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山直指霄漢,望不到神山之巔。雀兒山最高海拔可達六千多米,可謂登上雀兒山,鞭子打著天。霄漢星鬥宛如樓台之距,立於山巔伸手可及。


    “你是懷疑死海之光曾經在這裏發現了什麽秘密?”霍心蘭順著我的猜想說。


    “不是懷疑,隻有這樣一種解釋。”我篤定地說道,“你想啊,死海之光來到這裏不是偶然的,什麽情況下他們會和我們殊途同歸地來到這裏?”


    “他們知道古藏教的老巢。”


    “沒錯。”我點了點頭,“其實,我們都忽略了一點,一直以為古藏教是死灰複燃,但是現在看來,事情恐怕並非如此。”


    “你懷疑是死海之光當年來到西藏意外發掘了古藏教的秘密,才導致了如今的古藏教再次複蘇?”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有因必有果。”霍心蘭似乎同意我的觀點,“以古藏教目前的氣候來看,他們經營了很久,且一直試圖找到古藏教更多的秘密,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因此,他們不像是單純的宗教勢力,更像是一種權力角逐。”


    “自古以來,宗教和政權一樣,都是權力的載體,都是階級統治的工具罷了。”我對霍心蘭的觀點並不認同,她的觀點太淺薄。


    “算了,我們不談政治好嗎?”霍心蘭顯然跟我不是一路人,但是她還是選擇不跟我爭論,於是換了一個話題,“我還是很想知道,你說的無明非明到底是什麽?”


    “我也是一知半解瞎掰的。”我搖了搖頭,解釋道,“彝族曆史上有一個和無明相反的傳說,你想不想聽。”


    “是什麽?”霍心蘭把目光投向我。


    “死覺!”


    “什麽是死覺?”


    “簡單地說,就是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


    霍心蘭可能心理學搞多了,對這種有的沒的尤為熱衷,問道:“換句話說,有的人死了,但是由於強烈的意識,導致他的靈魂不散,誤以為自己還一直活著;而有的人活著,卻因為另一種強烈的錯覺,導致他的靈魂自主湮滅,而死亡?”


    “對,說的差不多就是這意思!”我點頭道。


    雖然霍心蘭對無明、死覺之類的話題很感興趣,但是,我卻沒有多大的興致陪她研究這些。那個老和尚所說的話即便是真的,對於我而言,也不會有太多的價值,畢竟,古藏教真正核心的秘密是在於那種令人死而複生的藥物,並非這種靈魂自生自滅的偶然現象。


    帳中,我取出地圖鋪在地上,說道:“你說我們三日之內能到昌都嗎?”


    霍心蘭用兩根指頭在地圖上測量,說道:“山路難行,恐怕至少要三日。”


    “這樣一來,我們肯定得耽誤一天。”我焦慮起來,“對了,這裏有可以修整的地方嗎?”


    “有個印經院,是最古老的規模最大的印製經文的寺廟。”


    “好,明天到了那裏,就在那兒修整。”


    “為什麽要去那裏。”


    “死海之光一定還會找我們,以他們的行事風格,絕不可能讓他們的行動暴露,因此即便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他們一定回來找我們。”


    “你的意思是,要在印經院等他們?”


    “我們不是野戰部隊,不擅長遭遇戰,隻能借助防禦工事。”


    我們商量了一下對策,便各自準備。


    雀兒山上終年積雪,難以攀涉。方圓兩百裏,冰川三四十座,比四川海螺溝大冰川更雄奇險峻,高山行路如穿梭於雲海之間,雲雪交相映織,仿佛天地交融。


    傍晚時分車隊行至德格縣,眾人印經院下榻。深夜,萬籟俱寂。我渾身冷汗浸濕了床單被褥……


    我夢到麻王溝陰婚之墓。低頭走在漆黑幽長的墓穴暗道,前方有個紅衣紅褲的老頭提著杆血紅的燈籠,我隻感到兩腿不由自主地跟著那個紅衣怪人走著,怪人一直沒有回頭,沉默無聲地在前引路。


    我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就像跟著陰間的引魂人越走越往陰冥的深處而去。恍恍惚惚中,怪人不見了,我來到了一間密閉的墓室。四麵牆上都是詭異的壁畫:棺材,屍體,在棺中毛發長得拖地的僵屍,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強烈的耳鳴和心跳驟然而來。


    我驟然驚醒,怪夢後寒無限。


    不知不覺已是清晨。我洗把臉,啃了兩口壓縮餅幹。既到德格,除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不枉到此一遊。


    印經院後麵便是一條曲折蜿蜒的河,我看看時間,才早晨六點半,不遠處鎮上的商店都關著門,隻有零散的一些小店和路攤在賣早飯。我走進一家牛肉麵攤位,挑了處靠裏的座椅坐下,道:“老板,來碗牛肉麵。”


    “來囉……”店老板從蜂窩煤爐灶上端了口小砂鍋,揭開鍋頂,裏麵是熱氣騰騰的麵條。


    店老板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長得修長豐滿,模樣倒是有幾分秀色可餐,尤其是胸前的波瀾,隨著腳步一顛一顛的,惹人垂涎。


    牛肉麵店開張得早,大清晨的也沒遇到個說話的人,於是悶得慌,見我來,也就找我來說。


    我逢人都不敢說實話,處處小心提防。腦子一轉,答道:“大姐,你可真性感!”


