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明滅收了傳音珠,心中冷笑,“老子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你起瓜葛,聯係,做夢去吧!”


    他正待移步,忽的,一道光圈爆出,隨即氤氳出了一幅畫麵,赫然是他適才和許易交談的畫麵。


    數息之後,畫麵一閃而沒。


    雲明滅呆若木雞,忽的,驟然變色,盯著許易道,“許兄,你這是何意?”


    許易道,“沒旁的意思,免得雲兄出門後就扔了這傳音珠。”


    雲明滅驚怒交集,這不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麽,適才交談之際,他不是沒防著許易搞這首,可絲毫沒察覺到此人有小動作,怎麽稀裏糊塗就著了道了。


    許易道,“雲兄好像很詫異?我說過,會交還你生死蠱瓶,卻是如約而行了,留下這點念想,不過是保證雲兄能及時和我溝通,看雲兄的反應,好像有千萬個不願意。”


    雲明滅心亂如麻,“我隻一句,你千萬別入送親隊伍便是,生死便在此事上,你自己決定。”


    說罷,徑自去了。


    他很清楚和許易這種人說別的定然無用,能動搖他的也隻有利弊,生死。


    他更清楚想從許易處要回這影像,無異於癡人說夢。


    他拋出這句話既是給許易指路,也是給許易警告。


    隻要許易還想活命,就該知道如何選擇。


    隻要許易如此選擇,就能避免和雲家世子和雲家三公子的接觸,如此,他雲某人才能繼續安全。


    許易自然知曉雲明滅的心思,他也的確存了此番打算,護送吟秋郡主入歸德路庭儼然成了險途,不提雲明滅再三警告的不可預知的風險,單是雲家世子和雲三公子,就必定不會放過他。他是聰明人,趨吉避凶幾是本能的反應。可他心頭卻萬般糾結。


    便在這時,雜役來報,苗女使來訪。


    許易微微詫異,他知道這位苗女使,乃是晉陽宮中女官第一人,也是吟秋公主身前的第一得用之人。心中猜測著苗女使的來意,腳下卻不慢,親迎出去,雙方見禮罷,苗女使直承來意,卻是吟秋郡主有請。


    許易隨苗女使一道朝正殿行去。


    將許易送到後,苗女使朝殿中帷幔方向,躬身行禮後,便自去了。


    許易強壓住心神,道“對著帷幔方向微微欠身,不知郡主喚下官前來,有何吩咐?”


    “喚你前來,是兩件事。一個是先前答應給你的甜頭,另一個卻是要你兌現答應我的,另一個承諾。”


    帷幔一動,一個白袍青年行了出來。卻是當初徐公子來尋許易的形象。


    許意見他始終不允許公子的形象示人,已然猜到,他是怕自己見到徐公子的麵目,想到那落體女郎。心中更是坐實了,徐公子便是吟秋郡主。


    許易心中翻沸,卻麵如平湖,抱拳道“,徐兄將許某從淮西調入路庭,更是擢升為三級星吏,實乃以怨報德,許某頗為感念。至於徐兄還有什麽吩咐?許易某定當全力以赴。”


    自打猜到了徐公子的真實身份,許易很快理解了徐公子的種種反常,如此一番深情厚誼,他卻是無以為報。


    他隻想著,能幫助徐公子辦完最後一件事。便就此,飄然遠去。


    徐公子笑道,“你今日怎麽轉了性子?不過我說過的話,許下的承諾總是要兌現。”說著,將一枚須彌戒拋了過來。


    徐公子的深情,許易自問受之不起,自然不敢點破,索性就一直假裝下去。


    他亦知曉,若是將須彌戒奉還,必定引起徐公子的猜疑。


    他幹脆收了須彌戒,說道,“徐兄厚恩無以為報,還請徐兄道出第二件事,許某赴湯蹈火,也必定完成。”


    “用不著赴湯蹈火,對許見而言易如反掌。”徐公子含笑說道,“是這樣的,我想求許兄一首佳作。”


    若是旁人問起,許易必定百般推脫,說當時宴會上的種種佳作,不過是自己偶然,從無名典籍上所得。


    他實在不願為這些虛名而背負麻煩。


    可既然他知道了,徐公子的底細和心意,拒絕的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在下可勉力一為。”


    徐公子道,“是這樣的。有一個人,我喜歡很久了。偏偏有緣無分。如今他將要遠行。我想送她一首詩詞,祭奠這份情意。還請許兄助我。”


    許易心頭一顫,轉過身去,假裝踱步,心中愁緒萬千。


    他對吟秋郡主自然沒有半點愛意,卻很感念她這份深情,又憐惜她即將遠嫁,且遠嫁之人,多半不可能善待於她,今日一別,恐是永訣。心中甚覺虧欠。


    徐公子盯著許易,心中淒婉已極,忽的許易定住腳,吟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一詩未盡,徐公子閃身進了帷幔,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許易吟誦的詩句,如一柄利劍,寒光一閃,將她的心房,剖成兩半,痛入骨髓。


    許易心中慘然,衝著帷幔抱拳道,“徐兄若無旁的事,許某這就告辭。”


    徐公子悲傷難抑,泣不成聲,勉強壓住悲戚,不哭出聲來,已是極限,根本無法出言。


    許易對著帷幔微微欠身,闊步去了。


    徐公子抹了抹眼淚,想追出外去,忽又止住,即便真追出去了,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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