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四大門派發丘有印,摸金有符,人盡皆知,但除此之外,在江湖上這四大派還各有一樣罕有人知,但聞之必然色變的東西。發丘門有發丘令,號令江湖,莫敢不從;摸金門有軒轅旗,旌旗一出,氣勢如虹;搬山有搬山令,十萬搬山,天崩地裂;卸嶺有紫金香爐耳,執此便可指揮卸嶺千軍萬馬。


    駱建芬一聽到搬山令和發丘令在同一時間發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說道:“這下要出大事了,這一夜之間,江湖上已經掀起了狂瀾,怕就怕這是別有用心之人故意在挑撥是非。”


    “禹陵掌管天下禁忌,如今甲骨被盜、陵墓被毀,這是何等的大事,搬山魁首蘇幕遮不可能坐視不理,他以放出風來,十日之內要將盜墓之人碎屍萬段,十萬搬山已經聞風而動,我想不日便會集結。”


    “他這是瘋了嗎!”駱建芬瞪了許倩一眼,“難道想造反不成?”


    “恐怕,如果不盡快平息此事,後果未必沒有這種可能。”


    “蘇幕遮瘋了,程家也沒腦子嗎?這麽做就是公然跟政府作對,如今太平盛世,他們卻為了幾個盜墓賊大動幹戈,數萬人馬,知道這是什麽後果嗎?”


    “駱老師,江湖事,江湖了,我也不希望讓你難做,但是眼下搬山令、發丘令已經發出,離弦之箭,已經沒辦法在收回,為今之計,就是想盡辦法找到冶教授。”許倩說道,“其實仔細一想,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是衝著冶教授去的,若不是教授查到了什麽,對方也不會這麽急著動手,他們之前費盡心機盜族譜,如今又竊奪甲骨,這背後有著必然的聯係。”


    “那你說說這甲骨到底有何玄機?”


    “沒有玄機。”許倩搖了搖頭,“如果非要說有,我隻能說,對方可能最終的目的是直接衝著我們去的。”


    “你們?”


    “沒錯,我們,禹陵。”


    駱建芬看著許倩,問道:“能不能把話說得明白點,他們到底想幹嘛?”


    “塚斜是禹妃子孫的聚居之地,他們歸屬本族,但是血脈漸已疏遠,那甲骨是餘氏先祖記載最早餘姓後裔的族譜,之前我們一直不明白歐芷為什麽隻拿走了後半部族譜,現在才知道,恰恰是隻有她手裏的那部分族譜上有餘氏家族現在的譜係。”


    “你的意思是餘氏有嫌疑?”


    “恰恰相反,餘氏不可能會出賣禹陵,但他這麽做,狼子野心業已昭然若揭,同為禹王後裔,餘氏是唯一可以取代姒姓掌控禹陵的家族,我想他也很清楚想要毀掉禹陵容易,想要毀掉禹陵後裔卻幾乎不可能完成,唯一的方式就是找一個可以控製的人,取而代之,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許倩說道。


    我思索道:“可是倩姐,既然餘氏不可能背叛我們,那他這麽做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寧大娘也不會背叛禹陵,但是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背叛琪姐。”許倩冷冷地說道,“隻要背後有別有用心之人從中作梗,我們就不得不防,而且他現在這麽著急動手,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冶教授,或許......”


    “你的意思是說教授可能知道他想要幹什麽,逼得對方提前動手了?”我猜測道。


    許倩點了點頭,“這是眼下唯一的一種解釋,能做這件事的人,除了冶教授,我想不到還有誰有這麽本事。”


    “那會不會歐芷她也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麽,所以她一定知道冶教授會去阻止,她逃走就是想去救教授?”我追問道。


    “這一點幾乎不需要考證,歐芷雖然一直是個謎,但是相比她身上的這些秘密,冶教授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能才是最重的。”許倩說道。


    “事到如今,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呢?”駱建芬著急道,“歐芷丟了,我們上哪去找教授?”


    許倩看了看窗外,說道:“其實,剛剛我帶來的消息,也未嚐就是壞消息,我們現在局勢被動,正好需要強有力的外援。”


    我聽完,便笑了起來,說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調搬山和發丘門的人馬為我所用?”


    “駱老師,您覺得這個計劃是否可行呢?”


