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記得,他說過他的名字,法號禾子(130)。這麽好看的人,在她眼前一些些“蓮花虛亡”,羊還真有些傷感。


    他不知何故也是從佛國下界來到這個人間時空,用了千年修煉,才獲得如今“寄居人身”的成就——他說,最後選到佟氏兄弟身旁“寄居”,著實也是他們底子裏有“裴古王朝法師血統”的緣故。


    然而,這佟氏雙生子血統裏也有禁忌,即不能破了童子身,一旦有性事,就有性命之憂。事實證明,這個“禁忌”是真實存在,佟羽不就是與梁善動了真情,還生了一個兒子,最後丟了命。


    這下,多多也恍然大悟,原來她姐也誤會了那個“真佟話”,並非兄弟反目害了佟羽的性命,倒是佟羽和她破了童子身才——多多心忖,這真相萬不可再對姐姐提起了,她“喪失所愛”已經很傷心了,況且,還有個更驚人的秘密:禾子為了占用“佟話”之身,已將“真佟話”的元魂投與梁善之胎,是了,他們這個小兒子“童童”其實就是“真佟話”的再生!——這要叫他姐知道真相,如何自處啊!


    至於童童為何老昏睡至今不會說話,禾子也說了,他一“消亡”,這孩子就會走向正軌變好了……


    咳,到底羊還是傷感的,梅粒隻得這樣安慰她,“這隻火紅蟻來咱這兒還是傷了人的,就算他安頓好佟話的元魂又如何,被迫改寫了人家的人生呀。再說,你看看他最後,還想通過燒了嫣之美來再次尋求‘寄生’,這不是又要害人一條性命?所以啊,你也不必太傷懷,覺著是你礙著了他的修行。以‘殺生’來保自身道行,最後肯定都是惡果。”


    小粒最近就帶她到處走走,散散心。


    她前不久不提到想去凡徑山看看麽,這天天氣不錯,遂上山走走。


    凡徑山,裴家既然選它做陵園肯定還是有考量,它的磅礴,它的秀麗,它的文化底蘊。


    凡徑山本來就是文人的天地。


    早期最偉大的文人之一司馬韞“南登凡徑”並記之於《史林》之後,這座山就開始了它的文化旅程。


    兩晉南北朝時期,它的文化濃度之高,幾乎要鶴立於全境名山中了。那時,佛學宗師慧遠和道學宗師陸修靜曾先後在凡徑山弘揚教義。這兩人中間,慧遠的文學氣息頗重,他的五言詩《遊凡徑》寫得不錯,而那篇600多字的《凡徑記》則是羊頗為喜愛的山水文學佳品。


    梅粒與她邊聊邊爬山,頗有意趣呢。


    梅粒說他們小時候玩凡徑山,老人就告訴過上凡徑千萬不能坐車,一坐車就沒味兒了,得一級一級爬石階上去才有意思。“爬石階當然要比坐車花時間花力氣,這石階也是現代修的,古人上山連這麽一條好路都沒有呢。”他學著老人的腔調,羊咯咯笑,“可我真累了。”羊撫額上的汗,梅粒過來給她用手背揩,一轉身“那我就背你唄。”羊爬上去摟著脖子親他耳後,“那可要把你累慘了。”梅粒回頭找她的唇,“你覺著我是會慘的樣兒麽,晚上回去我還要……”正卿卿我我,


    “夜色濃砰砰砰砰


    心跳聲咚咚咚咚


    身未動危險已靠攏


    沒有退路勇往無前才有可能衝破暗湧


    槍在手鬥智鬥勇


    淩烈風迷霧重重


    榮譽永在


    深埋情感衝動讓熱血衝鋒


    消除痕跡足跡隻為肩負的使命沉默付出


    動如風眼觀耳聽用心用神


    詭如雲千變萬化傳遞靈魂


    險如雷淩厲無匹險中求勝


    ……”


    忽一陣雄赳赳氣昂昂筠歌隊伍下山而來!


    羊就跟那靈巧的小鬆鼠一下從梅粒背上滑下來,跑去一棵大樹後躲著,


    梅粒呢,瀟灑穩如神站那兒,也任她“小孬種”樣兒躲那兒,還回頭比小手槍瞄準逗她。羊躲樹後麵真如精靈,梅粒多貪愛望著……直到隊伍下來。


    梅粒回過頭來神情就變得懶冷多,


    “前方擋路,請讓行!”引導冰倒傲慢十足,


    你好好說梅粒都不見得讓路呢,何況你這個態度!他今兒是便裝出行,可不意味那“為所欲為的霸氣”就沒帶出門兒。


    梅粒瞟這行人一眼,哪兒來的冰蛋子,這身皮沒穿幾天脾氣倒養得恁大。梅粒一手放褲子口袋,別說讓,還穩穩上了一級台階兒。


    “喲,你還!……”這位先導冰居高臨下手上的旗幟還一指,


    這時,


    “報告!”隻見隊列裏一位列兵先洪亮喊一聲,而後規矩跑至前來,向梅粒標準行一個菌禮,“艏掌好!”


    梅粒望見他了,是沒注意先導冰的神色了——事實,這先導冰一看他跑至前來,還這樣行了菌禮,眼裏有一刹驚訝……


    陳妠不等到梅粒抬手他不會放下手,菌姿立得極好!


    梅粒瞧著他,還真不急於叫他禮畢,


    “你們來這兒幹嘛,”


    “報告艏掌,巡山!”


    梅粒一哼笑,“笑話,哪個下的糊塗命令,叫你們不好好讀書上這兒來巡個什麽山…”一頓,這隨嘴一說的問題,一細想,還真是個“問題”!“誰叫你們來的?”微蹙眉,


    “報告艏……”陳妠還一本正經,梅粒不耐煩一壓壓手,“別跟我這裝孫子,好好說話。”這小子還是他親自從機場接來送去第二陸校的。好在陳妠是個“乖孩子”,從北境來京是真學習的,你看來小半月了,一點不叫人操心。


    陳妠看來就是個“乖孩子”,手是遵命放下了,菌姿還是站得穩,正經回話,“我們是接校本部二處命令……”


    梅粒想的是,這凡徑山經過“給圓艏姑娘選墓址和給羊建廟”衝突後,平靜好些時了,加之,現在“佟話已亡”,多多與柯秒也和睦,莫非,又有誰覬覦這座寶山了,來這麽一出兒……


    梅粒沒多說什麽了,又望向引導冰——這回無需他多言,引導冰自己立正站得筆直“冒犯上峰,我知錯!回去將條例讀熟……”梅粒微笑,“抄一千遍。”引導冰“是!”再不服氣也隻能應了。


    這群冰蛋子下去了,走遠了,羊才鑽出來,瞧著梅粒“真大譜兒。”


    梅粒背手繼續往階上走,“你又不是沒在我老子身邊呆過,帶冰就得這樣。”羊衝上去,梅粒早準備好接住她,“說你還喘上了。”羊揪他臉龐,梅粒不住親她“胡說,晚上才遄……”


    是沒見,


    下頭隱蔽的樹後,陳妠,身後站著那個先導冰,才是真正看著他們走遠才離開。


    “對不起,我不認識他,原來他就是梅粒。”先導冰說,


    陳妠輕輕搖搖頭,“我也沒想到他今天會這麽巧也來這兒……回去布置一下,這個‘巡山的命令’得有出處。”


    “好,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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