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冰道裏麵走路要十分小心,所以我們盡量保持兩人間不超過手夠得到的距離,要是碰到地裂或地洞,旁邊的人可以幫一下手。


    我們的計劃是找到一個相對狹小且封閉的空間,然後將血屍大軍引進裏麵,一旦它們進入空間內部,就著手將這個空間結構毀掉,把它們全部活埋在裏麵,變成冰雕。


    我緊跟在夢姐後麵,一手扶著冰壁,一邊查看地形,留下逃生的道路。這個冰溶洞內可以說像馬蜂窩一樣,千瘡百孔,布滿了拳頭大小的陷坑。


    這些洞穴,是由於冰和水的相互作用,曆經了千萬年之後,才慢慢侵蝕形成的,因為水往低處流的特性,所以,這裏的洞穴有一個共性,全部是從洞口向內傾斜,指向山腹,形成一條冰做的傾斜通道。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就在於這個通道內部,一旦那些血屍進入通道內部,那就根本別想再上來。


    而且這樣一來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我們隻需要堵住一頭就可以將它們困住。


    我們又走到一個岔路口,夢姐在洞口細細一看,馬上判斷道:“走左邊。”


    妲蒂跟在夢姐身後,在包裏拿出個什麽東西在冰壁上做了一個記號,道:“愣著幹什麽,趕緊做路標啊。”


    “聰明!”我立即心領神會,要不怎麽說女人的心思就是細膩。


    冰洞內岔路極多,包裹洞穴的冰壁時厚時薄,我們就如螞蟻穿行在蟻穴迷宮之中。當我們來到一條冰縫前,洞穴兩端的冰壁突然增厚,就如一塊巨大冰石,被巨斧從中劈開,留下一條楔形通道,僅容一人通過。


    前麵的冰縫明顯的窄了,四人都需要側身才能通行,洞頂懸掛著冰淩,石壁突兀嶙峋。


    “小心點。”


    “這些冰比普通冰溫度更低,掉進衣服裏像針紮一樣痛。”


    前麵的通道更加狹窄,我不得不收腹憋氣,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這個洞到底有多大?”


    從冰縫中擠出,洞穴豁然開朗,無數的光柱透過頂壁穿射下來,我們已經不需要借助手電也可以看清洞穴內的情況。穹頂就像一個扣著的鍋蓋,最高處距離我們所處的位置幾近百米,厚約一至兩米的冰殼包裹在岩壁內麵,而岩壁本身則有無數孔洞,陽光就是透過這些孔洞直達中空的山腹。


    “好美!”我不由得發出一聲喟歎。


    “時機已到。”夢姐說道,“你們看上麵,這些巨大的冰柱要是砸下來,還不把它們咋的粉身碎骨!”


    我抬頭一看,隻見無數冰柱倒懸在穹頂,如劍指大地。與其說是冰柱,它們更像是礦物結晶,有著規整的形態,如槍似矛直抵穹頂,被太陽的光芒透射而過,便幻化出七色的彩虹。


    “真是便宜了它們了,讓他們死在這一片美麗的地方!”我憤憤不平道。


    “別說那沒用的,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身後許倩已經把血屍引了過來,我們幾個正站在一塊突兀的冰平台之上,平台的外形頗似一隻將尾翼插入絕壁裏的展翅之鷹,而許倩正站在鷹嘴的位置。


    “小倩,當心呐!”許倩所站的位置若再往前隻需兩三步,就到了冰斷崖邊上,下麵深不見底,絲絲寒氣升騰,隻能聽到類似猛獸咆哮的聲音。


    “放心,你們隻管自己做好準備!”


    許倩腳下的幾個冰麵之間也並非完全沒有路,而是有冰梁、冰橋連接起來,但是乍一看上去,就好像上麵什麽也沒有。


    這裏的地勢奇險,端的是有來無回。隻見頭頂的冰如水晶般剔透,冰梁、冰橋和冰柱如蛛絲般遍布整個洞穴,裂縫下雪白的寒氣如波濤般翻湧在冰橋左右,要是摔下去,必然是屍骨無存。


    “那好吧,咱們事不宜遲!”


    按照預先的想法,我們要想辦法迂回到血屍的後麵,超了他們的後路,將它們堵死在這個冰洞之內,然後利用這裏的冰柱,想辦法將將這個空間的結構受理點破壞掉,這上麵成百上千噸的冰層就會坍塌。


    許倩在鷹嘴上麵將這些血屍拖住,為我們爭取時間,隻是這樣一來,她就會置於危險的境地。我擔心她一人有失,於是也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妲蒂和夢姐則分工開始計劃,一人設法堵住去路,一人奮力破壞冰蓋的結構受力點。


    此事若換做是搬山卸嶺來幹,自然是手到擒來,不過妲蒂也不是吃素的,這摸金校尉的手段也名不虛傳。自古摸金校尉分金定穴,有堪輿的絕活,所以,要想找做到這一點並不是難事。


    我們雖然沒有炸藥,但冰體的結構尤為特殊,一旦某個受力點出現了損壞,整個結構就會毀滅性的破壞。而我則拚盡全力與許倩一同抗擊潮湧般的血屍。


    “你怎麽來了!”許倩有些生氣地瞪了我一眼,“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嗬嗬,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一個需要靠女人來保護的軟蛋嗎!”


