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工作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沒有任何收獲,沒有問的問題正常一點的公司,收拾東西回宿舍的時候,我在想,其實麵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人生百態、世態炎涼,這真是一麵很好的鏡子。


    我決定,我以後還要來麵試,直到我找到工作為止,至少也是同社會交流的一種方式。


    經過第一天的麵試下來,我怎麽向別人說才是麵試中最重要的內容。我忽然意識到自己需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一下麵試潛規則,然後回來通殺麵試者。


    接著,我又去人才市場埋伏了幾天,然後做好了一切準備就去麵試,看中了一家公司,麵試者是個女的,有點胖,挺高。


    她問我,“有女朋友嗎?”


    “有。”


    “她是做什麽的?”


    “作行政的,挺辛苦的。”


    她點點頭,說:“這個不錯的,很有前途,年輕人好好幹,到處都是機會。”這就算通過了,工作辛苦,還有前途,這就避免了我心浮氣躁,保證了我埋頭苦幹,另外,我不怕說謊,將來即使說破了,就可以說早就分手了,反正這個借口是最符合潮流的,完全有可能。


    我笑笑,表示讚同,她又問:“你大學四年的學費是你自己交的嗎?”我想了一下說:“沒有,一半是父母資助的,一半是我自己打工掙來的。”


    其實我的生活費基本上都是姒瑋琪給的,她不僅保證了我大學四年裏衣食無憂,甚至還能有小金庫。


    “很厲害,不錯哦”,她又說:“那你應該很有工作經驗吧,主要做過哪些方麵的工作。”


    我假裝思考了一下說:“基本上很多工作我都做過,當過槍手靠打字掙零花錢,端過盤子,當過家教,因為專業的關係,還幫過別人做過網站。”


    做槍手,發現槍手這個字眼,是因為論文寫不出來上網找槍手的時候,發現的,端過盤子,是在裏看到別人做過的,家教是宿舍裏隔壁床那個人做的。


    她點點頭,“不錯,年輕人很有幹勁,我前幾天麵試過幾個,大學裏也都是人才來的,像你這樣,但是,出口總是一種高出同齡人的優越感,這樣的人去到企業裏是很難生存的。你很好,真的很好。”


    她看著我,不停地點頭,我紅著臉低頭,如果我真有這樣的經曆,我有的豈止是優越感,早就藐視一切了。


    她又問:“你的同學朋友應該很多吧,這麽多的工作機會,應該有師兄師姐的介紹吧。”


    “對。有一些是自己介紹的,有一些是同學朋友介紹的,在學校裏還有一些介紹兼職的團隊。”


    “朋友這麽多,你是怎麽看對朋友這回事的呢?”她收起桌上的東西,說:“說說你怎麽看待你的女性朋友吧,你知道,處理女性朋友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但是,來到一個企業裏最重要的也就是這個問題。”


    回答這種問題是我的強項,這種看起來很能表現一個人很有思想很有個性的問題。


    我很平靜地說:“都說女人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動物,但其實,她們一點也不複雜。女人都需要優越感,女人不怕自己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都是鄉下來,怕的就是這些比自己差的人忽然有一天超過自己了。假如,情人節或者520當天宿舍裏一個同學收到了很多花,那麽宿舍裏那一天氣氛都會很奇怪,有時候可能真的是嫉妒,但是,更多時候,其實她們是害怕別人認為自己嫉妒。”


    灰溜溜照完畢業照之後,我回了家,待業。


    其實,我根本不需要找工作。但這總歸是人生的一個階段,如果就這樣回到家裏,繼承什麽家族重擔,好像缺少了一點什麽。


    最重要的是,最近是真的閑得慌。龍骨堂也沒什麽生意,琪姐一個人管理店鋪就可以,壓根不需要我在那裏礙眼。


    這天下午,天空灰蒙蒙陰沉沉的,鉛灰色的雲層裏孕育著一場雨的降臨。


    賦閑在家的日子實在有些煎熬,找工作的不順,加劇了我對寄情山水的渴望。於是,我便背起登山包,走進了郊區的山林,躲一躲這塵世的喧囂。


    為了躲雨,我跑到了最近的一處小賣部。對麵就是一所村小。放學後,老師們把學生送到學校大門口,他們一個個揮舞著小手和老師告別。我站在石階上,看著他們一串串模糊的身影穿過村子下麵的一塊塊丘地,逐漸消失在山坳裏。


    不久,學校就變得空蕩蕩,冷冷清清的校園如同一座荒蕪破敗的廟宇,它孤零零地坐落在村子後麵的土坡上,落林風帶走了深山的最後一絲氣息,院牆角落裏那株楊樹已經褪盡了顏色,似乎是枯萎了很久了,光禿禿的樹杈裸露在風中。


    牆縫裏那一叢叢枯黃淩亂的雜草在風中無力地呻吟著,控訴夏日炎炎的折磨。院牆外麵那一塊塊收割完的土地露出它幹枯蒼黃的麵目,整個校園陷落在死一般地沉寂裏。


    我不知道該做點什麽才可以彌補孤獨給靈魂帶來的空缺,悵惘迷茫的心像迷失在莽莽原始叢林裏,找不到出口;紛亂繁雜的心緒猶如一潭渾濁的泥水漲滿了整個胸襟;空洞洞的頭顱像一隻氣球飄飄蕩蕩......


