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警局旁邊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了下來,當晚我一個人在房間,思考著昨天發生的案情。


    “凶手到底拿這些屍體做什麽呢?”我點上一支煙,“這也太離譜了。”


    “怎麽了林坤同學,怎麽見你一臉的愁容啊。”話音未落,我的房門便被打開了,我正有些情緒想罵一聲哪個不開眼的家夥不敲門就進我房間,哪知駱建芬便走了進來。


    “駱老師?您怎麽來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畢竟駱建芬是我的老師,當麵衝突麵子上掛不住。


    “喲,難道我還不能來自己的學生屋兒了?看你這一臉愁雲慘淡的樣子,你居然也有這個時候啊。”駱建芬端了杯咖啡遞到我麵前。


    “駱老師,您這是怎麽了?還親子給我送咖啡。”我接過咖啡,小泯一口。


    駱建芬這次來的時候跟我上回見她的時候改換了一副麵孔,原本披肩長發微染成暗紅色的白領式短發,使長相洋氣的她更顯出高雅的氣質。


    我深知駱建芬的性格,仿佛與生俱來就有著一種優越感,無論看誰都好像矮她一等,這也許是她到現在還沒嫁人的內在原因吧。


    駱建芬淡淡一笑,說道:“想不到江湖人稱不可一世的摸金少帥居然也有這番吃癟的窘境,想要破解迷局卻連自己問題的症結在哪裏都渾然不知。”


    我一聽,這是在挖苦我啊,這心裏自然不悅,心說:“好你個駱建芬,仗著冶和平給你撐腰居然目中無人,平日裏對你客氣點也就算了,今天竟然還蹬鼻子上臉來了。”


    但是,我麵子功夫是很會做的,畢竟現在是雙方“合作”期間,正如許倩所說的,這是破天荒的頭一遭,還在蜜月期,不能搞摩擦,於是我便笑道:“駱老師那您有何高見?”


    駱建芬狡猾地一笑:“你這態度還算不錯,但是這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想知道症結哪裏,那你請我吃飯吧。”


    我心中一怔,為難地說:“現在哪有這個心思……”


    我話還沒說完,駱建芬突然不悅地說:“哼,不請就算了!你是舍不得你那幾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吧!”說罷,她轉身就走了,留下幾縷淡淡的芳香。


    我被搞得莫名其妙,思忖道:“我哪裏又招惹她了?這跟我老婆有什麽關係?難道是吃醋了?這個……沒道理啊,唉,女人心真是變幻莫測。”


    在招待所住了半天,正感覺憋悶,這時候許倩和夢姐又不在房間,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妲蒂在房間休息,我也沒忍心打擾,便管一個人開車出去逛逛,排遣一下憂愁。


    沒想到我車子才剛剛開出大門,這時忽然閃出個人影,眼見就要撞上那人了,我猛地一腳急刹,胸口撞在方向盤上,頂得胸腔內一陣翻江倒海。那人也嚇了一跳,身子一晃坐倒在地。


    “臥槽,誰他媽的走路不長眼啊!”我打開車門,伸出頭去正想斥罵一番,隻見對方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我怒氣頓消,無奈地搖搖頭,下車將那女孩扶起來,“小妹妹,你幹啥啊,這麽著急忙慌的,多危險啊。”


    那女孩神情慌張,吞吞吐吐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我是去……去報案……報案的。”


    “報案?”我下意識地把頭往招待所對麵的警局看了過去。


    由於這招待所就在警局邊上,我們查案也方便,所以才選擇就近居住,這時候,這個小姑娘匆匆跑來報案,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腦海中就不自覺地產生一種感覺,仿佛是一潭死水中突然落下的一塊石頭,掀起了一圈圈的波瀾。


    “怎麽了?”我出於關心,便問了一句。


    “謝謝你大哥哥。”那女孩子看上去有些驚慌,那種驚慌卻不像是因為剛剛險些發生的車禍而產生的驚嚇,反而有些像是失魂落魄的感覺。


    “我陪你過去吧,你要報什麽案子,能夠跟我說說嗎?”


    “我外公回來了,他回來了……”


    女孩頭發蓬亂,麵色慘白,脖子上有一圈淤黑的傷痕。她說話喉音很重,好像聲音都憋在喉管裏,顯得沉悶陰鬱。


    我疑惑地看著女孩,問道:“你外公,回來了?這不是好事嗎,這有什麽問題嗎?”


    “大哥哥,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該怎麽辦?”女孩渾身顫抖,額上滲滿冷汗。


    我一聽就感覺這小姑娘的狀態不對,心中有點不忍心,便又多問了一句,說道:“小妹妹,有話慢慢說。是不是你外公虐待你了?你受傷了,我帶你去醫院。”


    “不是……”女孩目光呆滯,木納地搖著頭。


    “那是怎麽了?”我有些納悶了,“不是因為家暴,那是因為什麽,是什麽原因讓一個外甥女去狀告自己的外公?”


