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攻擊力不弱的僵屍,我更討厭遇到腐屍,因為它們實在麵目可憎,倒人胃口。更甚的是它們渾身上下散發的惡臭,令人在麵對它們之時,備受窒息的煎熬。


    “真他娘的晦氣。”我心裏暗罵道。


    水道不寬,很快我就和兩具腐屍迎頭撞上。


    一個閃身避開其中一具腐屍探向我的手,我迎著另一句腐屍遊過去,手上結出一個渡劫符,一下拍在它的腦門上。


    被渡劫符拍中腦門的腐屍渾身一震,籠罩全身的黑氣頓時消散不見,整個身體僵硬地浮在水裏。


    我撥開死屍,雙手向前一劃拉正要遊過去,腳上傳來一股力量,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拉住了。


    回頭一看,之前那具被我閃過的腐屍,這個時候已經追了上來,一隻手抓著我的腳脖子,另一隻正要伸過來抓我另一隻腳。


    “滾開!”我哪能讓它抓實了,趕緊一蹬腿,狠狠地朝腐屍臉上踹了一腳。


    這腐屍泡在水裏太久,整個身體已經爛得差不多了,我這一腳直接把腐屍踹出去幾步遠,隻剩下一隻斷手還掛在我的腳上。


    一番劇烈的動作下來,我有些眼冒金星,肺部像是憋了一顆炸藥,似乎隨時都會爆炸。沒時間去理會還掙紮要追過來的腐屍,我回過頭來,使出吃奶的力氣向前方遊去。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可能隻有一分鍾,但我覺得幾乎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就在我視線開始模糊,大腦已經要開始缺氧的時候,惚恍間,我好像看到前方不遠處泛著一層亮光。


    這似乎是光線折現入水麵所帶來的亮光,也就是說,有亮光的地方就是出口。


    我奮力地晃了下腦袋,將肺部最後一點空氣擠壓出來,奮力衝著亮光處遊去。


    “嘩啦!”我一下子衝出水麵,跌跌撞撞地跨過台階,一屁股癱倒在青磚地麵上,胸口急速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寶貴的空氣。


    “可算上來了,差點沒把我憋死。”足足過去幾分鍾的時候,我才從大腦短暫缺氧的症狀中緩過來,從地上爬起身子,舉目四望,打量起此刻身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異常空曠的空地,四麵都是峭壁,不知道有多高,看起來不像是位於地下的洞窟。


    崖壁上麵雖然是黑沉沉的一片,但是底下不知道從哪裏投來的光線,即使十分昏暗,但也能看清周圍的東西。


    空地的這一麵被水道所隔絕,高出水麵大約有一米多高,有七八級台階逐漸向下,最後隱沒在水裏,正是我剛才上來的地方。


    另一頭隱約能看到一片建築的輪廓,我努力地辨別了一下,看上去有些像帝王陵寢級的墓室建在地麵上的宮殿。


    空地的中間位置,是一條直通宮殿的青磚墓道,在它的兩邊,整齊地屹立著兩列對稱的粗壯石柱,在石柱與石柱之間,擺放著許多人型的石刻雕像。


    這些石雕大約有三米多高,頭戴冠帽,身著華服,寬大的衣袖下垂至膝,看模樣應該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士卿貴族。


    我沿著墓道向遠處的宮殿走去,走過一半時,視線裏忽然出現了近百個黑乎乎的人影,頓時心裏一驚。


    “難道是僵屍?”我心頭一凜,“這麽多的數量,我就是三頭六臂也應付不了。”


    可是回頭是水道,四周都是難以攀沿的岩壁,我隻能提高警惕,小心翼翼地繼續向那片人影走了。


    又走了一段路,離得近了些,我才發現,原來這些黑影隻是穿著戰甲的兵馬俑。


    這個時候,空地盡頭的宮殿已經清晰可見,殿體周正,四角鬥拱飛簷,有奇珍飛禽立於簷頭之上,看上去雕工細致、氣勢恢宏。


    宮殿的下麵是階梯式的三層平台,層層堆疊而上,直至大殿門口。每一個平台上麵都分布著幾十具兵馬俑,剛離得遠,黑乎乎得看著有些嚇人。


    再仔細查看了一下,我剛放下去的心,又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這些兵馬俑和我們熟知的泥俑似乎並不一樣,它們全身都披著厚實的戰甲,頭上戴著兜鍪,整張臉都遮蔽在麵甲之下,隻在眼睛的部位,開著一條黑洞洞的縫隙。


    甚至連手上都有手鎧覆蓋,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看不到裏麵究竟是什麽東西。


    而它們的手上都持有兵器,青銅短劍、長戈尖戟不一而足,這些兵器雖然曆經千年,看上去有些鏽跡斑斑,但明顯還能使用。


    最為古怪的是,這些人俑並不是整齊地排列在宮門前的台階上,它們姿勢各異,或追逐、或奔襲,或劈砍、或欲刺,都麵前著同一個方向,似乎正在追殺敵人。


    我凝神打量了一番,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如果把眼前的場景當作電影畫麵的話,看起來似乎就是這群人俑在追殺敵人時,被強製按下了暫停鍵,於是全部都僵硬在最後動作的瞬間。


