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將軍引著我們在正廳坐下,小丫鬟送上了茶水。寰說:“冒昧拜訪將軍,其實是為了郭將軍的一件家事而來。”將軍略微一怔,放下手中的茶杯說:“哦?請問是什麽事?”寰說:“可否能請郭夫人出來?”


    將軍吩咐了身邊的一個小廝,不一會兒一個四十上下的女人,便從後麵緩緩走了出來,這個女人身形極其消瘦,套在寬大的衣服的,更顯得單薄了起來。她緩緩給寰行了個禮,便坐在了我們對麵。


    隻見她一直看著黎韻,疑惑、吃驚、欣喜都表現在了臉上。寰指著黎韻說到,“郭夫人看我這位朋友怎麽樣?”這時將軍也注意到了郭夫人的表情變化,看向了黎韻,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但轉瞬便又消失了。


    郭夫人看著黎韻說:“今年你多大了?叫什麽名字?”黎韻緩緩站了起來,臉上同樣是驚喜的神色,服了服身子說:“我叫黎韻,今年十四了。”郭夫人眼睛裏泛起了潮氣,看著將軍叫了一聲,“老爺!”將軍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說:“你到後堂歇著吧!我知道!”郭夫人戀戀不舍的看了黎韻幾眼,便進了後堂。


    等郭夫人離開後,將軍對寰說:“這個女子確實長得像極了微臣的夫人,但是微臣不敢肯定她就是微臣的丟失的女兒。”將軍又說:“殿下想必也知道,近幾年,有許女子來微臣這裏來認親。微臣甚是疲倦,失望。”


    寰說:“這事略微聽說過。原本是不願意插手將軍的家事的,但是因為見了那信物,覺得如果不管,將軍的女兒可能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父母親,在外漂泊孤苦一生。於心不忍,便冒昧找了來。”將軍問到,“什麽信物?”


    寰說:“黎韻,把你的金鎖給將軍看一下。”黎韻從脖子上解下金鎖,緩緩的走到將軍麵前,一個小廝托了盤子走上前來,黎韻把金鎖放在盤子上後,退了回來。將軍拿起那塊金鎖,仔細的端詳著,前後看著,摸著那虎頭。


    很久後才開口說:“十四年前,皇上聽聞微臣有了女兒,便賞賜了微臣的女兒一塊金鎖,那金鎖還有一個小機關,知道的人卻很少。”隨後便吩咐那個小廝找了一根繡花針,在金鎖的正麵一點,金鎖便像個小盒子一樣打開了。


    將軍“哈哈”的笑了起來,說:“就是這個金鎖沒有錯,這顆珍珠是我親手放入的。”我看著打開的金鎖,裏麵是一雙手托著一顆珍珠,設計精巧漂亮。寰看著那金鎖說:“真是用心良苦的一個精致機關呀,掌上明珠多麽美好的寓意。”


    將軍看著黎韻眼睛有些濕潤說:“快到爹爹這裏來!”黎韻像是在夢中一樣恍恍惚惚的走到將軍麵前,跪在將軍膝下。將軍老淚縱橫的拉起黎韻,黎韻笑著落下了淚。不一會兒又有郭夫人拉著黎韻的手欣喜的哭泣,一麵又問著黎韻之前的經曆,現在住在何處等等。黎韻一一說著,又引得郭夫人悲傷了起來。


    黎韻說:“母親切莫因為女兒哭傷了身體。”將軍點了點頭說:“是呀,孩子都回來了,你就不要再哭哭啼啼了,讓別人看了笑話。”我和寰對視一眼,換的眼神中一片溫柔,沒有發出聲音嘴唇動了動,我能看出他說:“莫悲傷!”我笑著搖了搖頭。將軍將扣好的金鎖戴回了黎韻脖子上,撫摸著黎韻的頭說:“孩子,你受苦了。”


    黎韻走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走到將軍和郭夫人身邊說:“這是我的結拜姐妹,如果沒有秋賢,我便見不到父親母親。”黎韻拿起脖子上的金鎖說:“這個金鎖還是秋賢出錢贖回的。”將軍點了點頭對一個小廝說了幾句,那小廝便出去了。


    郭夫人看著我說:“多謝姑娘,如若不是姑娘,我怕是死之前都見不到我的女兒了。”我服了服身子說:“夫人客氣了。我們是姐妹,就應該互相照顧,互相扶持。我隻是盡了自己的心,並沒做什麽。”


    一會兒那小廝走了進來,手裏端了一個盤子放在了將軍身邊的桌子上,盤子上用紅布蓋著,不知道裏麵放了什麽。將軍掀起那紅布,露出十幾個銀錠說:“秋賢,老夫非常感謝你能這樣待黎韻,所以想用這些報答你。小小心意,希望你收下。”


    我看著那些銀子笑了,原本跟來不是為了討回銀錢,現在被人曲解,心裏到有一點不舒服了起來。我說:“將軍大人,您誤會了,我不是來問您討錢的。”黎韻看著我,臉色十分的難看,她是怕我生氣了。


