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爬起身,但那小丫頭卻沒給我機會,一手拎起我的耳朵,往屋中拽去,我吃痛之下,隨著她往屋內走去。


    我本來想罵兩句出了這口惡氣就拉倒,老道兒那麽一個快截肢的主兒,還在那躺著呢,無心跟她糾纏。可進到屋內,像是發瘋了一般,雙眼赤紅,在屋內翻箱倒櫃,好像要吃人的摸樣。


    那丫頭番景象,顯然是氣的急了,擼了擼襖袖,雙手叉腰,大喊道:“好啊,你倆本事不小啊,竟然闖進麒麟坡搗亂。”


    說完一躍而起,就要扇老道兒的嘴巴,我一看不了得,好歹老道兒也算半拉殘疾人。可她剛要靠近老道兒,就被老道兒一聲嘶吼嚇了回來。


    我也有點不對勁兒,好像著了魔,扭曲的臉上,不停地變換著表情,大叫一聲,就朝那丫頭撲去。我慌忙中顧不得那麽多,隻想製止老道兒這瘋狂的舉動,腿傷沒好,瘋病又來了。


    我急忙側身擋在了那丫頭的前方,那丫頭也是被老道兒這一舉動嚇得夠嗆,抓住我的後脖領,驚聲尖叫著。


    時間定格在這一刹間,一個受傷的瘋子,一個咋咋呼呼的丫頭片子,還有一顆淩空飛來的石子。


    老道兒的大脖頸被那顆淩空飛來的石子擊中,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沒了動靜。我不明所以,趕忙上前查看,這時門外進來幾個人,龍行虎步,為首的是一個麵目慈祥的老者,手拿一杆煙槍,焦慮的上的老道兒。


    “這位小友就是逍遙子的高徒?”拿煙槍的那老頭上下打量著我。


    “我叫林坤。”


    “趕緊的救人!”那老頭聽完一愣,隨即吩咐身邊的幾人把老道兒抬到炕上。


    那小丫頭見到那老頭叫了聲父親,一手指著我,一邊向那老頭兒告狀:“這兩個人怎麽會跑到麒麟坡來,看那摸樣,比行屍還嚇人。”


    “不得無禮!”那老頭嗬斥一聲。


    那丫頭嘟起嘴,委屈的看著老頭兒,老頭兒幾步走到炕邊,沒有先查的傷口,而是捏了捏老道兒的食指,眉頭緊皺,回身對我說道:“不知這人中了什麽毒,但毒氣攻心,這手指頭都不回血了。”


    我聽完撇了撇嘴,對那老頭說道:“您想想辦法。”


    心中一陣落寞,大風大浪一路走過來了,到終點栽了跟頭。


    那老頭目搖頭,嘴裏歎息不止。


    那小丫頭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我身邊,對老頭兒說道:“父親,你就救救那人吧,救不活也讓他多活兩天!”


    老頭兒聽完緩緩睜開了眼睛,把煙槍點著,吧嗒吧嗒的抽著,對我說道:“你當真要救他?”


    我不知這老頭說的什麽意思,大老遠跑來不就是為了讓你救人嗎,趕忙答道:“當然救!”


    “嗯,這人即使救過來了,也是個瘋癲之人,除非......”老頭兒吐出一串青煙,徐徐答道。


    “除非什麽?”我聽老頭兒的語氣,老道兒好像還有救,趕忙問道。


    “除非找到那七品葉的人參,整個恒大壽莊也僅有一顆六品的雪參,不足以療毒。”那老頭徐徐說道。


    我聽完,心就涼了半截,“你們這幫長白山的坐地炮,都他娘的沒有七品葉的人參,你叫我上哪弄去?”


    “老夫年輕時曾在鐵峰林有幸見到一對七品葉人參,隻可惜僅挖到一顆,若是這人命不該絕,也許......”


    我聽後喜上心頭,別管能不能挖到,有希望就成,趕忙對那老頭說道:“就這麽定了,明天我就到鐵峰林找那顆七品葉人參!”