    我爬上最下層的台階,走到最前麵的那個人俑麵前,轉身再看去,整個情景赫然明朗起來,所有的人俑,都是衝著我現在身處的這個位置來的。


    再看它們附近四處倒伏,一片狼藉的石雕石刻,事情已經非常明顯了,這裏曾經發生一場激烈的打鬥,更為要命的是,這些手持兵器身披戰甲的人俑,也不是單純的擺設,它們是會動的。


    這個想法讓我背後冷汗直冒。


    是什麽人,曾經在這裏與這些人俑交手?這些人傭又為什麽突然像被按了暫停鍵一般動彈不得?我環顧四周,希冀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很快就有了收獲,在平台角落一個倒伏的石柱後麵,我看到一小截露出來的白骨。


    這顯然是外來者的屍體,我快步繞過石柱,看到一具屍骸背靠著石柱,身上還掛著幾片還沒徹底腐朽的破布,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年。


    白骨的身邊有一些暗紅色的圖案,上麵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不太清楚,我走到白骨前蹲下,伸手拂開灰塵。


    暗紅色的圖案露出真容,似乎是白骨生前留下的血書,它們和之前在豎棺上看到的銘文同出一脈,說明這名來曆不清的死者一樣來自兩千多年前,是和墓主人同時期的人物。


    隻是我一樣隻能辨認出幾個同秦篆較接近的文字,其餘的大部分文字,隻能看著它們幹瞪眼。


    一無所獲,我失望地站起身來,白骨忽然嘩啦一下散落一地。


    回頭一看,原來是我的手臂無意間扯動到屍骸上的破布,與此同時,一個小小的銅盒從白骨中滾落下來,在我的腳邊停住了。


    撿起銅盒,我看到這上麵掛著一把小鎖,不過鎖身已經鏽得不成樣子,我輕輕一扯,就把掛鎖拉開了。


    正要打開銅盒,看看裏麵裝了什麽的時候,一個讓我最為頭疼的狀況再次發生了。


    那個古怪的該死聲音再一次響起,在空曠的空地上來回傳蕩,有過前兩次經驗,用腳趾頭想,我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來不及查看銅盒裏的東西,我把它往懷裏一塞,一轉身就向平台下衝過去。


    “鐺!”


    一道寒光從我上一刻站著的地方劃過,砍了一片空氣,猛然劈在白骨旁的石柱上,發出一個讓人牙酸的撞擊聲。


    我回頭一看,最前麵的那名盔甲人俑,已經收回了劈在石柱上的長戟,大步上前,揚起長戟,向著我的後心猛地刺來。


    而在它身後,近百具盔甲人俑緊隨其後!


    “我滅了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麵對這種狀況,我隻能在心裏狂罵一句,撒開腳丫子,向著崖壁的一側亡命狂奔。


    來的方向是那條該死的水道,我可沒興趣再去體驗一下,更何況就算過了水道,還有兩隻千年女屍在那頭等著我。隻能寄希望與崖壁方向,有沒有什麽出口或是可以躲避的地方。


    近百具盔甲人俑,我實在是想不出可以對付的方法,逃命是唯一的選擇。


    幾十米的距離轉瞬即至,之前還看不真切的崖壁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而我的心也隨之沉落到了穀底。


    在我視力所及的範圍之內,赫然是一片光禿禿的崖壁,別說出口,連個能讓我攀爬的藤枝蔓條都沒有。


    前無出路,後有追兵,情況實在是糟糕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我斜刺裏一個加速,不再直對崖壁,以一個三十多度的斜角,拚命地向崖壁衝過去,身後,是黑壓壓一片盔甲人俑。


    最後的幾步距離,我一個助跑,一腳踩在崖壁上,整個人騰空躍起,在空中完成了一個轉身。


    幾乎就在同時,長戟帶著一股勁風,從我身下橫掃而過。緊追身後的盔甲人俑,已經追了上來!


    踩在崖壁上的腳用力一蹬,我在半空中的身子向前騰空飛起,飛出去一米多遠,到了最當先的那個人俑頭上。


    不等它抬戟朝我揮來,我一隻腳猛地踩在人俑持戟的胳膊上,把它踩得一滯,與此同時,我收回剛才蹬向崖壁的另一隻腳,狠狠地踢在那具人俑的麵甲上。


    人俑被我挾著整個身體重量的一腳飛踢,狠狠地向後踢出去半米多,帶倒了跟在它身後的三四具人俑,頓時造成了一個小小的混亂。


    而我也借著這股力道,向著反方向躍出去兩三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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