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揮刀劈空,不再繼續糾纏,而是矮身閃過了幾名護衛的刀勢,整個身子幾乎壓到地麵上,如同貼地而行的毒蛇般飛快走位,貼著地揮斬馬刀連砍三人膝蓋,最後腳掌猛踏地麵,用盡全身力氣猶如剛剛爆炸的馬車車廂般衝向黃春亭。


    黃春亭不敢小覷眼前的敵手,身子猛然一浪,刀勢暴漲,與李宓均是凶猛地劈砍出一刀。


    但李宓的力道明顯更大,黃春亭與他硬拚一記後整個人被推了出去,李宓趁機抓住黃春亭的手臂,雙腿一下盤上他的脖子用盡全身重量的一扭,想要擰斷黃春亭的脖子。


    黃春亭雖不是天生武種,但也算身經百戰,一招一式都是在拚了命的廝殺中悟出來的,隻見他順著李宓雙腿扭轉的方向翻身,同時手中刀快速劃過了李宓的大腿。


    李宓大腿上被割開一道口子,他吃痛鬆開纏繞黃春亭的雙腿,落地一個翻身定住。


    護衛們見李宓受傷,覺得有機可趁,一股腦兒撲了過來,李宓矮身滾進人堆裏,如貼地的蠍虎子般避開亂刃,斬馬刀七進七出,刀刀刺向他們的膝蓋窩。


    李宓現在沒機會一刀一刀取了這些人的狗命,隻能先重傷他們,然後再去找武藝最強的那名刀客分出高下,才有機會以少勝多。


    六七個人慘叫掀倒在地上,痛苦哀嚎著,漸漸昏過去,而黃春亭許久沒與人這麽痛快的打過,戰意越來越澎湃,再次提起刀衝了過去。


    李宓砍翻眾人後短暫地喘了口氣,翻身躍起看了眼大腿的血口,突然朝刀客露出奇怪的笑容,“能讓本督流血,今天這筆賬,看來不好善了!”


    黃春亭也陰狠地笑起來,“了了了,了你個龜兒,老子今天給你把血放幹淨!”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各自起身,揮刀對到了一處。


    李宓與黃春亭的出刀速度都極快,眨眼間就對拚上十幾刀,地麵留下一道道靴子擰出的旋子,兩人額頭都冒了汗。


    李宓一刀遞出,賣了個破綻,黃春亭當即便抬腳踢對方小腿,沒想到李宓靈巧一轉身,迅速繞到了他後背幾乎已經貼上。


    黃春亭後背頓時一涼,整個人翻身翻空,李宓襲擊不成,再抬頭的時候,明顯看到黃春亭那張臉已經嚇得慘白。


    因為黃春亭隱約感覺到,自己可能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


    驪靬這塊地方,四品高手就已經算得上鳳毛麟角,黃春亭本以為驪靬內不再有敵手,現在居然冒出這麽厲害的角色,這人是什麽境界了,從三品境界,或者說已經是三品?


    黃春亭看得見李宓那張被血水染得模糊的臉,卻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知道對方厲害,並且對方還很聰明,懂得去賣破綻引誘自己失手,這是非常可怕的。


    江湖上習武之人如過江之鯽,就像有些人使刀隻會簡單的劈砍揮砸,而高手卻能使刀使出罡氣,甚至殺鯨劈象!


    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練刀多少年就能彌補的,而是天賦上的高低,黃春亭看眼前的年輕人,明顯屬於在武道上極有天賦的那類。


    李宓再次揮刀衝來,黃春亭也踏出左腳,迎擊過去,雙方再次過招幾十刀。


    在喘息的間隙裏,李宓的斬馬刀忽然瞅準時機,對準黃春亭的胸口就是一刀,黃春亭倉皇後退出幾步,忽然手中刀脫手而飛,砸向李宓。


    李宓抬起斬馬刀劈落這把刀,轉眼就看到黃春亭的拳頭已經以肉眼可見速度逼近過來。


    李宓刀勢未收,直接砍向黃春亭的腦袋。


    刀一揮出,李宓腦海警鈴大作,意識到不對勁,察覺出黃春亭的真實目的。


    斬馬刀劃過黃春亭的腦袋,黃春亭微微偏頭,刀鋒落偏,劃出一道可怕的狹長血口,將整隻耳朵割下來。


    在這個瞬間,黃春亭一把抓住了李宓的脖子,用盡全身力氣抬起膝蓋,飛躍砸向他的腦袋。


    李宓猝不及防,腦袋像被馬車撞過一般,轟的一聲響,血水從七竅炸了出來。


    緊接著黃春亭大吼了起來,揪住李宓將他高拋起來,自己一記鞭腿猛踢向他的腰窩,就聽見李宓腰窩的脊椎骨傳來一道恐怖的喀嚓聲。


    李宓整個人被黃春亭踹成一個極不自然的角度,重重摔在地上。


    夜風吹過,鴉雀無聲,剛才發生的一係列打鬥幾乎是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黃春亭終於也犧牲了隻耳朵將這名難纏對手解決掉。