    許倩在我身上停了幾眼,微微一笑,說道:“你是我的英雄,是我的男人!”


    “你們做好準備!”這時,便聽到妲蒂發出了指令。


    許倩一劍劈開血屍的手臂,對我說道,“從這個冰梁上過去,從這裏下。”


    我看著白霧翻騰的地裂之下,那咆哮之聲不絕於耳,小心翼翼地問道:“下麵是什麽?”


    “來不及解釋了,快跳!”許倩推了我一把,我便哧溜滑了下去。


    要說這臭娘們膽子還真是大,真不怕我一命嗚呼,這冰梁的下麵便是地下暗湧,說白了就是地下水,消融的冰川通過這種方式將自身的水分輸送到各條支流,然後在高原上匯集成湖,也有不少的冰河的源頭便是以這種方式形成的。


    而這地下河到底有多深,卻不是我們可以勘測得了的,即便是科學發展至今,也鮮有誰有這個能力勘測出可信的水深。


    我不敢稍有狐疑,立即用手將冰梁抱住,然後順勢滑動了一段距離,由於血屍腳步搖晃,在這個冰梁上麵行動一步一滑,隨後便紛紛落入水中。而這冰冷的地下水,一旦你掉入其中,隻需要三分鍾,就可以讓你永久冰凍。


    “好險!”我喘了一口氣。


    許倩轉過頭來,犀利的眼神刻意盯著我,道:“下麵的冰河即便是低於零攝氏度也不會結冰,隻需用三分鍾,接觸到冰水的肌膚毛孔血管立刻收縮,所有表層靜脈被冰凍,表皮失活,接著神經麻痹,深層肌肉細胞失控,慢慢的被凍硬,僵化,死亡。”


    “這麽厲害?!”我心有餘悸地看著身後那些失足跌落暗湧的血屍,心裏既感到無比的痛快,又感覺十分的無助。


    站在這裏,簡直就是一步天堂,一步地域。我們僵立在那裏,再也不見有任何動作,唯一可以動的,就是大腿,通過胯骨的前後挪動,使身體慢慢向前。


    但是時間不等人,妲蒂抱起一塊半米高的冰錐,猛地往一根冰柱上砸去,一時間,整個冰窟就好像散架了一樣,轟然倒塌下來。頭上冰碴子如雷雨一般砸將下來。


    “快走!”我一把拉起許倩,此時也顧不得腳下的冰梁如何險要,一路狂奔,急急越過一道裂縫,攀援而上。


    正此時,夢姐和妲蒂又將洞口的冰柱砸斷,血屍逃離的道路隨即就要被封上。這時我們不敢耽擱半刻,四人一路閃避著冰碴和砸落的冰塊,盡管這壯觀的景象十分美麗,那是用筆和畫無法表達的,但生命隻有一次,我們根本無暇顧及。


    “轟的一聲”巨響,我們前腳剛逃出,身後整個巨大的冰窟應聲坍塌,巨大的衝擊波將我們推出去幾米遠。當我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陽光照耀,那樣的景致,是我在夢裏也無法想象的,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兩眼頓時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連眨眼也不會了,足足屏息了一分多鍾,才從嘴裏哈出第一口氣,喃喃道:“鬼斧神工,真是不可想象。這,這簡直太……”


    我還未感歎結束,身後妲蒂爬了起來,揉著頭問道:“怎麽啦?前麵沒路了嗎?”


    待到她睜開眼睛時,同樣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半晌才說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在做夢!”


    隻見我們身處在一片流光溢彩之中,冰蓋坍圮之後,在上層的冰蓋下方裸露出了千年罕見的冰鑄奇觀。陽光從冰層中穿過,閃耀著七彩的霞光。有生之年如果能再看一次,就將永生難忘。


    這奇景也如聖潔的雪山一樣,讓人在不自覺間得到了心靈的淨化,在它們麵前,每個人都願意低下高貴的頭顱,內心做著虔誠的懺悔和祈禱。我想起一句古人的詩“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這句詩最能體現目前的心境,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震撼與謙卑交織的情感之中。


    我們四人正都小心的呼吸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這個冰柱奇觀中竟然還有一座冰雕的建築,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心說著大自然的傑作真是讓人感到奇妙,鬼斧神工。可是定睛細看,卻發現這建築不似自然所成,有門有戶,有窗有牖,這儼然就是一座華麗的宮殿。


    “臥槽,這該不會是那女妖的寢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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