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間的喪葬習俗裏,有一大禁忌,那就是眼淚絕不可滴在屍體的皮膚上,否則亡魂會“舍不得走”。這個習俗無論是術士行道還是喪葬行,都頗為講究,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對此無人不曉。


    “殯儀館的人早已給死者家屬叮囑了這條禁忌,但悲天慟地之時,父母近距離見到死者的遺容,想起她生前的音容笑貌,哪裏還控製得住。”李大爺哀怨地歎息道,“勸走了死者家屬後,開始火化。當時,將屍體送進火化爐,關上鐵閘後,我忽然聽到裏麵有喊叫聲。我嚇得幾縷尿流了出來,這輩子還沒遇到這種事,有可能那女人還沒死。可是已經晚了,火化爐已點火了,這時候絕不能打開鐵閘,溫度太高,很危險,而且,即使開了閘人也救不活了,早就燒蜷了。”


    “我猛然想起,鄉下經常遇到死去的人忽然活了過來,老中醫們說那是假死,其實是深度昏迷,氣息和脈搏都很微弱。但是我仔細一想,要是那女人沒死,怎麽會渾身的僵肉味?我幾乎崩潰了,癱坐在地上。”


    “那後來呢?”夢姐問道。


    “火化完之後,我穩了穩神,開動機器帶出金屬板,屍體早已燒成了脆灰骨骸。我往裏一看,頓時倒抽兩口涼氣,冷汗順著脊柱淌,隻見裏麵爐壁上道道抓痕,看樣子不止一人的爪印,似乎是很多人。”


    李大爺說著說著,夜風一吹凍得打抖。


    許倩和夢姐那是什麽人,乃是掌握著天下神鬼禁忌的禹陵後裔,神鬼契約人自古掌管天下禁忌,李大爺所說的種種詭異,換做是旁人或許還能唬住,但是在她們的耳朵裏,不過是小兒科的玩笑話。


    但是她們也都認真的聽著,反事都有因果,“空穴來風,必定有因”,李大爺所遇之事,背後或許有著更大的牽扯。


    “沒想到還有這樣詭異的事情。”許倩故意裝出一副恐懼的樣子,問道,“那後來呢?”


    “那事兒之後,我也不在火葬場幹了。再後來,我找了個沈遼小區看大門的活兒。”


    “可是大爺,你這說來說去,那女屍究竟跟秦燁兩口子的死有啥關係?”夢姐問道。


    “唉,你這個算是問到點子上了,哪知道,那個女屍生前就住在沈遼路33號。”李大爺此話一出,夢姐和許倩兩人對視一眼,終於找到問題的端倪所在了。


    “原來是這樣。”


    “開始我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小秦神情恍惚的對我說,火葬場的死屍回來了,我才發覺不對勁。過不了幾天,小秦就死了。33號的居民就是在那女屍火化之後搬走的。我來這裏時,住戶們就已經陸陸續續的搬家了。”


    “可是,不是說這遼沈路33號鬧鬼嗎?難道就是這個女屍?”


    “唉,事情沒那麽簡單,小秦死後,我每晚都到鬼樓下燒香蠟錢紙,給那女屍的鬼魂磕頭,求她安息,從那時起,她再也沒有回來。可是,可是……今夜,她又回來了,到底是為啥啊……冤孽啊!冤孽啊!”李大爺捶胸頓足。


    “夢姐,你怎麽看?”許倩問道。


    “這件事大概有眉目了,如果那個躺在醫院的人是秦燁本人的話,那麽當年死掉的那個人,應該就是他狸貓換太子的計策,秦燁與金曦關係非同一般,因此很有可能整件事情都是金曦策劃的。為的就是達到33號成為鬼樓的目的。”


    “可是遼沈路33號不僅這一個靈異事件。”


    “那就說明,金曦的同夥不僅秦燁一人。”夢姐笑道,“咱們樓上和對麵不就還有兩個嗎?除了他們,一定還有別人,比如說有一個問題就解釋不通,既然秦燁一年前就死了,那他是如何憑借這個身份繼續生活一年之久的呢?”


    許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除此之外,有一件事也很蹊蹺,那就是這座樓的設計,結構存在很大的問題。若是外人看,可能看不出端倪,但是若依照風水格局,這地方很像是一個陣位。”


    “你也看出來了?”夢姐點了點頭,同意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金曦為甚選擇這裏,原來,是有原因的。”


    “你懷疑這個布置風水陣位的人與金曦有關?”


    “很有可能,這個人某種意義上說替金曦完成了這個計劃。”


    燈光渾濁,就像老的胡同裏的公廁,昏然暗淡。


    這晚的風十分凜冽,刮得黑樓裏的門窗啪啪地響,窗簾張狂的橫飄。


    “這麽一來,其實我們的方向就已經清楚了,回到事情的起點,找到那個女屍,一查不就清楚了嗎?”許倩分析道。


    “或許,根本用不著查。”夢姐笑道,“金曦是個聰明人,她躲在暗處,而我們在明處,她如果不想我們找到她,就一定會遮掩痕跡,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嗎,欲蓋彌彰!”