    我便沿著學校外麵低矮的圍牆毫無目地轉悠了一圈,學校外麵是一片梯田般的坡地,一直延伸到後麵的山腳下,幾根稻草站立在風中搖擺不定,山腳上方一座座高大險惡的山峰垂落下它那陰森可怖的山影,淹沒了那一整片山穀的靜寂。


    我在院牆角落裏坐下來,迎麵撲來的風鑽進衣袖裏,陣陣嗚咽的風從圍牆上越過,它持續不斷地哀嚎聲時刻折磨著我低落的心情。


    我凝望著前麵那條唯一通往外界的山路,目光似乎想沿著山路一直向前延伸,可是遠處沉沉的暮靄遮擋了視線,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我飽嚐孤獨給心靈帶來的種種折磨,在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衝淡這種冷清孤寂時光的辦法之前,漫無邊際的幻想或是對過往點滴的回憶總能夠陪伴我度過一段段漫長無聊的時光,它引領著我回到那些似錦年華的歲月,忘卻了自己孤清淒冷、煢煢孑立的處境。


    幾個月以前,我還過著愉快充實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可是現在,我卻像一隻失群的角馬,迷失了方向,獨自在廣袤無垠的荒原上孤獨地徘徊著,對今後何去何從茫然無措,青春與激情的泯滅,理想與現實的落差、才剛剛開始的旅程刹那間掩埋在崩塌的冰山腳下;行駛的船隻頃刻間被颶風卷入茫茫大海,我慣有的那種缺乏獨立,極易感傷的情愫一次次撥動那根極其脆弱的心弦,我現在竟是如此的荒涼孤獨,終日與世隔絕的生活似乎沒有一點點樂趣。


    雖然已過立秋時節,但仍舊覺得酷熱難耐,走了一段路程後,就已經汗流浹背,不時用手擦擦臉上的汗珠。山路曲曲折折,時而鑽進一片片茂密的小樹叢裏,時而蹚過一條條明澈的溪流,一路上看到一些零星的村莊散落在山坡上,我的心情也一點點的悲涼起來。


    “人生啊......”我歎了一口氣,似乎已無力再走下去。


    轉過一道山嘴,遠遠地看見對麵有一個村莊,偏遠閉塞,而且村子周圍的山峰特別高大險峻。我當時感覺很累很累,不想再走下去。


    轉過那道山嘴後,山崖的一側全是懸崖峭壁,山路從懸崖的山腰間穿行而過,在石壁上仍清晰地留下人力用鐵錘鐵鑿開鑿過的痕跡,道路的上下兩側全是一道道陡直的崖壁,往下一看,使人頭昏目眩,路麵上留下的一個個坑,顯然是上麵落石墜落砸成的。


    我走幾步後就會停下來抬頭觀察懸崖上方是否會有落石墜落,再繼續行走。走過這段道路之後,就進入一條深深的溪穀,溪穀三麵環山,隻見一道瀑布從峭壁斷崖上飛瀉而來,千百條閃耀的銀鏈垂落下來,濺起一片片密密的飛沫,在陽光下形成一片蒙蒙瑰麗的彩色水霧,走出溪穀,就進入一個村子,這時已是傍晚時分,一些村民扛著犁耙走在田埂上,牧童們吆喝著羊群往家裏趕,村子的上空飄蕩著一溜溜嫋嫋炊煙。


    “林坤,你不能就這樣放棄自己。”看著嫋嫋炊煙騰空而起,我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沒有灰暗到沒有希望的地步。


    “學校?或許,我可以去試試當老師,即便是民辦教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刹那,我忽然有了大膽的想法。


    回到學校,隻見兩間破舊簡陋的房子被一圈低矮的石牆圍起來,石牆縫裏長滿青青的雜草,學校周圍是一片玉米地,如果初次來到這裏的人肯定看不出這是一個學校,倒像是一所農戶的住宅。


    走進校園裏,地上雜草叢生,似乎很久都沒有人走進來過,另一間房子的樓下正冒著炊煙,我看到有個老師在門外洗菜。


    “你是?”他看著我,感到十分詫異。


    “哦,我是路過的,剛剛下雨,所以進來躲一躲。”


    “哦哦。”他點了點頭,沒有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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