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轉眼就到了年關,這時候是戲園子最難過的日子,天特別冷,基本沒有看戲的人,已經到了門可羅雀的地步,婆子們也清閑的坐在一起聊著東家長李家短的閑話。而我對這些閑話最是反感,便很少和她們坐在一起。但是最近陸婆子卻很反常,時常找我說話。“哎,秋賢在呀。”我正看著這一月的賬本時,聽見陸婆說話,抬起頭看她時,她已經坐在了炕上。招呼著手說:“你也過來坐這吧。”我合了賬本坐到她旁邊,隻見她拉起我的手摸著“真是有福氣的手呢,看這綿若無骨指頭俏氣的手就知道是個享福的命呀!”我笑著說:“有福氣能成孤兒嗎?可見你又說瞎話哄我玩兒呢!”我聽著這話,心裏咯噔一下,這一定有什麽陰謀。隻見她麵上一白,轉移了話題“剛才見你看賬本了,這個月生意怎麽樣?”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還要拿出來說,你是有多無聊沒話找話呀!心裏雖然這麽想著,卻也不好意思直接嗆她,“大不如從前了。每年年關就是這樣的。過了這個月就好了。”“秦老爺最近常來哈!”我直接就想走人,你天馬行空的說這些不搭邊的話到底要幹嘛!我隻支吾一聲,佯裝肚子不舒服,溜之大吉。


    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師傅看不下去罵道:“在別人麵前笑得花兒一樣,在我麵前就哭喪著個臉,什麽意思?”我把事情的原委同師傅一說,師傅笑道:“這是要給你找婆家了!”我也不待搭理師傅的取笑,直接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陸婆子又坐到了我的炕上,理由是想讓我嚐嚐她的手藝,隻見炕桌上擺著一小碟紅豆糕。我雖然不待搭理陸婆,但是食物是無罪的,我拿起一塊嚐了嚐,分明是吳婆的手藝嘛。但我還是假裝不知,看看她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隻見她端詳著我“秋賢姑娘,過了年十五了吧!成大姑娘了。是該考慮終身大事的時候了!”一般女兒家聽了這話一定會羞紅臉的,見我臉色未變的吃著糕點她又說:“秦老爺體恤下人,你覺得他人怎麽樣?”雖然她沒說出口,但是加上師傅的話,我已經了然於心。隻是裝傻道:“很好呀,對我們這些下人都很好!”見我這麽說,她似乎歡喜了起來,“秦老爺家底豐厚,正房夫人多年未育,秦老爺納的幾房小妾也都無所出。真是可憐!”我順著說:“那就找大夫看看唄!”“夫人喝了很多藥,終於有了,卻因為操勞家事辛苦,小產了,壞了身子。”我也裝作惋惜的樣子,心裏卻恨這婆子多管閑事。“秦老爺到是看上了個人,想納她為妾。就是不知道那人怎麽想!”我恨得牙癢癢,不怒反笑,“那你到是問那人呀,和我說這做什麽!”陸婆打著哈哈,“我隻和你說叨說叨,你到不高興了!”分明心裏裝著鬼,還要假裝不知道,我也不願意搭理她,隨手拿起書翻了起來!她見我無話惺惺的走了。


    我和師傅說了陸婆的話,師傅氣急了,要找他理論去。我勸道,“我沒必要讓這種人白白糟踐了!但是也不能讓他好過了。師傅隻管看著就好,待我攪他個雞犬不寧!”“這氣魄,像我的徒兒,隻是得合計合計。不能讓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有好果子吃!”師傅的嘴角揚起了意味深長的一抹笑意!我們商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開始行動起來!


    我打量著麵前站著的人,一身上短下長丫環服,卻掩蓋不了天生的麗質,頭上梳兩個小髻,綁著兩段紅流蘇,清新可人。此人名喚如翠,因為秦夫人名字裏有個如,犯了忌諱改為小翠。我冷笑一下,是多隨便就給人家改了個名字的呀!此人便是秦夫人的丫環!師傅早上給弄來的眼線!“怎麽樣!合你的標準不?”師傅問道,我點了點頭問她:“你多大了?家裏還有誰?”見她低下了頭眼睛裏泛起了霧氣,“今年十六了,家裏還有一個妹妹。父親賭錢喝酒,母親生病都沒錢看,病死了,父親為了還秦獲的債,就把我給賣了。不久後妹妹也被賣給了人販子,現在都不知下落。父親後來就沒了音訊。有人說死了,有人說跟著人走了!”“你先回去,那家裏有什麽情況你都細細給我報來!我會幫你找到你妹妹的!等事成之後,還你自由之身!”她立馬跪下磕著頭說:“多謝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扶起她,“你不必謝我,我們隻是各取所需而已!”等她走後,師傅問我:“你打算從哪裏入手。”我的內心波濤洶湧,臉上卻很平靜。“先要順水推舟,才好繼續呀!”