    就在這時,房門開了。


    夢姐和許倩一齊轉過頭去,死死盯著門外。


    隻見一道寒光照射進來,幽幽暗暗,似乎有寒氣在四周。


    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她神情冷漠,眼圈發黑,穿著白色旗袍,頭發幹雜淩亂,渾身有股說不出的味道,有些像是冰箱裏特有的味兒。


    “森肉味!”李大爺的話忽然在耳邊索繞。


    “白色的旗袍,紅底高跟鞋,森肉味!”


    “夢姐,看來你說的果然沒錯,不用我們找,她就在自己來了。”許倩笑道,“還真是欲蓋彌彰啊!”


    “我敢保證,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們是誰吧!”


    “那是自然,太歲頭上動土,特太不自量力了!”


    這時候,許倩便發現床架上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橫著一個竹紙人,死白的臉上塗著兩圈腮紅,穿白色旗袍。


    一個很輕但是如幽靈的戲虐和嘲弄在樓道裏悶響,“鐺!現在是北京時間一點整。鐺!現在是北京時間一點整……”陰鬱的報時聲再次傳出。


    陰森的樓道旁一扇半掩著的房門,好似午夜太平間的入口。那扇門正是住在對戶的大學生的房門。眼前一片森藍,對戶的門翕開一條縫,裏麵漆黑。


    “咚咚咚”隻見那身穿白旗袍的女人,垂著頭,兩腿僵硬的一步一跳上樓,她的頭發垂耷遮麵,手裏舉著把黑色的傘。


    “裝神弄鬼!!”


    許倩笑了。


    笑的如此美麗。


    這時,忽然寒光乍現。


    美人一笑就出刀!


    樓道空空蕩蕩,隻有陰風寒然。


    那女屍被寒光一照,忽然揚起袖子,一道細絲離手,無聲無息飛去,纏上了許倩的左腳。


    許倩卻是故意讓她纏上,其實左腳早橫移了少許,隻給黏在腳上,沒繞個結實。那女屍如影附形,追擊過來。


    這時候,許倩手中早已準備好的匕首突然亮出。


    秀色的匕首由另一方分刺那女屍的頸側和腰際,許倩暗忖:“我不信你不躲避!”


    於是,略變刃勢,改往女屍的手掌削去。


    豈知,那女屍驀地加速,兩手幻出漫天爪影,似要與秀色以硬碰硬。


    “找死!”許倩奮力一擊,那女屍的手腕立即被劃開一道口子。


    許倩找準機會,往她小腹上踢去一腳,那女屍忍不住刺痛,噴出一口鮮血。


    許倩收刃橫移。


    那女屍人影一閃,欺到許倩的身後,倉猝避過了許倩刺來的兩劍。


    許倩迅速退走。


    那女屍驚叱一聲,全速追來。


    許倩夷然不催,一聲嬌叱,掣起千重劍影,迎了上來。


    那女屍本想著乖虛而入,卻不知道背後寒氣迫來。心中栗然,知道身後的夢姐已經出手,本以為是一次良機,卻不知道已經落入加攻之中。


    兩女齊聲怒叱,左右夾擊,組成一張劍網,往那女屍罩來。


    夢姐的匕首在那女屍的右肩處畫過,深幾見骨,許倩亦狠狠在她那右腰擦過,去掉了一層外皮。


    刹那的時間裏,女屍已左支右絀。


    三人乍分倏合,那女屍無奈移往許倩右後側,反手一指點往許倩的背心。


    “找死!”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許倩早已放著她這一手,匕首已經從腋下穿出,那女屍的手還沒抓到許倩肩膀,已經縮了回去。


    她估計怎麽也想不到許倩、夢姐如此曆害。夢姐怒叱一聲,扭轉了身體,抓住女屍的肩膀處,五指發勁運力。那女屍想不到夢姐會把攻勢全集中到她身上,無奈往前一撲。


    倉促應敵,強弱立判。


    許倩與夢姐配合默契,乘著那女屍往前麵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匕首穩穩地擱在了她的脖子上。


    “束手就擒吧,不然,你可就真的沒命了!”


    “你不會真想當一具屍體吧!”


    就在這時。


    報時表沙沙作響“鐺!現在…是…北京時間…一點整……”


    許倩稍一遲疑,那女屍突然躍起,雖然許倩已經全力出刀,但那女屍似乎淩然不懼,脖子被刀口擦過,留下一道很長的血痕。


    “你……”


    許倩見狀也有些始料未及,為下死手,那女屍跳了過去。


    “追!”夢姐一秒不曾遲疑,直接追了上去。


    隻見那女屍一閃,消失在了樓道裏。隻有那對麵的門還洞開著。許倩和夢姐走進一看,卻見那黃偉吊懸在天花板吊鉤上,渾身僵硬,已死了多時,窗外夜風吹來,屍體兩隻光腳丫子悠蕩著,夜色映出他慘白的死臉,長長的舌頭耷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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