    我拉著她的手說:“和你成為姐妹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幫你實現你的願望的,現在實現了,我便要走了,你要好好生活。”說完便要走,黎韻拉著我的手不鬆開。寰也站了起來。將軍忙起身拱手道:“老夫是粗人,是老夫唐突了姑娘了。請姑娘看在黎韻的麵上,暫且留步。老夫擺上宴席,款待殿下和姑娘,略表老夫的敬意和歉意。”


    寰朝我點了點頭,我便留了下來。將軍在府內湖上的涼亭擺設了酒席。期間郭夫人引著我們參觀了整個將軍府,特意看了十幾年前為黎韻準備下的房間。雖然黎韻不在,但是用品衣物依舊齊全,房間幹淨整齊,像是常常有人打掃。


    郭夫人說:“雖然丟了黎韻,但我依舊想念孩子,即使是有了芙蓉,也不能抹去黎韻的地位。”黎韻又抱著郭夫人哭了一回。


    等到酒席上桌後,我們便坐了下來,微風吹拂著水麵,泛起微微的波浪,看著水麵心情也變的平靜了許多。將軍舉起手中的酒杯說:“感謝殿下,感謝秋賢姑娘,老夫也不再多說,先幹為敬。”一仰脖子喝幹手中的酒,複又斟滿。


    我拿起手中的酒杯,想著師傅不允許我再喝酒,為難了起來。寰說:“不能喝,就不要勉強了。”已經微醉的將軍聽了這話十分不樂意了,說:“哎!這酒必須喝,不然就是不原諒老夫了。”我隻得端了酒杯仰頭喝了。


    將軍家的酒的確是好酒,甜甜、綿綿的不辣口,我又喝了幾樽,感覺腦袋有些暈乎了起來,臉上熱熱的,聽著他們說話,咯咯的笑個不停。


    寰拉著我的手搶下了我的酒樽說:“不要喝了,要醉了。”我依舊笑著又端起了另一個酒樽喝了起來,“不要拉我,這酒很好喝。我要喝嘛!”將軍說:“對,喝酒就要喝的盡興。”寰威脅的說:“你要是喝醉了,我可不管你了!”


    我白了他一眼,“誰要你管!”隻聽將軍哈哈笑了幾聲。我又喝了幾樽,便覺得想睡覺了。也不管其他人,便趴在了桌上。


    睜開眼睛不知道自己躺在了什麽地方,隻覺得頭很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喉嚨很疼,摸著身邊的衣服,找到那瓶寰給的藥丸,含了兩顆,嗓子漸漸舒服了。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進來一個小姑娘,喊道:“姑娘醒了!”又進來四五個小姑娘,端來茶水,我漱了口;端來麵盆,我擦了臉;又有為我穿衣的,梳頭的。我腦子暈暈乎乎任由她們擺布後問:“這是什麽地方?”


    一個小姑娘伶牙俐齒的說:“這裏是洛溪宮。”這是什麽意思?我又回了皇宮了?“洛溪宮是什麽宮?皇宮裏的一個宮殿嗎?”幾個小姑娘聽了我的話笑了起來,那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說:“不是的!”


    “那我怎麽來這裏了?”我好奇的問,“主人抱著您回來的。”門外一聲咳嗽聲打斷了小姑娘的話,小姑娘閉了嘴。我回頭一看,風度翩翩的寰從門上進來,那幾個女孩兒行禮說:“主人。”寰點了點了頭說:“退下吧!”


    我看著寰,從他的臉上什麽都讀不出來,我隻得放棄。問道:“洛溪宮是什麽宮?你怎麽是她們的主人呀?”寰坐在椅子上問道:“你頭不痛嗎?”我說:“恩,很痛。”寰又扔給我一個小瓶說:“吃了會好受點。”


    我倒出幾顆朱紅的丸藥,含在嘴裏,苦的舌頭都卷了起來,端起茶壺猛灌了幾口才好了點。把那藥扔給了寰,罵道:“這是什麽東西。我可不要。”隻覺的胃裏漸漸暖了起來,頭痛也緩解了不少。雖然藥苦了點,但效果還是不錯的。


    寰說:“該吃早飯了。”我摸著嘰裏咕嚕的肚子,看來自己喝醉後睡了半天又一夜了。上次喝了酒鬧了事,師傅禁了我的酒,不知道昨天喝醉後,有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我看著寰不放心的問道:“那個,我昨天喝醉後,沒說什麽胡話,沒做什麽錯事吧!”寰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笑得我心裏毛毛的。


    幾聲敲門聲響起,“主人,早飯來了。”寰恢複如常說:“進來!”那幾個小姑娘端了飯菜進來,擺到了桌上,隨後便又退了出去。都是一些清淡容易消化的飯菜。看著飯菜,我也不再關心其他,心裏想著,既然寰一如既往的待我,應該我沒做什麽受不了的行為,我便安心的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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