    “哎呀,你個臭不要臉的,看啥呢!”那大姐裝作害羞,等了我一眼,可是卻偏偏很自覺地往我的大腿邊寄了過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笑道,“是真心的誇讚!”


    “行了行了。”


    雖說這大姐身材火辣,但是我仔細瞥了幾眼就看出來,她這胸前的一坨,可不是什麽真材實料,多半是用劣質矽膠填充起來的,怪不得這麽顛。


    我不由得想起一首網上流傳的調侃詩,“生活都那麽寫意了/請容許猥瑣形容/我的詩是一坨劣質矽膠/生理需要塞進幹癟乳fang/發育還是不發育/於是春天腫脹長夜貓叫/”


    在這個小小縣城裏的女人也開始追求時髦的性感,我其實挺不認同這種文化趨勢的。


    話正到此,忽聞不遠處傳來嗩呐鐵磬聲和哭喊聲。


    我問道:“這是幹啥?怎麽像在出殯?”


    那大姐臉色一變,趕緊收攤子關店門,唯恐避之不及:“又鬧‘割巴子’喏!大清晨的,晦氣!”


    我給了錢,正要出店門,她一把拉住我:“割巴子凶得狠,天天晚上扳命。”


    “什麽是‘個把子’?”我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


    那大姐一驚,道:“小聲點,莫讓割巴子聽到了。割巴子凶得狠。”


    我見她折騰了半天連話都說不清楚,幹脆推開店門出去看個究竟。大姐驚恐萬分,“啪”的關上店門打死不敢出來。


    我出去一看,隻見百米開外的縣城邊山腳下,一兩百號人排成長隊正朝山裏走。


    領頭的人發羊癲瘋似的手舞足蹈三步一跳,其後八人合抬著一口大箱子,後麵的人有的哭天喊地有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嗩呐聲鐵腔子聲不絕,一路冥錢飛灑。


    “我靠,這是在跳大神?”一大清早的就出殯,我隻覺此事蹊蹺,當下三步並兩步的趕上去看。


    走近一看,才發現那八個人抬的是口棺材。四根胳膊粗的木棍牢實的綁在棺材上,交錯成一個“井”字,前後左右各兩人,共八人抬著棺材,他們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什麽棺材這麽重,八個彪形大漢抬起來都如此吃力?”


    “不對勁。”


    我看這八人走過的泥路上,都留下了深深的足印,可見棺材之重,估計有個七八百斤重。細看之下,隻見那棺材通體閃亮,赤紅帶黑,像是紅銅鑄成。


    “紅銅棺材?”


    領頭的那個人跳大神似的邊癲邊唱叨:“老蛙崗上九柱香,半夜三更不鬧僵。荒草墳頭五碗酒,野鬼繞道放你走。醜時鬥鬼神無聲,亥時請神鬼吹燈。老鴰叫喪鬼安身,葬時無鴉屍變猙。”


    他唱得陰陽怪氣,令人不寒而栗。


    那個跳大神的每唱一句,死者的家屬也跟著念一句。


    “什麽人在這兒裝神弄鬼?”我本來也不想摻和這件事,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在對付死海之光上麵,但是巧就巧在,這些人出現的時候偏偏在我們到來之後。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鬼把戲。”出殯時十裏八鄉的親友老婊那麽多,誰也搞不清楚誰是誰,於是我也就混水摸魚的跟著那隊人走。


    在《達摩一掌經》中,醜時乃“鬼道天厄星”,屬陰煞之時,此時焚香向神祈禱都無濟於事,叫天天不靈;亥時不能請神,亥時為“仙道天壽星”之時辰,此時涉靈則損陽,陽壽之燈會變得微弱,就像是陰間的鬼要吹熄人的陽壽之燈。


    一邊走,我一邊留意路邊的人,從大姐的言行舉止看出來,這些人在這兒應該很遭人嫉恨,但是大家都不敢招惹他們,於是各家各戶都把門管得緊緊試試,更別說有人在外麵看風景。


    大概走了十裏,到了縣城外的山頭,那跳大神的停下來,圍著一顆枯樹繞了三圈,對死者家屬說道:“就葬在這塌兒。”


    “這個地方的風水可不好,怎麽會選擇在這兒?”我納悶地說道:“就這個地方也能下葬?這家夥分明就是個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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