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終是疏忽大意。


    我最初的想法是通過阿堯來對付劉家,所謂槍打出頭鳥,劉家任由我在他們的地盤上耀武揚威而不可能坐視不理。


    然而,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劉家的人卻遲遲沒有出來,我也再沒有合適的理由繼續找茬。


    所以,阿堯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啥利用價值,甚至,很快就是一塊燙手山芋。


    “我得早點把他給甩掉才行啊,不然就麻煩了。”我內心已經有了一絲隱隱的憂慮,畢竟這個阿堯並不是我真正尋找的目標,我不過是想利用她來引蛇出洞。


    可是要命的地方就在這裏,阿堯似乎對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許倩的出現更是令接下來的事情更加難辦。


    “我說倩姐啊,你這是何苦呢,你要來找我就來找我嘛,還女扮男裝。”


    “看起來,你還挺不讓人省心的。”阿堯笑著對我說道。


    “我”我忽然臉色一紅,因為阿堯看我的眼神裏似乎充滿了喜歡,就好像在打量寵物一般。


    “你為何這麽看我”


    “你害羞嗎”


    “笑話,我有啥好害羞的。”我故作淡定地笑道,“我可是萬花叢中過的人。”


    “是嗎”阿堯笑眯眯地看著我,眼神裏無盡的寵溺。


    我知道現在氣氛已經不對勁,必須快打斬亂麻,盡快脫身,免得引火燒身,於是,便給了許倩一個眼神,示意她想個辦法從速離開。


    許倩自然知道我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她剛剛的舉止完全是因為醋壇子打翻了,才會這麽冒冒失失的,但是現在她已經醒悟過來,於是她立馬站起身來,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好啊,你不是萬花叢中過嘛,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片葉不沾身”


    說著,她就拉著我往外麵走去。


    “慢著,你們當這兒是哪兒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我們還沒有走出幾步,就聽到一個柔媚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轉頭一看,就看阿堯端坐在那裏,眼神逼仄地看著我,“剛剛還想和我共度良宵,現在就想著溜了,我當是什麽英雄好漢,也不過是個玩弄女人的卑鄙小人”


    我聽阿堯這說話的神采,倏地產生一股奇怪的想法,“這女人決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而事實很快證明了我的猜想。


    一幫打手齊刷刷地攔住了我們去路。


    “你這是幹嘛”


    “在我劉家的地盤上撒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劉家你是劉家什麽人”我忽然後背一涼,“莫非”


    “老娘我就是劉芳芳,阿堯是我的藝名。”阿堯那千嬌百媚地笑容滲透一股子陰冷,令人不寒而栗。


    “你就是劉芳芳”


    許倩拉了拉我的衣角,“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今天算是失策了。”


    “還不是你橫插一杠子,現在怎麽辦吧”


    “還能怎麽辦跑啊”


    地下賭場一般會雇很多打手馬仔,我們這樣強闖估計勝算不大,但是許倩都這麽說了,我也隻能咬著牙拚一把。


    從阿堯的行事風格來看,這個劉芳芳的為人處世可謂是十分乖張,試問一個女人,還是名門閨秀竟然會混跡於這肮髒不堪的地下青樓,甘心成為男人的玩物而她對男人的那種深刻地領悟,似是


    可以看出她內心的虛無。


    我和許倩全速沿岸奔馳。


    “我們去哪裏呢”


    “殺個回馬槍,我們現在這樣跑行蹤將全落到她的掌握裏,要對付我們實是易如反掌。”


    “好”


    我們決定殺個回馬槍,然後再設下一步對付阿堯的計策。


    黑道人物都知道,凡事最難是開始,隻要成功地把對方屈服了一次,再作威脅時便容易多了。


    人的確是很奇怪的,尤其是男和女。在不認識之前,大家都畫清界線,不準逾越。更有甚者,還擺出驕傲、冷淡、倔強等種種麵目。可是一旦闖越邊界,便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態度,變成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阿堯對我產生的興趣,就源於此。


    車一路開進郊區的山裏,環目四顧,隻見山中雖是燈火點點,但山坡一帶卻沒有民居,最近的房舍亦在半裏之外,實在沒有藏身的好地方。


    “倩姐,我們不能兩個人都折進去,這娘們發起瘋來不管不顧,可別到時候”


    “現在知道怕了”許倩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的計劃一開始就漏洞百出,你真當她傻嗎”


    “那誰能想到一個小姐她竟然會是”我咋舌道。


    “好了,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這樣,我們隻能分頭行動,我留下來牽製他們,你去搬救兵。”


    我自然不會讓許倩替自己打掩護,我表麵上同意計劃,但我們剛一起身,我就先行暴露了自己,許倩驚得睜大了眼睛,“快走啊”


    “你”許倩欲言又止,“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


    我跑出一段,到了山頂上,氣喘籲籲,卻發現已經無路可走。這時,我便看到一對明眸,在一個小石崗上,灼灼地對著我。


    “你倒是跑啊”