    黃春亭感到有些疲憊,他的四肢脫了力,顧不得疼痛,頹然坐倒在李宓身邊,低頭四處尋找自己丟出去的刀。


    找了許久沒找到,黃春亭看見了李宓握在手中的斬馬刀,伸手去掰,卻發現斬馬刀被攥得死死的,李宓的手就如同石頭般,怎麽都掰不開。


    黃春亭的手在發抖,他沒有找到自己的刀,翻身騎在李宓身上,依稀感覺到了對方的心跳和淺弱呼吸。


    這家夥還活著。


    黃春亭手抖得更厲害,他不敢讓李宓活著,於是手上加大了力道去掐他的喉管。


    黃春亭頭上的汗下雨一樣落下,不知道什麽時候,李宓已經睜開了眼睛。


    幾乎是一瞬間,李宓抬起手中刀,對準黃春亭喉嚨,劃了一下。


    黃春亭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抗,或者根本沒看見這一刀,便軟趴趴倒在李宓身上。


    他努力睜大了眼睛,血水從喉嚨處湧出,淌到李宓身上,慢慢地,滾燙的血讓李宓徹底清醒過來,他推開屍體站起來。


    李宓感受到腰窩處劇烈的疼痛,但勉強還能感受到下半身的反應,至少自己起來了。


    但很快,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李宓幾乎無法呼吸,嘴巴和鼻腔裏滿是甜腥的味道,隻能通過身體的抽搐來勉強進行喘息。


    漸漸地,李宓感受不到了身體的那些疼痛,他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盡管他的腰仍是歪的,但他努力挺直身體看了眼黃春亭的屍首,癱軟在地上,身下幾乎被血糊住了。


    李宓勉強扯動嘴角笑了笑,兩眼一翻,便仰頭向後倒去。


    ……


    ……


    驪靬城外五十裏有座集鎮名叫碧蹄館,碧蹄館名字來源於前朝邊塞詩人皇甫端的一首詩,皇甫端在詩中提到“鶯啼朝歌報豐年,碧蹄館堆屍幾萬”。


    皇甫端以此詩諷刺了前朝昏相張孝全‘天下雄關皆在吾轂’的治政方略。


    當時前秦形勢已日漸式微,先是北境邊疆遭遇百年難得一遇的暴雪,狂風呼嘯著雪片整整三月未停,再有已向前秦稱臣的韃靼人開始南遷,最終演變成反叛,為搶奪糧食頻頻叩關。


    同時京東道多個州被海嘯襲擊,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朝廷賑災糧被當權者私吞,流民落草為寇掠奪州縣。


    再有信州地震,道門祖庭龍虎山上一座建成百年的白樓奇怪地升了起來,距信州不過百餘裏的鹹陽城也出現喜好食人的山妖,曾一夜將鹹陽郊外十裏山村屠為荒野。


    龍虎山上代天師、一隻腳已踏入陸地神仙的趙仙俠親率道門弟子前去捉妖,擺下三千羅天大醮七七四十九天,超度被山妖屠戮的亡靈,隨後趙仙俠入鹹陽向張孝全懇請施仁於天下,方能阻止天下大變。


    張孝全一意孤行,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招募大批青壯勞力在邊境修築雄關一十八座,並造長城將雄關前後連接,把王朝圍成鐵桶,以為便能抵禦北境韃靼、西域遊牧民族和南蠻子的襲擾,卻不顧徭役給百姓帶來沉重的負擔。


    十年後,關外強敵未犯,關內各州已烽煙四起,導致前秦亡國,而張孝全也被後代史官載為前秦佞臣第一。


    碧蹄館外又五十裏便是大趙第一雄關,大涼關。


    大涼關在前秦時期耗費無數人力財力、曆經十五年始建成,城高八丈牆厚一丈半,關外便是覬覦中原多年的北胡和西域人。


    盤踞大趙重重關隘之首的大涼關,宛如一座巍峨屹立的雄山,睥睨著大趙十五道一百八十州,又似一條蜿蜒千裏的大河,掌控著王朝的命脈。


    大涼關當年動用勞工二十萬,由秦相張孝全親派工部尚書監工,建成那年,大亂起,史稱春秋亂戰。


    為避免大涼關建成後孤關難守,張孝全留下全部二十萬勞工在關內,裂土分地給他們屯田開荒,勞工們最終定居下來的地方,便是碧蹄館。


    李宓醒過來時,房間飄著一股淡淡藥香,一隻冰涼小手搭在自己手腕處,觸感細膩,少女獨有的體香與發梢香氣飄往鼻尖。


    李宓反手捏了捏那冰涼小手,又訕訕著縮回來,約莫有些不好意思,隻是這房間沒點燈,到處黑漆漆一片,他也看不清趴在自己床邊瞌睡過去的女孩什麽模樣。


    “你醒啦?”


    李宓耳邊傳來一道軟軟的聲音,聽著軟綿綿的。


    李宓道:“是你救我回來的?”


    姑娘笑了起來,銀鈴般悅耳,“不是我,是我爹救了你。”


    李宓感受了一下身體,被重擊過的腰窩隱隱還有些痛感,大腿上的刀傷已經結痂,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了身,四肢活動有些不太方便,但一切都在朝著康複的方向發展。


    他又覺得什麽地方不對,抬手在渾身上下抓了抓,終於摸到眼睛上纏著的那塊紗布,就一把扯下來,拂過鼻尖時聞到一股更濃鬱的藥香。


    姑娘像是察覺到李宓在做什麽,忙出聲道:“紗布別拆,上麵是治眼的藥,我爹專門上山為你采的。”


    “治眼?”李宓有些疑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黑科技開始成為名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放逐神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放逐神權並收藏從黑科技開始成為名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