯一聲,紛紛朝馬忠撲來,馬忠此刻殺紅了眼,接住半空中的一頭惡狼一口咬住狼眼,那頭狼疼的“嗷嗷”哀叫,被馬忠扔向遠處。


    狼群前赴後繼的衝殺上前,我看的頭皮發麻,卻又無可奈何,眼看著那隻頭狼一口咬在了馬忠的大腿根,一大片雪地被染紅。


    我雖然對他沒什麽好感,卻不希望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麽葬身狼口,大喊了一聲:“快,上車,它們爬不進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摸金少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禹陵後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禹陵後裔並收藏摸金少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