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樟小聲嘀哩咕嚕說了。羊一聽,握起小拳頭一捶一旁小桌,“他真是死不悔改!”


    咋了?


    這要從後樟昨兒一早出去給客戶送成衣說起。


    “謝謝小哥,回去轉告羔姐兒,手藝真精巧,下回還找她。”這家也是大戶人家,主顧是這家的少奶奶,算羊的老客戶了。親自送後樟走出來幾步,又招呼自家小仆,“江臨,把那天才拿回來的燕窩給羔姐兒帶點去。”


    後樟一聽這名兒,心一跳,是自己從前戲班那個“江臨”麽?


    男孩子捧著一紙袋出來,一看——兩人都有一怔!不過當著主人麵都沒麵露異色,如常交接。後樟接過紙袋,“謝謝。”一般客戶送羊禮物說叫後樟帶回去,後樟都接著了,不敢拒絕。


    好在主人還叫江臨把後樟送到門口,兩個小夥伴才得以歡快相聚。


    “你怎麽在這兒,”荀小勻的戲班散了後,原來一起的夥伴四散,不容易見了。後樟高興地拉著他說,


    江臨也很驚喜,不過提到自己略顯憂傷,“戲也學不成了,這家女主人是我遠方一個姨母,家裏也不希望我再回鄉,就留在這裏混口飯吃了。”接著望向後樟,顯出些迫切,“見到你真好!後樟,念在咱們師兄弟一場,這會兒我有個急事,你能幫幫我嗎!”


    後樟從前就是熱心腸孩子,戲班子裏誰有個難事找到他他沒說拒絕過的,可當下他在羊身邊,更是因著上回他曾經同學那些爛芝麻事給羊惹過麻煩,所以不敢再輕易招惹是非,剛想拒絕,江臨已經把事兒說了,“上周我有個街坊引著我去鬥狗……”“什麽?!”這可不由後樟忽視了,一聽“鬥狗”他也印象深刻著呢!


    原來江臨也是手頭緊,禁不住街坊誘惑,跟著去湊了幾次熱鬧,結果,輸得慘呐,欠下了幾萬塊的債,現在借貸的天天找他催債,江臨也不敢告訴家裏人,這會兒碰見後樟想找他借錢…錢都是小事了,這“偵查鬥狗的去向”對後樟來說可是個“任務”了!羊吩咐過他幾次去往柳子巷別墅看還有沒有繼續,都顯示再沒動靜了;怎麽這會兒又冒出來一個場子呢?


    是不是還是陳妠的那幫子人,後樟真得去看看才能確認呀,於是與江臨約好,說晚上把他也帶去瞧瞧,哪幾場下來就這大的輸贏,他可不信!江臨還怕他也身陷誘惑,起初說什麽也不帶他去,後樟保證隻看不下注,還幫他還錢,遂才同意。


    這一去看呀,後樟這小子對那天捉他的人可印象深刻,幾張熟麵孔!你說他怎麽可能心安,說不告訴羊呢……


    羊一聽自是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個陳妠,一點不曉得我的苦心,我還不是念你也不是俗物,沾上這樣血腥齷齪事,不得減壽呀!叫你收斂,你還騙我,枉我……羊越想越氣,她可是個頂級自私貨,多不容易為他人著想,當然這裏頭肯定也脫不開怕“他的張狂”影響到她和她叔兒…羊捏著拳頭,想來想去,他“不舍得除了這個偏執買賣”,她幫他除!


    羊還是有心眼滴,既不想暴露自己,又不想把事鬧大。遂她叫後樟呀就趁著幫江臨這事兒直接去求助梅粒,她曉得小粒的脾氣,必搗毀這個修羅場不可。


    可你看看有趣吧,她正在像模像樣教後樟怎麽跟梅粒說呢,


    “快,看今天切下來的冰多好!”梅粒掀簾進來,瞧又給她弄來些啥稀罕玩意兒,要抱羊出去看,


    原來是他又叫人去春西湖切了多好的冰塊來。


    京裏過去冬天比現在冷,夏天比現在熱。冬天的冷直接把所有的河流都凍上了,露天不見任何地方有活水。那時凡在室外的水龍頭,入冬前都要包上防凍材料,草繩捆了一道又一道,水管子捆得樹那麽粗。就這樣,大雜院早上還需要一壺開水把凍住的水籠頭澆開;至於井口的冰,滑得不敢靠前,常有人不慎落井,聽著都瘮人。


    舊時每到冬季三九天,天寒地凍之際,就是窖冰的最好時節。到水麵上取冰算是個技術活,而這行又不是全年的營生,所以都是臨時招募冰夫,手持鋼釺等工具,鑿冰成塊,運至冰窖儲藏,待來年暑天使用或販賣。


    羊也是那次隨梅粒去春西湖遊玩見過人在湖麵上取冰,整齊的冰麵被切開一大塊,冰夫們有人鑿有人勾,喊著號子合作得愉快。豁開的水麵冒著熱氣,浮著碎冰,偶爾還能看見條半大不小遊得緩慢的魚。切下的冰塊都小三尺見方,厚不足一尺也差不多。春西湖的湖水清,所以冰也晶瑩剔透,冰夫把切下的冰塊從水裏勾上冰麵後一定順勢一送,大冰塊滑出很遠,看著極為過癮,然後有人接力推至馬車旁裝車運走。羊遂也想得些這樣的大冰塊。


    梅粒抱起她就要往外走,羊直扳“等會兒等會兒,後樟有事跟你說!”梅粒才不管“他有個什麽事,你看看今天切來的冰那個剔透…”羊沒法了,多著急地看向後樟,喲謔,後樟也機靈,啪一下跪下,抱住梅粒的腿“爺,救救我吧!”梅粒這才看向羊,羊倒噘嘴瞧一邊去,小粒多賊,曉得這事兒不小了,瞧著是“後樟的事”,羊也不舒服才是……


    抱著她這才坐下,“什麽事,”問的是後樟。小粒悶笑,瞧她立即把頭扭過來了,看來就是她的事!


    這聽還跪著的後樟把事情經過說完,小粒瞧向她,“差錢替他還了就是,這有什麽難。”小粒是心裏笑,本來都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她一噘嘴就曉得她什麽心思。擺明羊動了怒,對那個“地下狗場”不滿,偏還矯情“怕毀了她不管閑事的清譽”不直接跟自己說,非借後樟之口——不過梅粒此一時覺得羊對“狗場”不滿還是念舊情,護著從前荀小勻戲班的舊人,才有此一恨,沒想到其他。


    羊扳“你管不管!不管我找別人去!”


    梅粒趕緊抱緊她親“管管,曉得您能找的人多好吧,我還怕您不賜給小的這個‘立功’的機會呢…”抱起來又悠哉悠哉往外走,繼續看冰去,“您放心,一會兒那幫狗日養的就沒好下場…”


    梅粒出手,你說誰會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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