    那老頭聽完搖了搖頭,對我說道:“難得這麽小的年紀,就如此義膽忠肝,明日讓水小五和你一道去。”


    我聽完連連道謝,老頭兒臨走前,給我留了一顆紅色藥丸,名為陽鞭丸說是可以讓老道兒多挺幾天。


    屋中之人陸續散去,又有人給我們送來吃的,我卻沒有心情吃,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吃飯了,再整個人都瘦脫相了。要不是因為救我,也不會如此。


    這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我一看那老頭兒,要是猜的沒錯這人可能就是那個我們要找的人,我緩緩站起身,對那老頭說道:“真是謝謝您了,敢問您是......”


    那老頭會心一笑,坐在了木凳上:“哈哈哈,你師傅現在怎麽樣了?”


    我心裏又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低著頭,沉聲對他說道:“死了!”


    “什麽?”那老頭兒驚訝的歎了一聲,卻沒再出聲。


    這時那小丫頭跑了進來,手裏拿著兩個烤地瓜,遞給老頭兒一個,拉皮頭兒笑了笑,又搖了搖頭,示意不要。那丫頭又遞給我一個,我尷尬的接過,卻不好意思吃。


    “我是逍遙子的師兄,我叫馬狄,當年和潘逍一起入的師門。”


    “潘逍?”


    “怎麽?你不知道潘逍就是逍遙子嗎?”


    “額......”說實話,我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潘逍竟然就是逍遙子,換做是誰,也想不到仙風道骨的逍遙子原來還是恒大壽莊一家分舵的少東家。


    “師傅從未跟我提起過往事,所以我......”


    “這也不怪你,潘逍離開師門之後才改了道號,叫了逍遙子,世界上知道潘逍這個名字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


    據馬狄所言,當年那個過路的俠客仗義出手,才挽救了恒大壽莊的命運,潘逍對那個俠客十分敬佩,所以想要拜師學藝。但是,巧合的是,這個俠客其實就住在這麒麟坡,而這麒麟坡正式恒大壽莊的總舵所在。而這個馬狄正是總舵舵主的兒子。


    “那您是如何得知的逍遙子的名號的?”


    “逍遙子念及同門情誼,早年還有書信往來,我這恒大壽莊的人,也都知道他的名號。不過,他執意不肯再叫潘逍的名字,估計是想和曾經的自己做一個了斷吧。”


    是夜,馬狄囑咐我帶上手針,紅線,又不知在哪找來一截人肋骨,說必須要用人肋骨才可以挖出那絕世罕見的七品葉人參。


    的都會被遺忘,黎明前的黑暗也在彷徨。


    夢醒,天亮。


    秋色正濃,麒麟坡卻是銀裝素裹,足踏白雪,寒霜打在心上,不知明天的寒陽是否會光顧老道兒的臉上。


    遙望鬆濤碧影,天空一如往常,雲淡風輕。


    水小五一早就就來了,我隻睡了小半宿,起來之後渾身酸疼,收拾好一應準備物品,就要出發。


    昨夜的那小丫頭跑了過來,衝我甜甜一笑,對水小五說道:“五叔,帶上我吧,我還沒見識過那七品葉的人參到底啥樣呢。”


    她這一笑,我臉上發燒,不敢再水小五一撇嘴,無奈的說道:“抽冰猴去,深山老林的,指不定有啥,這還了得!”


    她嘟著小嘴,從腰間抽出一支手槍,做了個瞄準的姿勢,我一愣,這丫頭太野了,拿手槍當玩具,心裏念叨著,趕緊抽冰猴去吧。


    “五叔,你那三腳貓功夫要是真遇到老虎,還能打過咋的。”她說完又得意一笑。


    水小五被他這麽一說,老臉通紅,嘴裏嘟囔著:


    “你把那玩應兒給我,遇到老虎啥的就不怕了。”


    她嗬嗬笑出聲來,對水小五說道:“給你?你會嗎?”


