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半晌,熊奎暗暗咬牙,深鞠一躬道,“恩兄容稟,小妹傷勢沉重,極需這血炎果救治,熊奎自知此求過分,但小妹傷勢實在拖之不起,還請恩兄相讓,陰山宗上下,無不銘感五內。”


    許易有俠氣,卻非傻氣,他救陰山宗眾人,除了幾分私心,卻也感佩這幫人兄弟情深。


    可姓熊的竟敢提出索要血炎果,許易又怎可能就憑對方三言兩語,所謂感恩,就將之相讓。


    “方才我記得熊兄已說過感激不盡了,現在又銘感五內,說來說去,卻是要易某割愛,不知熊兄所謂感恩,就是這般知恩圖報的麽?”


    許易冷臉道。


    被許易戳破本心,熊奎尷尬至極,漲紅了臉,懦懦難言。


    獅鼻大漢道,“易先生所言有理,我陰山宗受先生之恩已深,確不好再張口求。這樣吧,我等用身上寶貝,同先生交換這枚血炎果如何。如此一來,既不傷兩家和氣,又得兩便,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熊奎陡然來了精神,“三弟所言有理,是為兄孟浪了。”說罷,轉目衝許易道,“易先生盡管開口,但有所求,熊某定無不允,實不相瞞,我陰山宗承襲祖業,世代盜墓,雖未有鴻運,得獲天材地寶,但也收羅了幾件珍品。”說著,探手入腰囊,摸出兩塊物件來,一塊狀若青石,一塊純白似玉。


    “陣石!至陽石!”


    齊名驚呼出口。


    熊奎麵有得色,“至陽石,克製鬼物有奇效,亦是鍛煉血器,結為血槽樞紐之極品器材,價值不可估量。陣石,天生陣紋,適應天下所有陣法,天然增強陣法威力,此塊陣石色作純青,雖是最下品,卻是可遇難求,價值更遠在至陽石之上。兩塊奇石,價值何止萬金。血炎果雖是奇果,萬金之數求之,想來不難。熊某以兩塊奇石,向易先生換取這血炎果,不知易先生以為然否。”


    許易聽過“至陽石”的大名,也曾在煉金堂的廢兵倉庫見過至陽石鍛造的血器殘兵,是以至陽石給他的誘惑,並不如何大。


    倒是陣石,卻是頭一次聽說,陣法的威力,他見識過。


    護衛血炎果的結界,受了他千萬斤的力氣,都破之不開,足見陣法威力強大。


    陣石能增加陣法威力,自是珍貴至極。


    他動了心思,以目視齊名,但見齊名麵有喜色,微微頷首,心知這樁交易不虧,正待應下,一道氣若遊絲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哥,別換!”


    委頓在地的俊目女郎,悠然轉醒,叫停了交易。


    “陌妹!”


    “阿陌!”


    “小妹!”


    眾陰山盜趕上前去,圍坐一團,卻無一人伸手扶起。


    “大哥,我沒事,將養一段就好了。至陽石和陣石是你和師尊拚盡性命得來的,怎可相換!”


    俊目女郎蒼白的臉上,寫滿絕決。


    “阿陌不用管了!眾兄弟隨我破陣!”


    熊奎大喝一聲,眾陰山盜齊齊朝盛著血炎果的立柱奔來,五人呈梅花狀散開,各自祭出一麵黑旗,如先前拔起鎮魂碑一般,在眾人的摧持下,五麵黑旗發出耀眼的幽芒,在空中交匯成一個碩大的五芒星,立柱竟發出輕微的震顫。


    “大哥,若不停下,別怪小妹心狠!”


    俊目女郎手持一枚晶亮銀梭,抵在自己喉間。


    眾陰山盜驚呆了,手上一停,黑旗落了下來。


    “小妹,你這是作甚!”


    熊奎怒目圓睜,厲聲喝道。


    俊目女郎淒婉道,“至陽石和陣石是師尊傳下的重寶,眾位哥哥都舍不得使用,焉能為子陌換與外人。三年前破開丹田,小妹足足耗費三枚神元丹,將眾位兄長十年辛苦所積,一耗而空,子陌本已慚愧。若是今日,再坐視師尊遺寶墮於外人之手,子陌雖生猶死,不如自行了斷。”


    “夠了!”


    獅鼻大漢怒喝道,“陌妹,我等兄弟同生共死,說這些作甚!你耗費三顆神元丹,是你天賦異稟,劈出了湖海,我等歡喜還來不及,又怎會怪你!至陽石和陣石雖然珍貴,卻是死物,怎敵你性命重要。再說,縱使師尊在天有靈,必也願以這兩枚奇石,換你性命。”


    “三哥口口聲聲救我性命,小妹不過稍微受創,又怎會有性命之危!”


    說著,俊目女郎扶著牆壁,掙著起身,孰料傷勢沉重,方蹲起身,便又歪倒在地。


    眾陰山盜眼泛淚花,二話不說,又開始祭旗,哪成想,俊目女郎竟用銀梭在雪白的玉脖拉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眾陰山盜驚駭欲絕,手上果然不敢再有絲毫動作,皆知曉這陌妹性情剛烈,說到做到。


    許易最見不得煽情場麵,更無語的是,他在這幕悲劇中,竟扮演著大反派的角色。


    “罷了,易某不要你這兩塊石頭就是!”


    許易長歎一口氣,麵露苦澀。


    熊奎長舒一口氣,幾要感激涕零,領著眾陰山盜大步行到許易身前,齊齊一躬,同聲道,“尊駕大恩大德,我等沒齒難忘!”


    許易擺擺手,“說這個就過了,易某於諸公,確有所求。”


    熊奎等人再三祈求於許易,屢次折節,早沒了心氣,此刻聽聞許易有求,眾人皆生出歡喜來。


    熊奎重重一拍胸脯,“熊某此前說了,易先生但有所求,熊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大哥慎言!怎可濫施承諾!”


    俊目女郎輕聲提醒。


    許易給她的印象極差,忌諱極深,尤其是先前的輕薄,她可是刻骨銘心,隻不過此刻身體不適,難以反擊,一口氣卻是憋在心頭。


    至於許易的救命大恩,並不在她眼中,她夏子陌生要明月流風,死要秋棠映水,豈能受下三濫之恩惠。


    “小妹勿要多言,不得輕慢易先生!”


    熊奎嗬斥一句,笑道,“易先生但有所命,在下必當遵從。”


    熊奎豈是無智之輩,他盤算得清楚,自家所珍貴者,唯兩塊奇石,其他寶貝雖然珍貴,皆難同這兩塊奇石相媲美,這位易先生若是想要,那再好沒有,正好還上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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