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酆都城,會發現這座城市,和普通城市有著明顯的區別,沒有興盛的百業,隻有一間間的販售各種修煉資源的商鋪,間或夾雜著酒樓,其餘的便是一座座烏沉沉的房屋,整個城市,罕有人跡,極為靜謐。


    再是非比尋常,也是有跡可循的。


    不管在何處,城門口,酒肆中,都是消息集散地,自然也分布著以此為生的人群。


    許易沒費多大力氣,便找到了中人,要價兩枚香火珠,被許易砍成兩枚仙靈珠,中人一番折騰後,又找到了更高一階的中人,隨即,低階中人領了好處離開。


    許易在就近的鬆鶴酒樓設宴,招待那名喚作甄平的中年修士。


    酒樓專為修士所設,一應為保證私密性所設的禁製,盡皆齊備,酒菜上桌後,侍者退下。


    對飲一杯開場酒後,許易直接道明了要求。


    甄平一驚,趕忙丟了酒杯,抱拳道,“雷兄此言當真?”


    許易變化了容貌,自然不會不變名姓,此刻他已化名雷赤炎,根據赤炎雷猴得名。


    許易沒有多言,徑直取出那枚白色散官符,甄平一見,麵現狂喜,鄭重一禮道,“原來是位貴人,恕甄某有眼不識英雄。”


    甄平是真興奮了,他在酆都城中混跡多年,並不是什麽大人物,隻是憑著過人的交際能力,結識了不少人脈。


    四麵八方的關係,他的觸角七折八彎,還都勉強能攀扯得上。


    隻是這些年來,他還不曾做過擁有白色散官符的大人物的生意。


    能有白色官符,放出去便是判官一級的大員,在高級陰官遍地的酆都城中,也決然不是小人物。


    許易擺擺手,“甄兄言重了,我得這枚散官符,也不過是機緣巧合,不知甄兄可能幫襯得上。”


    甄平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雷大人會找在下代為操辦。實不相瞞,據我多年經驗,能得散官符者,無不是清貴之人,個個神通廣大,罕有誰會用到我們這些小人物的。不過雷兄既然找到了甄某,便是甄某的福氣,沒的說,甄某必定竭盡全力。”


    當下,甄平也不飲宴了,取出如意珠開始四下聯係。


    折騰了足有半柱香,甄平收了如意珠,眉間結起的疙瘩終於消解,衝許易抱拳道,“幸不辱命,聯係上了官部掌吏司的夏司伯,此君專司點官事,位高權重,向來有官部小統禦的名聲,他家的門檻極高,甄某找的關係,隻能接觸到他家的大管事,不知雷兄如何看?”


    許易抱拳道,“有勞了,便順著這條線走吧,不知花費幾何。”


    甄平沉吟片刻道,“我找的那條線,差不多要五枚香火珠,大管事那邊三十枚,夏司伯那邊怕得準備三百枚,屆時,這些費用,大人可以自行給付,至於甄某,能結識大人便是甄某天大的福分,旁的話就不說了。”


    他這番話,確是實心實意,以許易的地位,放出去必是高官,能和這等大人物拉扯上關係,還要什麽香火珠。


    若不是他實在拿不出這些香火珠來,他都想自個兒出香火珠幫許易把事情辦了。


    許易當即取出一枚須彌戒,拋給甄平,“有勞甄兄了,一碼歸一碼,生意歸生意,交情歸交情,此事辦成後,我自然認得甄兄這個朋友。”


    他自然看得明白甄平的心思,這人雖市儈,但不惹他討厭。


    甄平念頭侵入須彌戒,查探到內中足有三百五十枚香火珠,他驚訝地盯著許易。


    許易道,“甄兄自管去辦,多的少的,都算甄兄的,我隻要此事能辦成。”


    他如今對香火珠的消耗頗大,一下子拿出這些香火珠來,他也著實肉疼。


    但這個關頭,卻不是算計這個的時候,真的能把大事辦妥貼,便是千值萬值了。


    甄平還想客氣,可一想許易的身份,即便免了那十幾枚香火珠,對人家的意義也不大,非要在此事上饒舌,難免讓人覺得矯情。


    收下香火珠後,草草吃完一餐飯,甄平便引著許易開始跑關係。


    在花費了如數的香火珠後,許易在夏司伯家見到了那位大管事,出乎意料,是個三十來歲的陰鷙青年,合道期修為,氣度儼然。


    待送上禮物,道出請求後,夏管事也不過多掃了一眼,安坐在太師椅上紋絲不動,連眉毛都不抬一下,慢悠悠道,“事情我都聽說了,此事有些難辦,你來的真不是時候,這都快七月了,你才想著跑,點官之事就在三日後,人家該運作的,都運作差不多了,好位子,我怕是沒了,差的位子,怕你也看不上,難辦,難辦呐。”


    “正是難辦,才求到大管事您呐,誰不知道您老當著夏司伯的半個家,夏司伯什麽人,人稱小官部,旁人難如登天的事兒,您老人家過過話,也不過是夏司伯伸伸手指頭的事兒。雷大人也不是不知禮的人,事成之後,必有一番心意奉上。”


    說話的是甄平新找的關係人,喚作吳權,夏管事便是通過他的門路找上的。


    說著話,吳權手中多了個方形玉盒,打開來,三十枚香火珠,在室內明麗琉璃燈盞的映照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暈。


    夏管事擺擺手,“這是做什麽,小吳,你再這樣,下回我可不讓你登門了。”


    吳權作揖道,“您老素來清廉,為夏司伯當這半個家也著實不易。司伯大人是神仙中人,自然不理俗世,可誰又知道您老要操持這個家,得是多不容易。咱們這些體己人再不知道心疼您,那您可就太辛苦了。況且,您老能讓咱們孝敬,實在也是咱們的福氣。旁人想孝敬,還孝敬不過來呢。”


    夏管事哈哈一笑,指著吳權罵道,“你呀,也就這一張巧嘴兒,行了,此事我知道了,我乏了,就不留你們了。”


    吳權又作個揖,笑道,“這兒還有一份心意,是給司伯大人的,禮物輕了些,實在拿不出手,還盼著大管事您多多美言呐。”說著,便將一枚須彌戒在夏管事身側的茶桌上放了,隨即,引著許易離去。


    堂堂空虛老魔竟然一句話也沒插上,直接被無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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