    “我很害怕,我不敢回家……”女孩話音顫栗。


    雖然排除了家庭暴力的嫌疑,但是我的心頭隱隱還是不安。走進警局大門,卻看到夢姐和許倩就在裏麵,她們剛剛調閱了之前案件的卷宗。當然,這是以駱建芬的名義。


    我把小女孩的事情跟許倩一說,她們聽完之後也跟我有同樣的感覺,於是,許倩便對她說道:“小妹妹,這個案件警察已經備案了,立即就會著手調查,這樣吧我們送你回家,先去了解了解情況。”


    那小女孩的家位於北郊。住在一棟很舊的樓裏,樓道昏暗陰潮。這裏的居民主要是些孤寡老人。女孩自幼父母離異,她母親五年前去世了,就留下她和外公兩人。


    我們進了老樓,左鄰右舍一見到那女孩,就像避瘟神似地紛紛關上門,就連正在樓道裏點蜂窩煤做飯的老太都惶恐地躲進屋。


    女孩打開房門,一股潮氣頓時撲麵而來,昏暗的白熾燈閃爍不定。房子很小,一室一廳,三十多平米,女孩睡廳,她外公住裏屋。


    我們幾個立即警覺起來,這裏的氣氛明顯不對勁,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下左手的禁戒,雖然沒有閃爍起光亮,但已經隱隱有了一絲晶瑩,我跟許倩對視一眼,然後各自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裏屋內,一個老頭坐在床沿上,低著頭,一動不動。女孩害怕極了,一直躲在我們身後,小聲說道:“我外公前天晚上回來到現在,就一直坐在床邊,不說話,不吃飯……”


    “大爺,你好。”我摸進裏屋,試圖靠近老頭。


    這時,老頭微微抬頭,兩眼目光空洞無神。


    我心裏一緊,這眼神簡直和死而複生的吉薩老爹一模一樣,眼神呆滯無光,兩個眼珠絲毫不動一下。我緩緩走近那老頭,仔細一看,不禁倒抽幾口涼氣。老頭的兩眼幹癟,眼珠裏沒有一點水分,角膜和眼皮粘在一起。


    “倩姐,這……”


    許倩看了我一眼,似乎心裏已有了答案,趕緊把女孩拉到屋外,問道:“小妹妹,你外公得了什麽病?”


    “十幾天以前,外公心髒病複發了,過了幾天之後,無藥可治就死在了醫院裏。可是前天他又回來了……”


    “前天是不是你外公的頭七。”我打斷道。


    那女孩驚悚地看著我,緊咬著嘴唇,然後垂下了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


    “難道……”這個老頭跟吉薩老爹的境遇簡直一模一樣,這不是什麽巧合,一定是有關聯的。


    “我沒有說謊。外公回來以後,鄰居的老婆婆老爺爺都不敢來我家了,以前他們都很喜歡我的……”女孩說著說著,突然抽泣起來,“我怕,我不想回家……嗚嗚嗚……”


    我和夢姐走到一旁商量對策,許倩留下來安慰小女孩。此事在我看來倒是一樁好事,本來無頭無序的案件終於有了新的線索。


    “你覺得這兩件事有什麽關聯?”夢姐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兩件事,是三件事。駱建芬說的吉薩老爹死而複生以及屍體失蹤是第一件事,荒村遇險之後進入鬼洞調查是第二件事,現在是這個老頭。”


    “你看出什麽關聯了嗎?”


    “沒有,但我不相信偶然。”


    一旁的許倩握著女孩的手,感到她渾身都在顫栗。她的手冰涼冰涼的,如同死屍一般。


    這時有位老太拄著拐杖,一步一跛地走過樓道,念叨著:“塵歸塵土歸土,人死不能複生,這輩子你們在這個世上無親無故,沒有什麽可以牽掛的,還回來做什麽喲……冤孽啊……”


    這房子很陰冷,沒有一絲人氣,使人倍感孤涼。灰暗沉寂的氣氛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裏彌漫,緩緩滲入人心,使人莫名其妙地置身於一種詭異的悲涼。


    許倩一語打破沉靜,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嗚嗚嗚……齊格。”


    “你外公叫什麽?”


    “洛桑卓嘎,我外公是藏族。”


    我們又安慰了一通,然後我給駱建芬打了一個電話,想聽聽她的意見。駱建芬掛完電話之後,就駕車趕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此地離招待所並不算太遠,開車頂多二十分鍾的距離,她卻磨蹭了一個小時。誰成想,她趕到這裏的時候竟然花枝招展的,原來是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化妝和穿著打扮上了。


    “駱老師,您來的可真快啊。”許倩出言譏諷道。


    “哦?沒有吧,我算準了時間來的,不早也不晚。”駱建芬似乎並不在意許倩的冷嘲熱諷,顧自說道,“你們比我預計的速度稍微慢了點。”


    我一臉茫然,這駱建芬分明是話中有話,“駱老師,您這話何意?”


    “你可知道這老頭是誰?”


    “我怎麽知道?”


    “在那批被盜的屍體中,有個老人叫洛桑卓嘎,另一具屍體是個女孩,叫齊格,是洛桑的外孫女,上吊自殺身亡。爺倆相依為命無親無靠,洛桑死後,齊格因絕望而上吊自殺……”


    聽完這話,我嚇了一跳,突然想起了什麽,心中一個激靈,寒意頓生,轉而卻更讓人迷茫。殯儀館被盜的屍體裏,就有生前叫洛桑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心如亂麻,說道:“明明是活人……怎麽會……”


    我一頭霧水,眉頭緊鎖,額上滲滿冷汗,“不可能,絕不可能,死人不可能複活!”


    此時我胃裏一陣翻騰,忽然,身後有異聲傳來,轉身一看,隻見齊格跪在地上,吐了一地的粘液,餿爛的惡臭頓時在陰暗狹窄的樓道裏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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