    我身形毫不停滯,沒進岸旁一個疏林裏去,又待了一會兒之後,才由另一方往那小石崗潛過去。


    來到崗頂,隻有拂過來的夜風。


    烏雲飄過,露出圓月皎潔的仙姿。


    “颼”的一聲,身後破空聲驟響。


    我立刻蹲到,在地上一滾。“噗”的一聲,激射而來的小石子在岩石上麵一磕,變成碎粉。


    “我看你今天怎麽逃出我的手掌心”阿堯的驚咦聲叫了起來。


    倏地,阿堯手裏的一把短刃化作一片光網,反映著天上月色,就像無數星點,以驚人的速度,照著我的頭臉罩過來,寒氣迫人。


    我想不到阿堯竟然有如此身手,這淩厲的招式絕不亞於佛姐和程逸雲,那對短劍竟可發出如此驚人的威力,比之佛姐的刀法有過之無不及,心下凜然,輕敵之心盡去。


    可是,在看她的容色,又並不像佛姐那般玉臉生寒,仍是那副意態慵懶,巧笑倩兮、風流嬌俏的誘人樣兒,兼之在山風裏逆掠而至,一身白衣飛揚飄舞,那種綽約動人的風姿,看得我的心都癢了起來。


    “好身手”甚至連她攻過來的一對玉掌都是那麽好看,半點殺意都沒有,就像要來溫柔地為我寬衣解帶似的。


    “還有更厲害的。”


    阿堯的身手幾乎臻先天之境,才能生出這種使人意亂神迷的感覺。


    剛才我竟然還擰了她的臉蛋,不用說也是她蓄意向我


    隱藏起真正實力,好讓自己低估了她,一出手便是驚天動地的攻勢。


    我倏地移前,兩手探出。兩道人影兔起鶻落,穿插糾纏,在窄小的空間內此移彼至,眨眼間交手了十多招。


    阿堯美目寒光閃爍,狠狠盯著我。兩眼變得深邃無盡,自有一種至靜至寂的神氣。


    阿堯一陣嬌笑道“你也不是無名之輩,早點報上名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我叫林坤,是禹陵來的。”


    阿堯的短劍遙指著我,冷哼道“禹陵來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想幹嘛”


    “我有一件事希望你幫忙”


    阿堯笑吟吟道“你這是求人幫忙的態度”


    我心中叫苦,阿堯的身份大出我意料之外,她遠比我還狡猾,確使我煞費思量,“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嘛,其實有話都可好商量的嘛。”


    “商量還有什麽好商量的”


    “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你也看到了我那婆娘性子急得很,我在家裏早就受不了她了,所以我才出來透透氣,順便辦辦正事”


    阿堯一呆道“什麽正事”


    我見她神氣,顯是對“正事”這名詞非常敏感,心中一動,暗忖這胡謅一番,竟無意中可以蒙混過關。


    “不瞞你說,其實我來找你是受了高人指點,介紹我的人正是五脈中的劉老”


    我華為說完,她便叱道“好你個不知死活的家夥,竟然還敢胡說八道,五脈中誰不知道我們家與他劉正素來水火不容,嗬嗬嗬,你還敢說是那個老不死的介紹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時候我已經有點想要知難而退了,這個阿堯絕不是省油的燈,我怎麽也沒有料到這劉芳芳家與劉正家還有這樣的矛盾,“媽的,都是五脈的,還是一家人,誰能想到關係這麽僵劉老啊,你這是害我啊”


    轉念一想倒也說得過去,這劉正沒有直接把劉芳芳推薦給我,而是通過古董鋪的劉老板之口委婉說出,倒是足可見這老家夥的圓滑。


    “哎哎哎,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說明我說的事情就是假的啊,這件事真的是十分重要”


    說著我探入懷裏,取出屍玉古鐲向著阿堯揚了一揚。


    阿堯看得全身一震,失聲道“怎麽會在你手上”


    說完,她一聲嬌叱,便要出手,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寒光,俏臉煞白道“識相的把東西留下,留你一命”


    “你誤會了,這不是你們劉家手裏的那隻鐲子,這鐲子天生一對,你們手裏的一隻二十年前便已出土,這一隻是我前不久從墓中所取”


    “胡說八道。”


    黑暗裏,阿堯的手微動了一下。


    我知道不妙,淩空躍起,幾不可察的冰蠶絲在下麵掠過,若給這連刀刃都斬不斷的冰絲纏上雙足,明年今夜便是我的忌辰。


    我落回地上。


    阿堯收回冰蠶絲,點頭道“你能避我寶絲,說明你還有點本事,快說出你是誰”


    我心神略定,腦筋回複靈活,沉聲道“阿堯小姐,我今天說的話句句發自肺腑,至於我為何會對你憐香惜玉,唉真是冤孽,因為我愛上了你,竟至不能自拔。”


    阿堯聽完之後便是一愕,眼色中閃爍一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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