    “我!”水小五無奈,隻好帶上她,並且囑咐她一定要經馬狄的允許。


    一路上三人邊走邊聊,這才知道那丫頭因為從小在麒麟坡長大,四季如冬,給她起了個名字叫馬凝霜。


    穿過一重濃霧彌漫的山坳,大片的原始森林就在身前,進一步春暖花開,退一步瑞雪飄飛。這冰火兩重天的景象還真是頭一次見,不愧叫長白山。


    走在林間頭上隻有巴掌大的天兒,走的我蒙頭轉向,可水小五卻在前麵不緊不慢,一路左瞧右望。


    挖參又叫放山,講究挺多,要拜山神,飲雄黃,但水小五藝高人膽大,沒那麽多忌諱,他堅信山神爺也不能把他咋地。


    三人走走停停,水小五說他從小就在長白山長大,爺爺是山裏的把頭,但是,如今這個行當已經幾乎絕跡了。現今的長白山中,除了幾個年事已高的藥農還會挖參之外,年輕人中已經沒有多少人掌握這門手藝,更別提作把頭了。


    一次,水小五他爹帶著他跟爺爺上山打獵,惹急了一窩野豬,在灌木叢中橫衝直撞,跟坦克似的,三隻獵犬喪命在野豬二尺來長的獠牙下。


    爺爺用紮槍撂倒一個,一群又衝過來,最後被硬生生被野豬蹄子踩死。他爹帶著他爬到樹上,僥幸逃過一劫,後來被上山挖參的馬狄救下,便留在了恒大壽莊。他對大山既敬畏又怨恨。


    聊著聊著,就說到了恒大壽莊,他哀歎一聲,說解放後移風易俗,火葬大行其道,恒大壽莊千年的買賣基本上已經終結了,之所以到今天還能存在,完全是靠著看不見的地下網絡在勉強經營,說白了,就是偷偷的實行土葬。這年頭,迷信的人還不少,尤其是有錢人,他們希望自己死後也能享受榮華富貴,自然不想自己死後化作了塵埃,於是,地下的土葬市場就又成長發展了起來。


    但這樣的經營方式也不是長久之道,尤其是恒大壽莊是個集團化的經營主體,盤子越大,成本也就越高,他們內部已經出現了分化的趨勢。昨天,莊中各地分舵的舵主聚集麒麟坡,可廣東分舵的舵主卻說什麽拋棄舊業,順應改革潮流。


    可祖宗傳下來的買賣豈能說丟就丟,各地分舵的舵主急了眼,抽了他的龍筋。


    這抽龍筋是恒大壽莊的一種刑罰。死人的買賣見不得光,踏進來,就得一輩子幹這行,中途想改道,你得過了抽龍筋扒龍皮拔龍牙削龍骨這幾樣大刑。


    抽龍筋就是用針紮在手指縫裏,十指連心,若是沒點骨氣,當時就軟下來。扒龍皮就是用鐵鞭在身上排一遍,沒幾個能過了這關,那一頓鐵鞭抽下來,不死也隻能剩下半條命。


    拔龍牙,顧名思義,就是把兩顆門牙掰下來,相當於烙上鐵印,長長記性。


    至於削龍骨,沒幾個人能挺到那關,用擀麵杖在身上來回咕嚕,當真是痛入骨髓。


    這一套下來,人也就差不多咽氣了。昨天廣東那位舵主,剛插了兩根針就叫爹喊娘。


    我聽完呆望著他,規矩還真他娘的多。靠著一棵參天古,鬆席地而坐,這是森林不朽的象征,猶如條條靜脈,跳動,卻生生不息。


    我咧咧嘴,問水小五:“啥時候能到鐵峰林啊?”


    “快了,天黑之前就能到!”水小五往嘴裏填著幹糧,對我說道。


    此時已經是下午,林子裏的光線更暗,我突然一回頭卻,馬凝霜那小丫頭,指不定又跑哪去了。chapt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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