    駱建芬無奈地歎了口氣,“為今之計,也隻能如此了。”


    我們三人談完事情之後,我便跟許倩下樓,到外麵的早餐鋪子喝混沌,這大早上聽的全是噩耗了,但人是鐵飯是鋼,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辦事。


    這時候,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瞎子在小區門口擺了個小桌,在那裏給人批命。邊上還有幾個歇腳看熱鬧的大爺大娘和小孩。隻見那瞎子正給一個中年男子摸骨,搖頭晃腦地說道:“麵如滿月非凡相,鼻如懸膽有規模。隱隱後發之骨,堂堂梁柱之軀,三年之內必能事業有成,腰纏萬貫,妻妾成群,家庭美滿。”


    “當真?”那男子聞言大喜。


    卻不知那瞎子又歎了口氣,說道:“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我看先生您印堂略有發黑,恐怕飛黃騰達之前,還要經曆一場血光之災。”


    “啊?怎麽會這樣,那該當如何破解?”


    那瞎子煞有介事地囑咐道:“每日虔誠燒香,沐浴淨身,或可化解。”


    許倩笑著遞給我一個眼神,說道:“哎,你看那算命的瞎子,有沒有感覺很眼熟?”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早看出來了,沒想到退隱江湖的‘鬼眼先生’宋北柯都重出江湖了,這場好戲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沒想到在這裏給我們遇見了,這宋鬼眼還真是有意思,重出江湖,這老行當還沒生疏啊,坑蒙鬼騙的本事,真是一絕啊。”


    我看著那個男的將一大疊花票子塞進宋北柯的手裏,臨走還鞠了一個躬,林坤搖了搖頭,說道:“想不到當年的蓋世英豪,如今又淪落街頭算命了,倩姐,走,咱們也去找他算一卦,看他今天這塊招牌還能不能保住?”


    “正好,我還想讓他傳授你幾招私房秘術,哎,你去問問他,他是怎麽做到討怎麽多老婆還能雨露均沾的?”許倩攛掇道。


    我麵色一紅,差點讓餛飩燙了舌頭,委屈道:“倩姐,你這是嫌棄我耕田不給力還是咋地,我明明很......”


    “哎呀,好好好,看你可憐的,我就是想到什麽說什麽,你當真幹嘛,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你了,我是怕你不得要領。”


    “去去去,我看是你喂不飽。”我白了許倩一眼,管自己埋頭喝湯。


    許倩笑著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腳,罵道:“誰喂不飽了,我飽了,趕緊付賬!”


    我摸出飯前,放在桌上,兩人便起身往宋北柯的攤位走了過去,那宋北柯到底是卸嶺魁首,耳力過人,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就斷出我們二人乃是故人。


    “不知故人來訪,有失遠迎。”宋北柯端坐著,淡定地說道。


    “鬼眼先生,神機百出,批數如神,多日不見讓晚輩不由得更加崇敬了!”我抱了一拳。


    宋北柯笑道:“什麽神數,都是屁話。自古與人算命批相,隻求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全在機變之上,都是隨口應酬,說來說去隻有在那些凡夫俗子眼中,才能算是神術。”


    “精辟。”我坐下來,道:“鬼眼先生真是高人,若是不做算命的行當,這是浪費人才啊。”


    宋北柯推了推眼鏡,說道:“林坤小友,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


    “天數啊,都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叫我們在這裏相遇,早聞鬼眼先生已經退隱江湖,不知道鬼眼先生,您怎麽就重出江湖,又是何故來到了這裏?”


    宋北柯撚了撚山羊胡,思索良久才道:“實不相瞞,這要怪啊都怪那蘇幕遮個老東西。你小子肯定已經聽說了,蘇幕遮發出了搬山令,這岑寂幾十年的搬山令,這家夥說發就給發了,我是怎麽勸都勸不住,心想著這江湖上肯定要出大事了,老朽身居山林,也不能看著我那幫徒子徒孫也跟著他添亂,所以就來看看,心想著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這麽說您知道蘇前輩為何要發搬山令?”


    “當然知道,你們老家東西丟了,連古墓也被人給破壞了,這樣的大事,足夠震驚江湖了,蘇幕遮坐不住了,就來找我商量,我就跟他說,此事還需再做商議,免得正中幕後之人下懷,可這老家夥偏不聽,自個兒就決定了。他是前腳剛走,我後腳就跟來了,跟著他走,糊裏糊塗就來了上海。”


    “這麽說蘇前輩也到了上海?”


    “到了啊,我倆前後腳,他這會兒肯定在找你們呢,沒曾想還是叫老夫得了個先手。”宋北柯得意地撚了撚山羊胡子,他倆鬥了一輩子,即便是泰山崩於前,也依舊是麵不改色,竟然會為了這一個先手而洋洋自得,倒是讓人看出了一絲返老還童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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