    自從當麵臊了陸婆後,陸婆就不再找我說話了,遠遠地見了我也勁量躲著。這天吳婆來找我,本來無事,心中卻咯噔一下。她也不說話,坐在我的炕上,臉上表情陰陰的,從來也沒見過她這個樣子,我便問她,“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隻見她抬起眼看著我,眼神十分複雜!“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我搖了搖頭。“秦獲看上你了,要納你為妾!這園子裏除了你本人,大家都知道了!”我心裏憤恨不已,但是為了顧全大局,不暴露計劃的說:“我就說陸婆日日找我說話,原來是在套我的話呀!”隻見吳婆非常生氣的樣子,作勢就要起來,罵道:“看我不撕爛那人的嘴!”我忙勸道:“又不是她的心思,定是得了秦獲的好處了。”她才又坐下。為了安撫她,“你先冷眼旁觀,壞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聽如翠回報,這秦獲是個懼內的人,秦夫人彪悍,治家很嚴,一過門就已經握住了大權,很長時間不許秦獲碰妾室。那兩個妾室本就是秦獲的大丫環,在夫人過門前,就跟了秦獲,成為妾室,為人到是忠厚,被秦夫人壓製的死死地,在院子裏基本看不到她們的影子。後開秦獲背著夫人在外麵又養了一個小妾,但是因為生孩子一屍兩命都沒了。但傳言說,那孩子不是秦獲的。我冷笑一聲,什麽樣的人就該有什麽樣的配。表麵上看秦獲到像個正人君子,沒想到背後這麽多惡心齷蹉。我交代如翠,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偷養小妾的事捅給夫人。


    早上我正磨著藥粉,聽見院子裏有人喊著我的名字,“秋賢姑娘,秋賢姑娘在哪裏呀?”我和師傅對視一眼,師傅興奮的趴在窗台上吩咐我,“出去會會!”我心底笑著,你是有多愛看熱鬧呀!院子裏站著一個富態的中年女人,雖然沒有見過,但總覺得十分的厭惡,壓下心中的不悅說:“這呢,找我什麽事?”見我也不請她進屋,有些難為的樣子。“我們能不能談談!”我笑著說:“好像我們不認識吧!有什麽可談的!”隻覺得師傅搓了下我的脊梁骨。我說:“你進來吧!”師傅早已經藏了起來,見她環視一周,坐下緩緩開口,“我是這方圓十裏有名的媒婆!”見我也不給她倒水,舔了舔薄薄的嘴唇。我扭頭繼續磨我的藥粉,這是要派上大用場的,比這婆子要緊多了。隻聽她繼續說,“秦獲老爺讓我來問你個意思。”見我依舊不做聲,又說到,“納妾的事,不知道姑娘有什麽要求!”“園子!”似乎我的話讓她吃了一驚,又似乎沒聽懂。“我說,我要那個戲園子!”那媒婆臉上堆笑,“姑娘這是答應了!”我最討厭這種明知故問的人,也不理她,“請問姑娘還有什麽其他要求沒有?”“沒有其他的了。”“好嘞,我記下了!姑娘就等候佳音吧!”說完就走了。師傅從裏屋出來笑的合不攏嘴。我說:“低調、低調,計劃不是還沒成功呢嘛!”師傅拍著胸脯說:“有我在,保管妥妥的!”


    如翠來報,秦夫人聽聞偷養小妾的事後非常生氣,打了報信的丫環一巴掌,過後又給了銀錢讓保密著。隱忍著不發,估計是想,畢竟人已經死了,為了個死人鬧不愉快不值得。我竊笑,就是要讓你忍著才好。因為戲園子的事問她,“叫你打聽的事怎麽樣了。”“管家說,秦獲同意了。他說,反正日後你是他的人,你的東西也就是他的東西。實權還是在他手裏的。隻不過是多寫一張紙的事!”我又問,“那秦夫人知道了嗎?”如翠說,“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守得死死的。”嗬嗬,就是守得越嚴實,捅破威力才越大呢!看來秦獲這個老賊,又準備瞞天過海偷著來嘍,不過你看錯人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欺人太甚,我就以其人之道還至於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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